既為刀俎 - 第十六章：斷棋(2)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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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斷棋(2)

耀西係一隻龜

Jul 29, 2025

80

5 分鐘

文德殿外日光瀉地，殿前的秋海棠染上暖意，花香隨一陣陣微風飄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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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一身挺括的朝服，垂首立於殿外的石階下，修長的手指握著摺子，力道時輕時重，透著幾分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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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入內通稟，片刻便響起通傳聲：「宣沈良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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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原本攥緊的手緩緩鬆開，抬手理了理衣冠，邁步進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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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涎香的腥甜混著沉水香的木質苦味，在暖爐烘烤下愈發稠密，甫一入內，便沉甸甸地壓在肺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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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沈良，參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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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在紫檀龍案後，手執朱筆飛快在奏摺上圈點批註，又隨手翻開下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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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沈良進殿的動靜，皇帝眼瞼掀起，目光越過堆成小山的奏摺，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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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奏章隨手擱在一旁，舒展雙臂，笑著問：「沈卿怎進宮來了？可是聽說三皇子身子不爽利，特意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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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恭敬答道：「回陛下，臣今日進宮，是為鄭克囊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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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聞言，神色一斂，坐直了身子：「可是已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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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雙手奉上摺子，「請皇上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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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接過摺子，目光掠過其上的內容，眉心那道細紋漸漸成了溝壑，整張臉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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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皇帝合上密摺，沉聲問：「此事，你可查確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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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臣暗訪多方人證，所述皆有憑據，絕不敢有半分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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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頓了頓，小心謹慎道：「鄭克囊供稱，所有貪墨款項皆流入聚寶齋錢莊，且有帳冊為證。臣以為，若要徹查此事，需查驗太子府中相關帳冊，以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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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目光在沈良身上停留，似在掂量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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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自入朝以來，辦事向來細緻，朕信你不會無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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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聞言，忙又跪下：「臣蒙陛下信任，唯有盡心竭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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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默良久，忽地起身，龍袍曳地，眼底深處殘留著不願死心的希冀，開口道：「既然如此，朕親自隨你去太子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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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掌心滲出細密的濕意，忙應聲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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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證據直指太子，此事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端看在皇帝心中父子之情與江山社稷，孰輕孰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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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外，守衛們正懶散地倚著石獅子閒聊，忽見一隊人馬過來，領頭之人身著暗青色常服，面容沉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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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中眼尖的認出那是宮中常見的禁衛服色，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忙低聲喝道：「快跪！是……是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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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守衛聞言，臉色驟變，慌忙撲通跪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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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小廝正提著水桶路過，瞥見外頭異樣，「咣當」一聲丟了水桶，轉身便往內院狂奔，壓著嗓子喊：「聖上……聖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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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腳步踉蹌，差點撞翻了廊下的花盆，引得幾名正在掃地的婢女也停下手，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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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聞訊迎了出來，眼下青黑未褪，顯然宿醉未醒。但見父皇親臨，眼中還是閃過一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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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昭歌跟在太子身後，垂首行禮，下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下，只露出一雙清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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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停留，似在打量，片刻後便移開了視線，彷彿只是無意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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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兒臣正想進宮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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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行完禮，抬眼只見皇上身後隨行的沈良與大理寺少卿等人，心中不由一沉，混沌的頭腦清明了些，脫口問道：「父皇帶眾人前來，可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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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面色冷峻，未理會太子的詢問，聲如洪鐘喝道：「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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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行的禁衛們聞聲而動，分頭湧入太子府內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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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書卷未收，陽光斜斜照在案上，幾名禁衛翻檢得極細，箱櫃一一打開，連書架暗格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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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昭歌見此陣仗，眼神微動，低頭屏息不敢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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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便有禁衛抱著厚厚的幾摞帳冊上前稟報：「啟稟陛下，搜到帳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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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上前，隨手翻開一本，只看了幾眼，臉色便瞬間鐵青，眼中怒火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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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個太子！」皇帝怒極反笑，「竟敢如此欺瞞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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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聲怒喝，太子府內外頓時死寂。所有人齊刷刷跪倒，沒人敢抬頭，連呼吸都壓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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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站在原地，身子晃了晃，像是被人當胸重擊，血色從唇上迅速退去，露出惶恐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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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撲通一聲跪下，「父皇，兒臣……兒臣不知，請父皇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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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昭歌垂下眼簾，恰到好處掩住瞳孔裡的寒星，耳中聽著太子急切的辯白，心中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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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太子自高府歸來後，便將那些帳冊盡數付之一炬，生怕留下一絲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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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不知自己所焚毀的，不過是寧戟著人偽造的謄本。真正的帳冊，嶺昭歌昨夜親手藏進書房暗處，就等著有人上門來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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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此刻渾然不知，以為一切盡在掌控，殊不知自己早已落入網中，團團圍困，無處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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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中所有文書暫由大理寺、刑部監管，太子不得私自調動府中人員、財物。」皇帝沉聲道：「沈良，你親自監督，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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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與大理寺少卿俯首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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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未分卷共1章

《既為刀俎》(上) 共17章

#1 第一章：入局

#2 第二章：舊夢(1)

#3 第三章：舊夢(2)

#4 第四章：淬器(1)

#5 第五章：淬器(2)

#6 第六章：淬器(3)

#7 第七章：觀弈(1)

#8 第八章：觀弈(2)

#9 第九章：觀弈(3)

#10 第十章：觀弈(4)

#11 第十一章：試鋒(1)

#12 第十二章：試鋒(2)

#13 第十三章：試鋒(3)

#14 第十四章：試鋒(4)

#15 第十五章：斷棋(1)

#16 第十六章：斷棋(2)

#17 第十七章：斷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