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變故,在天合史上前所未聞,冥族從不收留戰俘,這次卻破天荒的一改作風,甚至還一口氣帶走了七千兵馬,事態嚴重非同小可,也難怪關將軍非得親自走一趟,回龍陵上朝稟報此事。
「哪怕白姑娘再細膩,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我等天合內居然出了奸細,這也怪不得她。」關將軍憤憤說道,聲音中仍是止不住的怒意。
「如依將軍所說,這樣一來,我軍糧草不足,又是內有憂患,自然也不能在春天時發起反攻,眼下該如何是好?」亦真憂心道。
關將軍大嘆一氣,說道:「皇上年紀尚輕,朝中文武百官也是七嘴八舌,沒個定數。本將軍只能先行請奏,先加重稅賦,添補軍糧,再逐一募兵,此乃沒辦法中的辦法。」
他苦笑一聲,接著道:「好在妖族冬季無力,我等才得以有所喘息。可冬天糧食稀缺,添增兵力後仍需多費時日練兵,終究是治標不治本。亦真,將來若有機會,再讓本將軍向白姑娘請示一番,請她想個法子,只要能為我天合所用,要我給她斟茶,老夫都認了。」
「將來若遇上,晚輩便請人通報,自然會助老將軍一臂之力。」
亦真口中如此說,心中卻暗自安慰自己,雖然此後再見白雪靈的機會渺茫,但這話至少可以讓眼前這位日夜操心的老將軍安心些。
海文吉難得安靜了許久,低著頭不發一語。
關將軍見狀,便感嘆道:「此事不是你們這些小鬼該關心的,本將軍也是糊塗了、老了,才會把軍情洩漏給你等知曉。回去吧,別在這瞎攪和了,文吉你好好看照他,萬事小心。」
亦真和海文吉對視一眼,雙雙拱手,表達感激:「多謝關叔,我等定當謹記在心,不敢輕忽。」
然而正要轉身離開,忽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眾人警覺,眼看一人推開門闖了進來,面色焦急。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yUhynkEZb
那人進門後,立刻穿過眾人來到關將軍面前,雙手撐在桌上,高聲道:「爹!我方才聽說了,您說那戰報是真的嗎?妖族真當與我天合將士有勾結!?」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嚇了一跳,連忙退開了兩步,仔細一瞧,才發現這人乃是一名女子。
此人面露焦急,鼻尖上隱隱透著汗珠,胸口微微起伏,想必是收到戰報後匆匆趕來。
縱觀整座關府,唯有此人能一聲不響,膽敢闖進自己的書房。
關將軍趕緊將桌上的信菚收起,藏至桌下,面露不悅道:「沒規矩的丫頭,這裡是處理軍務的地方,豈是妳能隨意闖入的,現在立刻出去,有什麼話晚點再說。」
關將軍發話,那名女子卻似沒聽見,環顧了一下四周,打量在場眾人,對著海文吉道:「海文吉都能在這裡,為何女兒不行?爹難道要偏袒此人?」
關將軍怒斥道:「本將軍真是教壞了妳,妳真當以為進了宮,就當自己是官了?不知輕重,遲些我定要罰妳。」
「爹!」
「住口!」關將軍怒喝道,聲音如洪鐘般在房內迴響:「本將軍知妳心繫國事,想盡法子為天合出力,但這豈是能讓妳隨意踰矩的理由。若不是妳苦苦相逼,本將軍也不會去請海大人把妳弄進宮。妳若再執迷不悟,就別想再踏進皇城一步!」
那女子聽到關將軍的斥責,身體顫了一下,臉色微變,顯然是被關將軍所震攝。
她的身影略顯單薄,但眼中依然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她沉默片刻,似是權衡著什麼,終於輕輕咬著銀牙,緩緩退開。再轉過身來,對著眾人行禮,姿態端莊:「海文吉,秦大哥,小女子不得體,請莫見怪。」
她的聲音雖然柔弱,卻帶著一絲堅定。
海文吉與秦武犽對視一眼,海文吉上前一步,溫言道:「若筠不必自責,以民身心繫國,皆應受人敬重。」
那叫若筠的女子聽見海文吉答話,嘴裡小聲的嘖了一聲,表情陰冷。接著緩緩對關將軍說道:「您長途跋涉,連夜奔波,請好好保重身子,女兒先行告退,不打擾您辦軍務。」
她說完,便輕聲走了出去,離開前還撇了海文吉一眼,露出不屑的表情。
她來匆匆去匆匆,眾人皆是有些心驚膽顫,沒想到這女子竟忽然闖了進來,好在她進門的時機抓的巧,沒聽見方才眾人討論亦真的事情。
「話也問完了,你們也走吧。」關將軍閉上眼沉思,靠在椅子上揮揮手,驅趕眾人離開。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rpgeXakJP
等眾人走出關府大門,皆是長長吐了口氣,心裡舒緩許多。
亦真不禁開口問道:「文吉,方才那姑娘是你的熟人?」
海文吉笑道:「是啊,那姑娘叫關若筠,是關叔的獨生女,也是我的髮小。」
亦真再問道:「既是如此,那怎麼她看你的眼神有些古怪,好像是…」
「瞧不起我對吧。」
海文吉苦笑,替他接了話:「我們兩個自小一起長大,那姑娘的性子一向要強,總是要跟我分個高低。年紀漸長,越是變本加厲,她本來就是極為認真的性子,做事一絲不苟,而我卻恰恰相反,總是嬉皮笑臉,不拘小節。」
海文吉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我倆年幼時常常因為一些小事爭論不休,她總認為八斗之才,理應大公無私,捨生取義,為國捐軀,不可隨意浪費光陰。而在下我呢,隨性而為,快活自在,以至於合她分歧日夜漸長,她開始覺得我不思進取,常常看我不順眼。」
他嘆了口氣,苦笑道:「她雖身為女子,卻是博學多才,出類拔萃,力壓同齡人,可惜再有才華,終究為女兒身,無法在官場上一展長才,而海某得天獨厚,卻是貪圖享樂,得果且過,這才有了矛盾。」
亦真聽完,不由得這名女子有了更多的了解。
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髮小,因為性格和理念的不同,漸行漸遠,這其中的矛盾與無奈,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能體會。
海文吉見亦真若有所思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必多想,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咱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走吧。」
「什麼事情?」亦真疑惑道。
「亦兄了結了一件心事,當然是與我等把酒言歡,不醉不歸啊。」海文吉笑道,顯得很是興奮。
「文吉,你還是老樣子。」亦真笑道。
正交談間,眾人忽然聽見門口傳來聲音,赫然發現關府門前站著一人,面露不悅的盯著他們看,嘴裡念念有詞。
「噢,關若筠,妳怎麼出來了?外面天冷,趕緊進去吧。」海文吉見她追了出來,臉上仍是玩世不恭的表情,嘻皮笑臉道。
亦真此時才得以認真打量這名叫關若筠的女子,只見她眉目如畫,雙眸清澈如秋水,瑩瑩透著智慧的光芒。
她的面容如桃花般嫣然,膚色如雪,飄散著一股清雅脫俗的氣質。即便穿著厚厚的棉衣,也難掩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段。
關若筠身上的棉衣是淡青色的,綴著精緻的花紋,顯得素雅又端莊。她的長髮被一條銀色的絲帶輕輕束起,隨著微風輕拂,柔順的髮絲在風中微微飄動。
在這飄雪的情境中,關若筠宛如畫中仙子,站立在雪地中。細雪飄落在她的髮梢和衣襟上,給她平添了一層如夢似幻的美感。她的氣質冷艷中帶著一絲剛毅,無論是她的容貌還是神態,都讓人不禁為之驚嘆。
亦真不由得感歎,這樣一位絕色女子,果然非比尋常。
她與白雪靈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美人,她們兩位都是極其聰明的女子,但白雪靈更顯撫媚多姿,撒嬌獻媚,能操弄人心。而眼前的關若筠看上去則是剛中柔外,傲然挺立,神態間從容自信,顯示她極有主見。
「不用你操心。」
關若筠冷冷看了他一眼,轉頭跟秦武犽行禮道:「秦大哥,好久不見,什麼時候再來關府坐坐?小妹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找個時間敘舊,你說可好?」
她對兩人的態度相差十萬八千里,海文吉一個閃身擋在秦武犽面前,緊戒著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想什麼,成天就想搶我身邊的人,武犽哪都不去,他最喜歡跟在我身邊吃喝玩樂,不信你問他!」
「明日如何?」秦武犽道。
海文吉轉頭,一臉不敢置信,心道:這吃裡扒外的傢伙,算了,反正老子還有魏彤,這面首可比武犽可靠多了。
海文吉回頭看了魏彤一眼,卻見他站在原地,眼神緊緊盯著關若筠,表情有些呆滯,彷彿陷入了某種沉思。
海文吉心中疑惑,不明白魏彤為何突然神情古怪。
他還在疑惑魏彤為何如此反常,正當他要開口詢問,一邊的關若筠再次出聲。
「秦大哥,這兩位是…」她見有兩個生面孔,方才也在爹的書房見過,便略過了海文吉開口問道。
「這兩位是大牛跟二毛,乃是本公子的酒肉之交,吃喝嫖賭無一不做,想必若筠妳很感興趣,對吧?」海文吉生怕她多問,便插口道。
關若筠瞪了他一眼,就你扯謊不打草稿,要真是酒肉之交,能進的了爹的書房嗎?當下嗔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海文吉哼的一聲,帶著些許怒意道:「關若筠,妳別給臉不要臉,本公子哪裡招惹妳了,妳大可大方說出口,別老是玩這種小把戲。」
關若筠冷冷地哼了一聲,眉宇間滿是怒意,語氣中帶著壓抑已久的不滿:「海文吉,你真不知道我為什麼看你不順眼嗎?」
海文吉聳了聳肩,露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自我感覺良好地笑道:「因為嫉妒啊,太有才華也是一種罪過,這本公子再明白不過了。」
「哼。」
關若筠冷哼一聲,似乎對他的自大並不感到意外,接著語氣中帶著隱隱的怒火:「我自小與你同窗數載,你素來卓絕,為眾人所仰。雖整日嬉戲,卻能在學業上遠超常人。而我呢?須苦讀書卷,夜以繼日,方能與你比肩。那時我尚以為你乃是我此生良敵,堪為追趕的目標。」
她的語氣越發激烈,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與憤怒:「然而你呢?沉迷於浮華,不思進取,荒廢天資與機緣。你身為男兒身,本能與你爹一樣,成為萬人景仰的文宗,可你卻寧可苟活於世,甘願浪費大把光陰!」
關若筠的聲音中透著無法掩飾的失望,她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情緒,繼續道:「我實在難以理解,你既有蓋世之才,何以選此無所作為之途?可曾想過,你的天賦若能為天合所用,必能為國家帶來巨變。可你卻選擇自暴自棄,選擇了輕視那些寄予厚望的人,我對你簡直失望透頂!」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fRkAHLvqf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kTgInxW0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