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不斷向上攀登,那股無形的「道韻威壓」變得越來越沉重。
這股壓力不僅僅作用於肉身,更像是一種來自於靈魂層面的拷問。它壓迫著修士的道心,逼迫他們必須時刻運轉功法,凝聚意志,才能抵抗。
在這持續的壓力下,三人都有了各自的體悟。
大師兄蘇沐塵的劍意變得越發凝實。他將《孤峰破雪劍》的「孤峰意」催動到極致,整個人彷彿與腳下的山脈融為一體,每一步都穩如磐石。他漸漸領悟到,所謂「孤高」,並非孤芳自賞,而是在萬鈞重壓之下,依舊能保持自身不變的傲骨。他的氣息,因此變得更加鋒銳、純粹。
二師姐冷霜月則將《冰心凝月訣》運轉得愈發圓融。強大的威壓,讓她體內「太陰絕脈」的隱患變得更加清晰。為了抵抗這股壓力,她不得不以前所未有的專注力去操控體內每一絲寒氣,讓它們在崩潰的邊緣維持著完美的平衡。她的「冰心」變得更加通透,對力量的掌控也邁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而齊子諾的收穫,同樣不小。
他的「踏雪無痕」身法,在這場漫長的登高中,得到了最好的錘鍊。他將心神沉浸在蕭老贈予的那句謎語「雪之下,必有根」之中。他逐漸明白,這「根」,不僅僅是步法,更是他丹田內那口「寒淵」中的寂滅真氣。
他的每一步,都與體內真氣的運轉節奏完美契合。力量從大地傳入腳底,經由「寒淵」轉化、增幅,再傳遞至全身。這讓他看似在三人中最為輕鬆,實則每一刻都在進行著最高效的修煉。他的築基初期的境界,在這條路上被徹底鞏固,甚至隱隱有向中期邁進的趨勢。
當他們攀登至半山腰一處雲霧繚繞的平台時,前方的景象讓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只見平台旁的一株散發著瑩瑩寶光的靈草前,幾位身穿綠色丹師袍的弟子正眾星捧月般地圍著一名少女。
那少女身著一襲淡綠色長裙,肌膚勝雪,容顏絕美,渾身散發著一股溫潤、充滿生命力的氣息,彷彿她站在那裡,周遭的花草都變得更有精神了。正是神丹谷的聖女,藥靈兒。
蘇沐塵和冷霜月都只是看了一眼,便準備繞道而行,不願招惹是非。
然而,齊子諾的腳步卻像是被釘住了一樣,雙眼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著藥靈兒,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不解。
他並非被美色所迷。而是在他那經過穿越而變異的、對「生機」與「律動」極度敏感的感知中,他看到了常人無法窺見的景象。
在藥靈兒那如同浩瀚生命海洋般的磅礡氣息深處,他竟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一絲微弱到了極點、卻又極度純粹的……死寂之氣。
那絲氣息,與他自己的「寂滅真氣」有幾分相似,卻又截然不同。它如同最繁茂的森林中心,那一棵悄然腐朽的古樹;如同最璀璨的生命樂章中,一個不協調的休止符。
生與死,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息,竟以一種矛盾而又和諧的方式,同時存在於一個人的體內。
這詭異的景象,讓他完全陷入了震驚,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他的目光太過專注,也太過奇特,毫無掩飾。藥靈兒很快便察覺到了。她身為聖女,習慣了各種各樣的目光,或敬畏,或愛慕,或嫉妒。但眼前這個清秀少年的目光,卻讓她感到一絲奇怪,那是一種混雜著探究、震驚與困惑的眼神,彷彿要將她裡裡外外都看穿一般。
藥靈兒秀眉微蹙,轉過身,對著齊子諾輕聲開口,聲音如黃鶯出谷,清脆悅耳:「這位道友,請問我的臉上…是沾了什麼東西嗎?你為何如此看我?」
「啊?!」
少女清脆的聲音如同一盆冷水,將齊子諾從失神的狀態中澆醒。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對方可是神丹谷的聖女,身邊高手如雲,自己這般盯著人家看,簡直是自尋死路!
一股熱氣直衝腦門,他嚇得心頭一跳,連連擺手,緊張得語無倫次:
「沒、沒事!仙子誤會了!」
他漲紅了臉,慌亂地解釋道:「我…我只是第一次見到像仙子這般…呃…氣質脫俗、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物,所以…所以一時看呆了!絕無冒犯之意,還請仙子恕罪!」
這番笨拙而慌張的解釋,讓藥靈兒身邊的幾位護衛弟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似乎在嘲笑又一個被聖女美貌迷住的鄉巴佬。
藥靈兒看著眼前這個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的少年,倒也覺得他不像是有惡意之人,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她微微頷首,露出一抹禮節性的淺笑:「既是誤會,便無妨。道友請自便。」
說罷,她便不再理會齊子諾,轉身繼續研究那株靈草去了。
齊子諾如蒙大赦,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蘇沐塵冷哼一聲,似乎對他的失態極為不滿。而一旁的冷霜月,則投來一個清冷的、帶著一絲探究的眼神。
只有齊子諾自己心中,翻江倒海。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GKZQgCX7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