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炎炎夏日,蟬鳴鳥叫,熱烘烘的天氣,人們賣力地奔跑著,白衣少年在陽光下,耀眼的像天使,筆挺的鼻梁,汗水滑落,勾勒出稜角分明的輪廓,他的臉上是燦爛的笑,在她的心目中是最耀眼的景色。
「白翊凱,加油呀!」一頭黑色直長髮,眼睛水靈靈的女孩在場邊喊著,她的心跳如同男孩飛快地腳步奔馳著,不一樣的是那顆心的跳動沒有終點。
一、二、三,再快一點,只要再一步,就能超過最後一個人了,不要墊底,不要墊底,她在心裡祈禱著,他的腳步如她期望一般,微微領先了一步,男孩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心道:「我做到了……」,沒有人發現他望向女孩那溫柔的目光,包括她也不知道。
「太厲害了!」場上的人們大聲呼喊著,為這神奇的逆轉勝感到激動,人們紛紛跑向終點線迎接班上的英雄,人們大喊著他的名字:「白翊凱!」
女孩述說著她和男孩的故事,語氣輕快,語調微微上揚,可說著說著,臉上的表情卻漸漸落寞。
因為在人群散去後,當她興高采烈地想走向男孩的時候,另一個短髮,身材嬌小的少女走到了白翊凱旁邊,遞出水壺,白翊凱微靠在她身上,並肩走回了休息區。
她的心臟微微一抽,如同她逐漸下降的嘴角,沉落谷底,眼淚終是抵不住奪眶而出,她往反方向跑去,將自己關在小小的器材室裡默默落淚。
直到外頭傳來腳步聲,她才連忙擦乾淚水,緩緩收拾情緒,她沒想過的是,回到休息區後看到的會是白翊凱和那個短髮少女互相依偎著,他的天空被其他的雲彩擁抱著,似乎沒有她可以介入的位置,她自嘲地笑了笑,默默的坐在了最後面的角落。
運動會就這樣結束了,因為白翊凱的逆轉,這次大隊接力終於不是最後一名,班上的人無不感到開心,唯她的情緒略顯低落。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他們已經是要準備會考的學生了,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個貿易商,收集來自世界各國的商品,促進台灣與各國的文化交流,她認真地做著題庫,閒暇之餘整理各科筆記,筆記全是為了白翊凱而準備,因為他說過想和她考同一間學校。
下課時間偶爾她會到男孩身旁一起討論課題,解題是筆在紙上唰唰作響,不經意間與他擦過的溫熱,都讓她脈搏失去規律,嘴上說著有點毒舌的評論,心底卻是一片兵荒馬亂,她沒注意到白翊凱溫柔的眼神,埋頭苦幹著。
最終面臨了畢業的課題,所有的懦弱也該在這裡做個結尾,典禮結束後,她將白翊凱帶到了一旁的角落,她捂住他的眼睛,有些緊張慌亂的說:「不許張開眼……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架式十足,她將白翊凱抵在柱子上,若不是聲音的顫抖流露出她的緊張,還真以為她是個性大喇喇,無所畏懼的人,「你曾問我—是不是討厭你,現在我回答你,我從來沒有討厭你,相反地……我很喜歡你。」
「我……」白翊凱剛要說話,便被女孩打斷。
「你等等,如果你是要拒絕的話,就不要說了,你只要當作我什麼都沒說就行了。我們……還是朋友,就這樣吧。」
女孩收回手,急急忙忙的跑開,沒等男孩的答覆,終究她還是退縮了,她太害怕聽見—不是自己要的答案,臉上滾燙的像火爐一樣,心就像燃燒中的木炭,膨脹到快炸裂一般。
直到晚上收到男孩的訊息,「對不起。我不行答應妳。我們還是要好的朋友。」,她的心漸漸涼了,像燒完的煤炭只剩下餘溫,即便再難過她也未曾哭過,只是坦然的面對現狀,以朋友之名陪伴他走更長遠的路似乎沒有比較差。
在那之後他們經常以訊息聯絡,白翊凱放假時出國旅遊,他會傳照片與女孩分享,而女孩則聊聊在臺灣發生的事,就像一般的朋友話家常一樣,很平凡卻很幸福。
最終學校錄取名單出爐了,白翊凱考上了另一間高中,兩間學校相距甚遠,她不能在算準時間踏著腳步與他一同進班,不能一起討論課業,操場上不能再追隨他的步伐,有關他的一切,她不再能親眼所見。
上了高中後,也許上課業繁重,兩人漸漸地少了聯絡,女孩依舊每日等待著回訊,每一次的通知音,女孩都倍感期待,一次次的落空後,只剩下失落,一個學期過後,班上轉來了一名女同學,正好和白翊凱同班,向她打聽到的訊息卻壓倒了最後一根稻草,他有女朋友了。
「原來…如此。」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CEpZzJxu2
「他的女朋友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她用著最平淡的語氣說話,像一般人好奇八卦一樣,殊不知每一個問題的解答都像箭一樣,一發發命中她的心臟,胸悶的難以呼吸,卻忍不住想知道他的近況。
本來就是這樣,一開始就知道的啊……在被拒絕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即便如此,她仍沒辦法不喜歡他,她還是守著手機等著他的消息,久違收到他的訊息仍像收到糖的孩子一般開心。
她稱男孩是1月的奇蹟,因為他在1月時一定會回覆她的訊息,女孩為了忘記他,全心全意的投入了課業中,眼睛裡不再有其他人的身影駐留,只是偶而在操場上看著穿白色運動衫的男子,她會想起他,只是在某個雨季裡撞見相似他的人,傘都能忘了撐的跟上確認是否是他。
高中那時她做過最勇敢的決定就是在去見他最後一次,雖然路上差點出車禍,但她仍幸運地到了他們學校,即便是那匆匆一瞥,她也感到滿足,離開時還收到男孩的訊息:「你怎麼那麼快就走了?我還沒看到你呢。」,僅僅兩句話就讓女孩忘記了自己的目的,就憑著那一點點的幸福,她繼續喜歡他三年,到高中畢業了仍忘不了他。
想念就似毒藥一樣慢慢的侵蝕,白翊凱越來越少回覆訊息,真的就像精靈一樣,只在一月出現,女孩在大學裡誤認他的機率變高了,但仍期待著哪天男孩會突然出現。
她一如既往的過著日子,以為忙碌能取代她細膩不可察覺的心思,但總在夜深人靜時,委屈、思念傾瀉而出,好幾次她以為她放下了,可白翊凱就會出現在她的夢裡。
第一次,她夢見了白翊凱牽著另一個女孩的手,笑的燦爛。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UtyCPpPOD
第二次,她夢到白翊凱跑來找自己,解釋女朋友並非她想的那樣,望著她眼神裡滿是溫柔。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6cxHhkfIX
第三次,她夢裡白翊凱笑著端詳自己,眼底是一片柔情,而她哭的不能自已的說忘不了他。
一次一次的夢越發清晰,最後一次夢到他,他笑著跟女孩道別,又是那個炎炎夏日,他站在操場終點,然後對她說:「對不起」,記得那日醒來時眼角掛著淚,她喃喃自語:「連夢裡都不答應我呢……」
在平凡的生活裡,女孩漸漸地不再看見他的幻影,她不再每天等待男孩的訊息,卻在好久好久以後,莫名懷念的點了進去,整排的訊息框只有自己發出的訊息,記憶中卻有某一部分隱隱約約刺激著她,混亂的記憶、實體的存證,都引導著她走向另一個答案—他深愛著她,可他早已不在。
在那年的夏日,他用盡生命跑到了終點,人們的呼喊不單單是情緒激動,更多的是驚慌和擔憂。
那天是運動會的最後一天,眾所矚目的大隊接力即將開始,「希望我們今年不要再當最後一名了。這可是最後一次比賽呢。」女孩和朋友聊天無心的說著,卻被一旁經過的白翊凱聽進了心。
碰—槍聲響起,起跑線的人全力衝出,女孩超越了一個,兩個,三個,領先了全場,晶瑩的汗珠緩緩地滑落,第一棒的壓力逼迫著女孩的步伐,她賣力奔跑的樣子閃閃發光,白翊凱看得目不轉睛。
在成為第一個交棒的人後,女孩才鬆了口氣,退到場內大口大口的喘氣,微微乾裂的嘴唇,頭髮被風吹的凌亂不堪,但看在白翊凱眼裡是最美的樣子,就像毛毛蟲破繭而出那樣,驚豔了他的青春。
女孩在場內幫其他人加油,她的熱情比灼熱的太陽還要烈,不經意間也撼動了他,看著被其他人追上的腳步,女孩的眼神裡多了落寞,不禁泛紅了眼眶。
白翊凱看著那個表情,情緒也低落了起來,他專注的看著賽場上的情況,不知何時女孩拉出的距離已消失不見,其他人紛紛超越班上同學,他不禁蹙起眉頭。
曾經他對自己的跑步是非常有信心的,但是看著逐漸擴大的差距,和現在的身體狀況,他有點拿不準勝率。
「白翊凱,加油!」女孩看著他,臉上沒了失落,像是信徒—全心全意交付於她的神一般,臉上全是對他的期待和鼓勵,他是她的信仰,不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失望,他一定將女孩想要的結果獻給她。
他像戰場上的將軍奮不顧身向前衝,努力的追趕前方的敵軍,一次次加大的步伐,都用盡了他的全力,呼吸有些困難,心臟也有些刺痛,耳邊傳來了女孩的加油聲,他咬著牙忍著不適,繼續向前跑。
一個,兩個,三個,就差一步了,他奮力向前踏出一步,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心絞痛也越發明顯,空氣逐漸稀薄,他幾乎是跌過終點線,倒下前他回頭一望,即便人海茫茫,他仍看到女孩興奮的笑,然後轉而擔憂的跑向他,在視線全黑之前他似乎聽到了,女孩聲嘶力竭的喊著他的名字。
他做到了,在最後的生命裡,將第一名的榮耀作為禮物送給她,很可惜他沒能向女孩表達心意,沒能聽到女孩的答覆,很可惜他再也不能陪著女孩考上她理想的學校,但很幸運的是他在終點處等到了她。
他雙眼緊閉,唇色蒼白,沉沉睡去,像蟬一樣消逝在這綠樹成蔭的季節,他在每個人的人生裡添上了一筆艷麗的顏色,卻再也不能活出自己的色彩。
或許正是那份遺憾,促使她忘不了也放不下,也或許是她不願相信他為了自己離開人世的事實,只要他還活著就好,所以幻影充斥了她的生活。
她幻想著他聽到她告白的反應,然後假想著他有喜歡的人,所以不在自己身邊,所以訊息沒有人回應,兩人不是天人永隔,只是他去了遠方而已。
朋友配合的演著戲,當她問起他時,就說他過得很好,多麼幸福,訴說著他本該精彩的人生,只不過都成了泡沫。
從國中男孩離開後,她周遭的朋友幾乎為她的幻想,她總對著空氣說話,唯一知情又陪伴在她身旁的人也配合著她,其他人被說服一起隱瞞她。
人們串聯著圓謊,將她的病症埋葬在謊言裡,卻沒想過在她清醒後,這是多大的打擊,她像瘋了一般,在她曾見過他的地方尋找著,找到那所高中的畢冊,一頁一頁翻著,卻不見他的照片。
她快速的滑著聊天室,他發來的訊息停留在2015年8月31日,那是男孩病逝的那天,繼運動會結束昏迷後,男孩病情加重,撐了兩個月最終抵不過病魔。
那天晚上他收到男孩發的語音訊息,她顫抖著點開那則語音,氣若游絲的聲音從那端傳來:「對不起,我喜歡你……不怪你。嗶——」,刺耳的警示聲打破寧靜,短短十個字狠狠刺痛著她的心。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她內心的愧疚、自責,原來他也和自己一樣,深深的喜愛著彼此,原來他不曾怪過她的懦弱。
她抱著手機崩潰大哭,為了消除自己的罪惡感,每天在幻影裡度日,如果不是夢的提醒,那她是不是真的要忘記他,然後在幻象中度過一生。
她拿著唯一的合照,走向海邊,靜靜的吹著風,看著被風激起的浪花。
白翊凱,你知道嗎?我想你了,真的。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h6bV673Ox
我去陪你好不好?與其在沒有你的世界,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7ykzB273h
不如兩人相伴,一起取暖。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9oMkzWk6s
你豐富了我的青春,餘生我陪你。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HKPwRcjL3
FIN.
很久很久以前寫的BG文,
哀悼那逝去的青春,那個曾活在我心裏的人。
TMI
這是一個關於戀愛腦透過文字,送走了喜歡已久的初戀的故事。
初戀好得很,他健健康康、平安無事,依舊帥氣迷人。
送走著,只是作者心中那個幻象—那個理想中的他,
那個曾經毫無保留喜歡過一個人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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