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曜宇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喘氣，冷汗濕透了衣服。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D3ChCuTv
他猛地坐起身，環顧四周，才想起自己在哪。
疼痛的腳踝和胃部的噁心感，不斷提醒他昨夜的一切並非幻覺。
經過那場夜雨，名為曾曜宇的生活被徹底顛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M26BDBBE
他沒被物理性地關鎖起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RDqFaeJ8
但葉孟辰口中那些關於家人安危的話語，卻比任何鐵窗都來得更具囚禁力。
曜宇本應每個周末都回家的，但他現在卻無法離開。
他清楚地記得孟辰在深夜裡對他說過的話，那聲音冷得像冰，卻句句刺入心臟。
「你現在，沒辦法回家。如果你不想你爸媽跟你妹都消失的話。」
他試著傳訊、打電話，找藉口說自己在外跟朋友待一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yxTMoGlI
但時間一長，家人開始擔心，訊息越來越急，母親的語音留言也越來越頻繁。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不是要一起去吃外公的生日宴嗎？」
曜宇一次次地看著那些訊息，又一次次地刪除或假裝沒看到。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LNwfEOMa
他知道不是他不想回，而是他不能回去。
他甚至開始想像，如果他強行離開、回到那個安全而熟悉的家，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b3GIHt4f
某個深夜會不會就有人闖進巷子、開槍、放火、甚至潛入妹妹的補習班。
這種恐懼，成了壓在他身上最沉重的枷鎖。
他回不了家，手機也一直處於孟辰的監督之下，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Mo1XAdH6
每一次想發出求救的念頭，都會被葉孟辰那雙看似平靜卻洞悉一切的眼神擊潰。
比起威脅，更可怕的是那種「你不值得知道全部，但我隨時能動手」的掌控感。
午後，陽光把二樓染的金黃，他被孟辰要求下樓。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C2FkO2AH
咖啡店的客人不少，輕柔的音樂和咖啡香氣沖淡了空氣中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SbaMeuIO
卻沖不淡曜宇心頭的陰霾。
「去吧台找老闆。」孟辰簡潔地說道，語氣不容他拒絕。
曜宇僵硬地走到吧台，一位中年男人轉過身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BxS4KBGA
他留著短短的灰白頭髮，眼神溫和，臉上總掛著一抹看似親切的微笑。
男人沒有對曜宇的出現表現出任何意外，只是平靜地看向孟辰。
「我帶回來了，不小心的。」孟辰言簡意賅，像是從路邊撿了一條小狗回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oLJWU8av
目光也沒落在曜宇身上，語氣毫無溫度。
「他應該有點用吧，看要不要給他擦擦桌子也好。」
那語氣，簡直像在談論一件多餘的物品。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0EnSu6rd
曜宇感受到一種被徹底物化的羞辱，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VpbHgqZN
渾身血液都在倒流，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哦？」被孟辰稱為「老闆」的男人輕輕應了一聲，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RFnkC8Kb
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但眼神卻多了一絲深意。
他看向曜宇，目光溫和卻又帶著一絲壓迫的審視，彷彿能看透他的骨髓。
「曾曜宇，是嗎？」
曜宇也只能點頭，他知道這個男人必然掌握了他所有的資料。
「我是楊叔。」男人聲音洪亮，伸出手，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TTHkYbUu
動作坦然而有力，彷彿他才是這個空間的主宰。
「既然辰哥開口了，你就先從清理桌子、擦拭杯具開始吧。然後學學怎麼操作咖啡機，別給辰哥添麻煩。」
曜宇握了握楊叔的手，感到一股從對方掌心傳來的、無法抗拒的沉穩力量。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lVKz1VqA
他發現楊叔總是笑咪咪的，對誰都客氣，但在他偶爾看向孟辰時，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QjDR3fpt
眼神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長者威嚴與隱晦的默契。
曜宇心裡一陣莫名的清晰，這家咖啡店表面上人來人往，實則暗藏玄機。
楊叔看似和善，卻像一張隱形的網，將他牢牢困住。
他現在被安排住在咖啡廳二樓的備用休息室，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BUJ0s8mE
沒有門鎖、沒有明確期限，只是「暫時留著」，像是多放了一件雜物。
偶爾孟辰會過來，有時只是吃個飯，有時什麼都不說，光那個人在就足夠讓空氣凝結。
日子一天天過去，曜宇在店裡學會了磨豆、煮咖啡、甚至能自己替咖啡拉花。
他的動作漸漸熟練，神色也從最初的驚恐不安，變成了麻木的空白。
他偶爾會嘗試與客人聊天，試圖從這些「正常」的人身上找回一點真實感，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p2FH4SQh
但話到嘴邊，又會想起自己背負的秘密，最終選擇沉默。
幾週後，曜宇已逐漸習慣咖啡店的節奏，以及那棟老樓二樓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他學會在葉孟辰的注視中生活，學會在深夜被叫起、參與一些曖昧不清的「資料分析」。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AquYr8cD
習慣，是最強大的腐蝕劑。那份最初如烈火般的憤怒與抗拒，如今被日復一日的規律與沉默，悄悄磨平了棱角。
那天深夜，咖啡店鐵門已落，孟辰將曜宇帶上二樓。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W1TTQEUH
長桌上擺著一份平面圖與人像資料，一如過往，卻比任何一次都來得沉重。
「這個人。」孟辰開口，手指落在照片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OUEDbtTn
一名看起來極為尋常的男子，穿著名牌、皮膚泛油，笑容虛偽。
「毒品經銷、性交易中介、暴力脅迫，還從來沒被判過刑。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qR7vfQvg
他最近會參加一場私人聚會，是我們目前少有的機會。」
曜宇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份資料。
「你不用碰任何東西。」孟辰語氣柔和，像是安撫隻幼獸，「你只需要——讓一杯酒，送到他手上就可以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彷彿那只是一杯普通的香檳。
孟辰拿出一張小卡片，一份看似不起眼的邀請函，上面有時間、地點。
還有——目標的名字。
「他們需要多幾位臨時工作人員協助接待。你的任務就是，確認他進入包廂，並將這張卡片，交給指定的服務生。」
「那個人……是你們的人？」曜宇問，聲音微啞。
孟辰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附上一抹模糊不清的笑意。
「你不需要做什麼，我沒要讓你變成殺人魔。」他眼神溫柔地看著曜宇，語氣近乎溫熱，「只是幫點瑣碎的事。」
曜宇低頭，看著那張卡片，心中卻升起極度不安的寒意。
他清楚，這不過是一種語言上的逃避。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wmKlFjqz
他不需要動手——但他是這齣殺戮劇的推手，是那張判決書的遞送人之一。
行動當晚，曜宇戴著臨時工識別，被安排站在那棟會所的接待處，接過每一位客人的名單與手機。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YwdwQJn3
他看著那名目標人物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嘴角帶笑，眼神肆無忌憚。
在下一名服務生靠近時，那人看他的眼神平靜到讓人起雞皮疙瘩，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UpaLFZi8
曜宇還是如實地將卡片交給對方，對方收下後微微點頭，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2JXpIXXr
手指不著痕跡地在卡片邊緣輕輕一劃，接著便將其收好，轉身走向吧台的方向。
接著，他被引導至二樓，改為幫忙遞酒。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XPvmWhER
他從未親手碰過任何一杯酒，但他知道，今晚那些流動在銀色托盤上的酒杯中，必有一杯是來自地獄的邀請。
目標人物最終接過其中一杯——並不是曜宇遞的，甚至也不是曜宇選的。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nzVAlwRG
但那一切流程，都是因他而完成。
他看著那人仰頭飲盡那杯香檳，擦擦嘴，繼續笑著、談笑風生。
彷彿那杯酒不是他喝的，卻像一顆滾燙的鉛塊正燒穿他的胃。
那晚離開前，孟辰在巷口等他。
夜色沉沉，四下無人。
「你做得很好。」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SNFdt7nf
他語氣平淡，卻刻意壓低，「他會在今晚睡夢中離開，不會有人察覺異狀。」
曜宇抿著唇，沉默許久，終於低聲說道：
「……我沒有親手碰那杯酒。」
孟辰微微側頭，那雙眼像口深井般安靜無波。
「對。但你讓它送到了他手上。你心裡清楚這是什麼，那就夠了。」
他語氣溫柔得不像話，幾乎像是在說一場私密的情話。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mMQch710
那溫柔不是撫慰，而是一種精準的滲透，讓人無處可逃。
曜宇沒有回話，只是站在那裡，背脊筆直，眼神卻輕微晃動。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UklGCujC
他的靈魂，就像一顆沒鎖緊的螺絲，開始鬆動。
那聲「很好」還在他耳中迴盪，像是一句無法撤回的讚賞，也像一把扣上手銬的暗語。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塊黑曜石，緩慢卻確實地吸收了那些看不見的黑，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gLvvDtIn
此刻的他，已經再也說不出口——自己是無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