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重考 - 第二章崩潰的聚會

高雄火車站。

空氣中充滿書卷氣和男人臭的雄中就座落在火車站不到500步的距離（應該吧），充滿怨氣的雄性荷爾蒙怨念比二二八事件時留下的彈孔還要嚇人。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L5sxDFR5

我正坐在校門對面的小七，喝著濃甜微苦的英式奶茶，邊聽著芳瑩口沫橫飛地講著有關傳說中雄中四俠的荒誕事蹟，也算消磨聚餐開始前的時間。

「那個快槍俠也太誇張了吧。」我忍俊不已。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sfvNSWxK

如果真有其事，那個道明中學的女孩一定性感爆表，否則那位快槍俠先生怎麼敢在那麼多人的補習班“臨陣磨槍”呢，哈哈！

「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我唸雄中的哥哥說是真的發生過的機率很大，像那個去砸店的麵包俠，聽說他最後還上了台大電機耶！」芳瑩眨眨可愛的大眼睛，認真的模樣吸引著坐在我們附近，似乎是放學要去補習的雄中生們一陣顧盼。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RgdrxMEf

孩子好好唸書好嗎？在你們眼中的正妹旁邊就有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小白鼠？」芳瑩疑惑的在我眼前揮揮手。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OayGa0R6

「沒事沒事,剛剛神遊去了，哈哈……」我連忙回神，獨自進入自我世界一直是我改不掉的壞習慣。

後來我們又隨性地聊了很多事，一些網路笑話，高中的片段回憶穿插著店裡放的港都電臺音樂,倒也耗了不少時間。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IIs7yrHd

謝天謝地的是，貼心的她並沒有和我多說什麼有趣的大學趣聞，我也沒那個心情和興趣開口自殘。

我看了看店內的時鐘，也差不多快到了約定的時間。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KVFm5vpS9

「走吧。」我站起身，勾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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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只是幾個月未見的好友聚會，我竟然感到一絲緊張。

即便我表面上仍正常的與芳瑩聊著天，走到了店門口時，我卻無法忽視靈魂深處這份微微顫抖的不自在感。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DWROboNk

走進這間在小巷子的義大利麵館，淡淡的起士香味，紅色的磚牆，鵝黃色的燈光還有復古的英文老歌是我對這間名叫「派諾泥」的店下的簡單註解。

「喔喔！來了來了！」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U3cz4fHF

在角落的大長桌有個挑染金髮的女孩正對我們誇張地揮著手，朝氣蓬勃是她可貴的天性。

她叫何君蘋，今天的聚會就是她一手促成的。貴為我們高中康輔社長的她，無窮的活力總宣洩在那不淑女的大嗓門上。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CO63k5E4

「嘿嘿！」芳瑩也揮著手。

我則是小動作晃晃手掌，暗自祈禱我現在的表情不會太尷尬。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5s6Sur4z

帶著其他客人的視線，我們快步走向她們那桌。

「小白鼠！最近過的如何阿！齁齁！妳的皮膚還是一樣白嫩誒！」君蘋馬上緊緊抱住剛坐下的我。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KKgW9Zqn

比我高了整整一個頭的她，彷彿要讓我更了解小白鼠的含義般，不安分的對著我的臉頰又揉又捏。

我求助似的看向我的好姐妹芳瑩，可是她卻已經和其他人聊開了，完全沒注意到我無奈的眼神。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mMvPBzjV

報應不爽,在結束對我的玩弄後，她的目標很快換成了小美人芳瑩。

「荒淫，我也好想妳阿！」君蘋又是個熱情的擁抱。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Jec7l1Sr

我看著菜單，報復似的忽視掉芳瑩求助的苦笑。

記得有人這麼說過：「一個女人很文靜，那她四周一定沒有其他女人。」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RS5KqyI5

我部分贊成這滿滿大男人沙文主義的話。

以君蘋作為吵鬧的星星之火，漸漸燃起了我們這桌的氣氛。眾人七嘴八舌地聊著天，天南地北地回味著許久不見的熟悉，仿若將我之前的不自在化成虛無平靜的空氣。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tuu9KkLz

但是人生從來沒有意外，既然我的預感正微微抗拒著這場聚會，命運總會好好交代它耐人尋味的必然發生。

所以正當我在為自己的胡思亂想好好懺悔的時候。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krMcQasj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又在本以為平靜下來的氣壓中颳起了混沌的狂風。

「誒！這不是洪筱蓉嗎？」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ZuCPGN3R

那是個使我耳根非常排斥的聲音頻率。

剛剛喧鬧的眾人也因為這個不速之客安靜了下來。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3MRY2GXA5

「喂,小白鼠,是謝婊子誒……」芳瑩小小聲地在我耳旁低語。

謝文潔，一個留著黑長髮，化著與年齡不符的大濃妝，一個在我記憶中迫切想忘記的存在。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E3asqdO5

「嗨。」我冷道。

要說起我和這個謝婊子的淵源，可以說是剪不斷，理還亂，是離仇，只有一個幹字在心頭。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f4tpcGjP

我們高中同班了三年，這份巧合如果沒有使我們產生很好的友誼，那一定會是段孽緣。

很悲慘的，老天選擇了後者。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GLmwqAfn

謝文潔是一個非常以自我為中心思考的女孩，講難聽點，她就是個自私的婊子。

在高一校慶園遊會最忙的時候，我們雷風厲行地處理賣小吃的店面，做宣傳道具，還有最基本的整理教室，非常缺人手，卻一直都找不到她。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1pvB2AbYg

直到忙完後，我們才知道原來她跑去和當時幾位高三的學長開開心心的逛園遊會去了。

而後她的說法則是為了班上犧牲自己去招客，即便那幾位學長根本沒有來我們的班上捧場。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cVYSt76a

臉皮真是厚到一個極致。

但這還不足以使我如此討厭她，壓倒駱駝的最後根稻草是在高三的我們準備推薦甄試的那天……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dCH6PTuj

「洪筱蓉，妳要推那間大學阿？」謝文潔看著用筆電打著自傳的我。

「我成績沒妳那麼好，能推個私立大學就不錯了啦!」我敲打著對淡江英文系不可能體現的願景以及對這校系虛無縹緲的熱愛。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w0Dk5UMn

我成績很差，也沒有打算想考難死人不償命的指考。

「是喔！那妳有把握會上嗎？」她問了個不切實際的假設性問題。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f8JOiKhj

「雖然學校這次開很少名額，不過有認識的學姐給了我當年她成功入取的備審資料做參考，又不是什麼熱門的校系，應該沒問題吧。」我據實回答，並暗自希望她沒有其他廢話問題。

「是喔！我對英文系也很有興趣誒！可以借我那個學姐的備審參考嗎？」她看著我，語氣誠懇。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dhkGUFS5

「是可以啦，不過是淡江的喔，妳的成績可以推更好的學校吧。」我把做成書的資料本交給她，想快點打發掉這段煩人的對話。

「哈哈，沒關系。」她接過資料，帶笑的眼睛藏著我看不到的若有所思。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YMN7aZQ5

於是幾個禮拜後，我看著淡江英文系的榜單上寫著她的名字，而我則在幾個月後慘遭指考的滑鐵盧。

本來我也不在意成績可以上國立大學的她為何要和我爭搶這個冷門科系的名額，直到我發現她的備審格式連同封面完全照抄我那份學姐的好意時，我的理智才完全斷線。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5MAJDFOI

Line

「妳這麼做是什麼意思？這就是妳口中的參考？」我握著手機的雙手無法控制地顫抖著。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Z3DSltWZ

「因為我沒自信填其他科系嘛，剛好又有現成的備審參考，所以就忍不住啦！對不起喔！」她道歉，但語氣理所當然。

一想到手機螢幕另一端那張無所謂的厚臉皮笑容。我的靈魂便被戲謔的不甘狠狠腐蝕，潰堤的眼淚不自制的滑落臉龐。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xGOqtyZ0

無法溝通。我們的價值觀完全無法搭在一塊。

謝文潔永遠用自己的角度看待世界，所以她的世界，也看不到我對這件事的在意。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K7fc6691

後來我也忘了怎麼結束這根本無法構成的爭吵(吵架至少要兩個人才吵的起來…),我只記得，那天晚上我生氣的大哭著，大哭著那份委屈的不甘心。

回憶結束，現在這個女孩再度出現在我的眼前，帶著一貫惹人厭的笑容。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tyA8iHQO

我面色冷如寒霜。

「呃......文潔妳怎麼來啦？」君蘋連忙打著圓場。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9s4PClix

「恩，等等要搭捷運去左營坐高鐵回學校了，想說先來吃個東西。哈哈！真是太巧了。」

是阿，真是另人作嘔的巧合。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u5iWgbM8

「誒！洪筱蓉，聽說妳要重考喔!一定很辛苦，好可憐喔。」她語氣悲憫。

沉默。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sn9XAtdi

見我不說話，她乾脆直接擠到了我的座位旁，便自顧自地地講了起來：「話說妳知道大學真的超好玩的，還有學長要載我出去玩誒！高中真的沒得比，而且妳知道那個報告多麻煩嗎......」

我依然沉默著，但心中彷彿醞釀著一股翻騰的情緒，隨時準備爆發。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nEidfpH9

其他人也尷尬的別開視線，各自聊著天。只有芳瑩著急的看著臉色蒼白的我，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誒，妳也給個回應吧!」她不滿的嘟起嘴，自以為可愛。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uXWcJ6g6

我依然沉默，握緊的雙手有點生疼。

「吼，難道妳還再介意我造抄妳學姐備審資料的事喔，不要那麼小心眼啦!」她用開玩笑般的口吻，說了這句話。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92im5NUT

然後狠狠引爆了我的大腦。

「……閉嘴。」我嘴唇顫抖。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9Tmg0Lv3

「恩?」她疑惑。

「我叫妳閉嘴！婊子！」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khGqNYtP

我大吼著，大腦已無法過濾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只有那壓抑的情緒像搖晃過後的可樂滿溢而出。

「喂喂，妳先冷靜下來。」謝文潔似乎被我突然的大吼給驚嚇到了，聲音微微顫抖。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Z7LteWHn

其他人也是，也許沒想到身材嬌小的我竟然會那麼大聲的爆著粗話。

「冷靜什麼?妳到底知不知道妳很自私？很讓人討厭，我重考又怎樣，在妳們的眼裡很可悲嗎？很可憐嗎？什麼小心眼?對！我很小心眼,我又不是什麼聖人！我嫉妒妳們有大學，有新環境，新朋友，但又如何？我就是會這樣想阿......」我大吼著內心壓抑著的話，眼淚止不住的滑落臉龐。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p0VdhBEw

店內的客人都因為我的崩潰看向我們這桌，還有人低著頭談論著這場鬧劇。

「……對不起。」我遮著臉迅速逃離了現場，只留下這段話和錯愕的眾人。1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I6IrzIV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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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崩潰的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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