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君眼中,眼前的二人,已再無強弱分野。面對兩把神兵,原本運行全身以抗衡法空餘勁的血袈裟,此刻不得不加強勁道以保自身,亦即代表自己再失兩成攻擊力。剩下的六成功力是否能力敵?成為魔君鮮有的問號。仇恨蓋天,加上被刀魂注入力量的焦際古,心熊萬丈。使出最強刀訣 - 焦土煉獄,率先向魔君右翼攻擊。焦際古取其右方下手,也是有所企圖,魔君若要應付,必然要面向自己,那他將背門大開,給原本在他左方的沙武有乘人之機。即使沙武未能即時配合,也能為魔君生出顧忌,亂其陣腳。如斯簡單計算,魔鬼豈能不察,沙武與焦際古雖沒有半點兒默契,也清楚明白對方策略。身形一閃,穹蒼天劍的刀氣已緊緊向魔赤袍背門退路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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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強前後夾攻,雙拳難敵四手,理應先避其腹背受敵之勢,再以身形走位把二人集中同一面向,方能全力施為。沙武與焦際古以自身作戰經驗,魔君必然先暫避其鋒,以這等高手的極速身法,若他們未能同時預測魔君的退路,那合擊的優勢便一下子蕩然無存。沙武運視魔赤袍全身,那隱含他一切動作意圖的能量光影無所遁形。若他要閃左,則要加重右邊氣量把自己推向左方,反之亦然。這種異於常人的特殊能力,令他能料敵先機,進攻退守兩得宜。但這優勢在這刻渾無半點作用,魔君左右上下氣場均等,就像沒有準備任何上下左右移動之意,令沙武也覺驚訝。魔赤袍真有如此強勁,不閃不避同時接下二人全力一擊?若他有如斯大能,那他們二人便只是螳臂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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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並非如此,若魔君身未帶傷,他的確有信心不動如山化去二人前後合擊。目下傷患未癒,當下局勢,連同體內餘勁,等同三大高手同時迫攻,他當然不敢托大。退是要退,但他竟選擇了背向沙武方向後退。受身形所限,沙武不能覺察到魔君身體前後的氣場變化,現在魔君身形一動,他才醒覺過來。但背對著自己衝來的魔君,比正對着自己更為深藏不露,完全不能掌握任何表情動作線索,他要用背門硬生擋下神兵?魔君只退了三步,已改寫了二人攻擊的準頭。先發制人的焦際古依然早上一步,滅神已向魔君右腰劈去。這處並非要害,在血袈裟面前,身體幾乎沒有要害,這刀只在封殺他右移退路,減去其中一條讓魔君逃離的路線。以魔赤袍這級數的護體氣勁,神兵在他體外三尺已感阻力,在滅神刀勢一緩之間,魔赤袍如蛇舞動之手抄向刀身窒拍。焦際古當如雷擊般全身一震,被這強拍帶動身形頓失,急衝向原本在魔赤袍背門攻來的沙武。魔君亦乘此擊之力向左橫移,毫無損傷地離開了暴風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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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魔君變招,兩刀頓成互相廝殺之勢。在這剎那之間,要收起刀勢已是太遲,要知對方何從閃避,再以另一方向行進,才能化解此劫。兩個本為敵對之人,彼此之間不存默契,電光火石間需要決定刀勢走向,若雙方未能配合,必為對方做成嚴重殺傷,魔君便能一石二鳥,坐享漁人之利。未及思索,沙武本能上已有所決定,腳下一彈,人便向半空中衝去。那一刻滅神只在他一丈之遙,若非自己也運起相約刀勁抗衡,滅神之峰便足以隔空貫體而過。他這一跳,也緩解了焦際古的壓力,不用扭曲刀勢以作配合,依循本來路徑而去。魔君心內一喜,沙武的不智,把自己送入毫不著力的半空中,直如羊入虎口。他身形一轉,猛然撲向沙武,受大地引力所限,魔君計算好沙武著地之處。焦際古受自身刀勢所帶,身在十丈以外,暫時失去威脅,魔君這招重創沙武,便能即時解決合攏之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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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的得意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便被滿腹疑惑取而代之。沙武在半空中那本應呈曲線的下跌之勢怪異,與魔赤袍預計的開始出現落差。就在接觸點四丈開外,沙武重整旗鼓,那原本弧形下跌之勢,在軒轅化氣催逼之下,直線下墜向行走中的魔君腦門急攻。這完全違反引力的空中轉向,令魔君失去預算,主動之勢立時易轉。魔赤袍雖感意外,卻無阻他超人的感官,對手變動的同時,他雙手由下而上交叉旋動,氣勁帶動滿地沙石塵土,急迫籠罩自己的刀網,亂流直把魔赤袍身影也給隱藏。沙武刀招硬碰飛沙走石,當中強大勁道偏移了他原來的刀勢準頭。無缺受灌滿內勁的沙石狂攻,每一下撞擊也令沙武如受萬斤之力。刀網再密,也難絕沙石之數,閃開刀勁的小石,如利箭般在沙武身邊穿梭,身上已出現了不知多少道血痕。刀招在一輪沙石阻力之下漸老,此時籠罩魔君的塵土之中,閃光飛射,撲出一把尖峰,一把比正常刀劍大上三倍的兵器電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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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不假思想,舉刀擋格,發出震耳欲聾的鏗鏘,把沙武持刀之手也震得差點脫手。刀是刀,卻不是什麼大刀,電閃之間沙武才驚覺這是魔君以手代刀,避開了刀峰,狠狠地劈在刀身之上。剛才眼見的大刀,也只是受精神大法所生之幻象。魔君就在跟前,把他的無缺以精準角度拍開。兩人在咫尺之間,魔君在解去無缺殺傷力的同時,右腳以千斤之力橫掃沙武。閃避不及,沙武全數接收,被踢得人仰馬翻,倒撲三丈以外。這時焦際古才剛收定刀招,便見沙武倒於地上,一切也在電光火石之間。只見沙武在跌蕩中站起,口鼻滲血,明顯受傷非輕。魔赤袍除深厚內力之餘,巧妙地借沙石傳勁化解沙武刀勢,再配以障眼之法埋身攻擊,此招贏得漂亮。但他有苦自知,方才一擊之力,是暫捨護體神功,把功力專注於指掌之間而成。身體毫無防備之際,體內未消散的法空餘勁放肆入侵,五內血氣翻騰交煎,氣道不暢,以致呼吸造成胸口強烈起伏。欲乘勝追擊,是不能也,非不為也。他只能再次凝聚血袈裟之勁,以對抗這已故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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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赤袍的狀態,瞞不過場上唯一幸保不失的焦際古,他當然不能放過這絕佳的機會。魔赤袍一刻的喘息,被強大殺氣所擾,焦際古氣勢如虹的刀勁已從四方八面而來。焦際古復仇之意喚醒了滅神凶性,刀峰之利劃破空氣發出強烈破風之聲,聞其聲知其勁。魔赤袍已顧不了體內傷勢,引指代劍。刀劍隔空交擊,鏗鏘有聲,震耳欲聾。帶傷在身的魔赤袍對上全力奮戰的焦際古,鬥個旗鼓相當,不分上下。魔赤袍始終忌憚滅神之威,若然自己仍保有十足內力,還可以劍指徒手相博。此刻只剩五成功力的他,即使強催血袈裟,碰上如此神兵,也難免受刀鋒所傷。他唯有且戰且退,保持雙方距離,隔空以刀氣頑抗。沙武雖受新傷,卻並沒有閒著,強忍左腹痛楚搶到另一方向進攻受制的魔赤袍。久守必失,魔赤袍漸現虛位。就在滅神刺向魔赤袍左腰弱於防備空位的一剎那,兩道身影從他左右方閃出,擋於魔赤袍身前。焦際古臉上現出萬分驚恐之色,這手無寸鐵的二人,明顯沒有反抗意識,他們的出現只為擋格滅神而來。最令他失色動容的,是那熟悉面孔,他們便是焦際古已故雙親,一臉愁緒地站在跟前,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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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際古猛然收起這將近得手的刀勁,這半刻的遲疑拯救了臨危的魔赤袍。刀勁雖退但刀勢未止,狠狠地插進了母親體內。驚呼之聲隨之而來,不只是母親受傷的呼喊聲,也夾雜了焦際古刺母的驚嚇狂呼。在同一時間,父親也在驚呼聲中為保至愛猛然雙掌齊出,在焦際古右脇拍去,焦際古有如斷線風箏往後飛開。淚流滿面的他此刻才知道這結實的一掌並非出於父親之手,剛才的夢幻泡影,只是魔君的晃子,那掌當然也拜他所賜。掌勁驚人,縱使焦際古在收起刀勁的同時運起護體勁,也能聽到骨裂清脆之聲,若換上他人,這掌力足以終其一生。魔赤袍的精神大法一旦使出,受他魔功所催,附近之人無差別地受到到精神擾亂。所生幻影因人而異,有人遇到畢生摯愛,有人看到擔憂恐懼,亦有人投射出埋藏心底的夢想與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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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也不能倖免,情緒牽引,眼前的魔赤袍與焦際古已不復存在,只見一道熟悉背影,在沙武撲去的方向慢慢轉身回頭。阮雅玉那俏臉活生生地映入眼簾,傾刻之間化盡他濃濃的殺意。面對親愛,那楚楚可憐的容顏,即使明知是子虛烏有的幻象,誰人不生猶豫?誰能痛下殺手?沙武只是一屆凡夫,沒有法空那種出世修行,受盡七情六慾所困,在魔功之下的無力感表露無遺。可幸的是他後發後至,與魔赤袍仍保足以抽身的距離,一股氣抽身而上,衝勢帶動直向魔赤袍頭上略過。魔赤袍剛才一掌也未及回氣,但見沙武虛位漸露,那有坐視不理的理由,以僅有之力使出他的赤滅掌勁向空中沙武瘋狂輸出。沙武見狀舉刀,無缺格於二人之間,赤滅掌只能結實地打在他身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激蕩,把沙武震飛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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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身雖化去部分掌勁,但也足教沙武五內洶湧,傷上加傷。先後擊退兩大高手,魔赤袍已心中有數,以他全力以對的雙掌,二人已失去能與他作戰之力。魔赤袍雙拳敵四手,雖技勝一籌,但放手一搏,任由體內餘勁亂竄,也須負上相當的代價。只見他嘩啦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暫時舒緩體內壓力,僅餘四成內力,悉數注入血袈裟以抗衡入侵臟腑的佛勁。沙武現在成為場内唯一仍在移動的人,彈飛的衝力漸緩,他徘徊在意識模糊的狀態,無缺已不知在何時脫手了。他腦海之中已沒有焦際古與魔赤袍,往昔回憶的點滴一下子如瀑布飛射傾出,一幅又一幅不同年歲的經歷畫面,在眼中迅速閃過,就像重温著自己短暫的一生。時值正午,烈陽高掛半空,在紅河盤口境內,更彰顯他滋潤天地萬物的無上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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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失去自我意識帶動的沙武,體內自生一股氣流,經由身體每一寸毛孔,把灑於皮膚上那熾熱剛勁的光子能量,如久旱之地貪婪地吸收著日月精華。沙武每於物我兩忘之境,也慣於融入大地賦與他的生命能量之中,這是無比舒暢的體驗。但要吸收烈陽之能,他是連想也沒想過,這是比大地動植物強大無限倍的能量,一經入體,五內如焚。沙武的求生本能驅使,只可擇能量而噬,以補充內力消化傷勢。那種令人窒息的熱度,蘇醒了力盡的沙武。他整個人在下墜地面的同時,受注入剛陽之氣加持,雖萬般難受,但內力卻在想像之外極速提升回復。天外之能,並不是人體能直接吸收的無上資源,沙武在短短時間之內,已超越了自身所能的承載。在隔絕光能入體的同時,潛運弒神訣,一套取自聖界殿的失傳武學。此功乃屬至陰至寒之列,在幾近燃燒的身體上發揮平衡作用,立時緩解體內驚人的熾熱火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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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隨心發,劍隨意動,沙武受弒神訣招式引領,以掌代刀,在半空中帶出五道刀勁,借助地表引力急速俯衝而下。刀勁破風而無聲,但隱含的驚人殺傷力,並不是表面般平靜,若非夾雜着被沙武迫出體外的烈陽火勁,根本難以覺察。火舞之刀交織出泛紅雨花,向地上盡情傾瀉而下。剛盤膝而坐進入禪修的魔赤袍驚覺受熊熊火勁包圍,以攻擊的來路與殺氣,知道這是沙武回落的反擊。受他赤滅掌之力,雖被配刀所格,但他有絕對信心掌力能隔物傳勁,重傷沙武,令他短時間內不能作出反擊。面前擁有如此驚人劍力的刀網,縱橫飛馳,如萬馬奔騰的磅礡氣勢,絕不可能出於受傷之人,勁道比剛才未曾受傷的沙武還要強大。魔赤袍要面對的對手,其實並非眼前那赤手空拳的沙武,而是他身後令人睜目如盲的當空烈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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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勁一環一環從魔赤袍方圓四丈外急速迫近,這籠罩着他的空間內,空氣幾近被熱力燃燒殆盡。前一刻像是穩操勝券,以勝利者姿態盤坐的魔赤袍,下一刻竟像受困籠內,等待被宰割的羔羊。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在吸入僅存的最後一口空氣後,化身一道黑雲,隨四周氣流帶動,旋轉擊射上天。魔赤袍徘徊於生死一線之間,豁出了體內生命精華,把法空餘勁盡數強迫到左手之間。只見他左手立時泛起一片敗壞的紫藍之色,五指受勁催迫腫脹,指甲應聲全數爆離。十指痛歸心,雖然這手已血肉模糊,卻立即宣洩了愈半在體內衝撞的勁道。廢去一手,免卻傷及臟腑之險,讓他足能全力施為,是魔赤袍僅有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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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頓時散氣凝聚,露出如烏金般黑中帶出閃亮的精鋼,橫掃着迎面而來如雨般細密的刀勁。黑氣盡散,只見魔赤袍手執一把形狀怪異的烏黑大刀,在空中如狂似瘋舞動。他手上神兵,時刀時槍,時劍時㦸,形態萬象,變化無窮。那根本不是什麼兵器,實乃以無上內力把黑氣聚化而成,卻堅如綱石,利如神兵,因應沙武刀氣而生變化,盡御四方來襲。沙武刀氣雖未能命中,但刀勁內的如火灼熱,經由魔赤袍手中幻化從他右手滲入。在一輪刀勁火拼過後,魔赤袍那手已被烈陽之力燒得灼熱難耐,手上神兵立化成盾,在黑氣包圍之下,隨着沙武餘勁攻擊,人如斷線風箏般彈飛九丈以外。與此同時,魔赤袍頓是化去手上神兵,手上熱力也隨之消散,但那右手已滿是受高温洗禮的血泡。若然慢上半响後退,這手將幾近半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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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這時才剛着地,便吐出了一口黑血,火熱之勁在他體內遊走,他現在感覺也好不上魔赤袍多少。三大高手,受傷非淺,現在誰也動彈不得,各自爭取時間調息。焦際古胸骨碎裂,連呼吸也略感困難,別説提刀再戰。沙武傷在內腑,但身上出奇地隱含天地靈氣,渾圓充盈的勁道游走全身,雖則散亂無章,魔赤袍看在眼裡,也暫不欲冒進犯險。一盞茶的時間,在已清盡體內法空餘勁的內息下,足夠他回氣定神。審視傷勢,左手因宣洩佛勁,肌肉爆開,臂骨也呈斷裂之象,即使經年休養,也休想再行使勁。受烈陽火勁蹂躪的右手,傷在表面,不及筋骨,假以時日便能回復。現在只剩四成功力的他,調息後站直身子,彷彿成了這場大戰最後的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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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赤袍眼望沙武,腳下開步卻是朝焦際古而行。弒親之仇已是不用狡辯,焦際古已不能再為己所用,今日不除,後患無窮。毒蛇慢慢游向受傷獵物,等待被吞噬的無助感,是魔功最好的朋友。精神大法如千萬螻蟻般鑽入焦際古每一寸神經,在他眼前已沒有魔赤袍。對方每一步行進,臉相盡皆不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嫩,全都是昔日死於自己手上的人,有如厲鬼索命般亦步亦趨,緩緩向自己索命而來。這些消逝的生命,緣於復仇的執著,但被錯誤導向的仇恨,現在卻成了無窮無盡的悔恨,摧毁焦際古的生存意志。重新掌控局面,為魔赤袍帶來了滿足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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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際古已失去負隅頑抗之力,空洞的眼神忽被魔赤袍背後一陣迷霧所吸引。魔赤袍頓覺自己失去焦點的同時,也覺察背後異動,扭身回頭,只見一片迷霧中隱現一個手執兵器的身影,立於五丈以外一動不動。霧氣打從這軀體滲出,濃濃地包圍著他,手上神兵通紅,透現於迷霧之外顯得格外詭異。沙武這手中摯友正在貪婪地吸取他體內驚人的烈陽火勁,自身弑神訣寒氣運走全身,蒸發剩餘點滴,霧氣由此而生。沙武一陣舒暢,暴喝一聲,帶出一條血紅衝出迷霧重圍,徑向魔赤袍撲殺。那盡滿火勁的無缺,通體橙紅之色,狀若兵器被打鑄時受高温燃燒,唯一不同的是他並非未鑄之鐵。刀鋒纖薄,在高速前行劃破空氣時的震盪,激起一波又一波尖嘯聲,如波濤般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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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赤袍僅存之力,在孕育大地生命的烈陽火勁之下,變得非常渺小。別說這種狀態,即便十成功力尤在,他也遲疑自己能否應付,莫說此刻身心傷疲。可幸的是身邊還有焦際古,這瀕死之人仍可為自己發揮利用價值。他重鼓無上精神大法的同時,箭步撲向昔日愛將,一手把他抄起。焦際古眼中所見,是沙武的臨危撲救,沙武則化身成魔赤袍向他們殺將過來。沙武的眼中這並肩相扶的二人,不時形貌互換,不時二人同貌,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非。魔赤袍心中清楚,自己跟沙武的分別,易地而處,他會毫不猶豫地同時擊殺二人,為求目的不擇手段,是他最大本錢。但他知道沙武那婦人之仁,是自己現在能至勝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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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生死之問,往往出人意表。沙武的決定是魔赤袍意料之外,只見他不收勁道,無缺貫體而入,直沒魔赤袍胸膛之內,就連慘叫也來不及,便連人帶刀繼續衝前。死亡是無可避免,沙武殺紅了眼,寧可殺錯也不放過。可惜死的並非本尊,受精神大法侵擾,他以為的那魔赤袍軀體,一瞬間變回焦際古容貌。在他意識到的剎那,腦門噼啪一聲,被人背後一掌粉碎,兩條失去生命的驅體,同時軟倒於地上。魔赤袍倒抽一口涼氣,沙武預計不到的反常,若他錯選了自己為目標,現在倒於地上的便只有自己,死神與自己擦身而過,從沒想過死亡與無敵的自己如此接近。但為了殺敗跟前兩個強敵,自己也付出了不能逆轉的代價,是否值得?自己也需要時間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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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陣笑聲,打破了這一輪的沉默。魔赤袍驚懼地望向笑聲的來源,身後五丈那棵大榕樹之下,一個熟悉身形正在端坐著撫鬚大笑。那白髮蒼蒼的皺紋滿面,那粗麻破舊的衣裳,把他思緒帶回五年之前,那首位不受自身精神大法所擾的老者,彷彿坐在同一棵大樹之下。他已認定了這老者是中原神話曲辰晏,在這油盡燈枯之際,即使來個四旗帥位者,自己也未必能夠安然逃離此地。若這就是他今天宿命,他絕不甘心,憤然向老者道:「成人之危,勝之不武,有失大師風範。你我同為武術至巔,已達難逢敵手之境,若不能全力以赴一較高下,生也何哀,死也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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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停止笑聲,但仍保和藹慈祥笑容道:「你不是剛才也全力以赴嗎?應該已無所憾吧!即使給你兩年光境,是否能回復昔日至巔?我看不到這可能性。」短短幾句說話,已令魔赤袍無話可說,剛才的軟性求饒已無立足之地。老者續道:「你落得今日下場,是拜誰人所賜?是沙武?是法空?還是焦際古?都不是,是你自己,這是因果業報。」魔赤袍不屑道:「什麼因果報應,全是廢話。你欲不講武德坐收漁人之利,卑鄙奸險之心實在令本帥也自愧不如。今日落得如斯田地,這下三流之手段魔赤袍敗得口服心不服。」老者依然不動如山,風吹草動之下,也不見他衣裳飄蕩。這種功力,看得魔赤袍心中發毛。老者收起笑容,舉手指向魔赤袍身後沙武與焦際古遺軀道:「你今天並非敗於他們之手,老夫也只是過客而已,不左右今天的結局。你是敗了,敗於自己之手。你這超凡入勝的功力,已越三界,世上能擊敗你的,就只有你自己。精神大法的無上魔功,在你身上如魚得水,助你數十年內把敵人玩弄於鼓掌之中。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魔功貪婪,並不擇人而噬。能夠駕馭者,必先懷非凡內功以抗衡魔功。你是太習慣他的存在,沒有審視自身平衡,內力不濟之下仍妄想能予取予攜?在你不自覺下,魔功已反噬其身,把你拖進了萬劫不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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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話畢便舉步離去,魔赤袍對他的話大惑不解,正欲開口之際,一陣難受從胸口湧出,一條鮮血從他口中直噴地上。舉頭張望,老者已不知所終,只剩下眼中帶著奇異目光的沙武和焦際古。時間彷彿回流到他正欲上前擊殺焦際古那一刻。原來剛才的畫面,只是魔赤袍受自己精神大法侵擾下所生之獨有幻象,沙武與焦際古看著他對空的獨腳戲,怎能不生奇異之色。誠如方才老者所言,魔赤袍內功已抗拒不了魔功入侵,自食其果,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場,內功盡散,點滴不剩。他有若失心瘋般不時生出不同幻象,時笑時哭,時跑時坐,不知不覺間已消失於沙武及焦際古的視線範圍。半注香的時間,沙武已回復行動之力,在尋回無缺之後,走到焦際古身邊。焦際古沒有說話,只是把手上滅神輕輕拋向沙武,眼神之中透現出的無奈,是裝不出來的。人生如戲,只是那當中的故事並非自己所編寫一般,焦際古有如扯線公仔般的半生,今天曲終人散。他看著沙武,禁不住那感激之色。當初若非與這眼前人全力一戰後突破時空之界,雙親的死亡真相到現在也被蒙在鼓裏。今天魔赤袍被廢,大仇得執,雖不是沙武親手所為,但他是直接把魔赤袍迫上絕路之人,應記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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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際古已失頑抗之力,有如脫牙毒蛇般任憑宰割。這刻即是仍有餘力,他也沒有求生慾望,剛才索命之幻象,仍然深印腦海。滿手鮮血的黑歷史,在回復良知的人心中摧毁着他的存在感,死亡彷彿是他唯一解脫方法。他把滅神送回沙武腳下,除了還刀之意,同時也在渴求沙武給他一個痛快吧。沙武和焦際古交換眼神,明白此刻的他已沒有生存下去的理由。閉上雙眼,安祥地靜待終結一刻的焦際古,只覺頸項一陣涼意,這是刀鋒快速掠過而生的風。風走了,意尤在,死亡是如此無聲無息嗎?焦際古張開眼睛,眼前一切景象不變,滅神仍在身邊,唯一不同的,是沙武已失去影蹤了。焦際古已覺今是而昨非,他只是一隻被魔赤袍玩弄的無辜棋子,對中原不再具威脅,沙武找不到任何必殺的理由。反之,滅神與焦際古的惺惺相惜,他已為這中原三大神兵之一尋得了歸宿,完成了法空遺願,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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