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逸走後,林白芷被安排了去負責購買打點沈慎逸的喪禮。
判官夫人正傷心欲絕的抱著棺材痛苦,沈慎逸的遺體放在裡面卻還沒蓋上棺木。判官夫人傷心地說:「我兒啊,你怎麼就走了啊?留下娘可怎麼好啊!你還這麼年輕!老天爺為什麼非要這麼看不過啊嗚嗚!」陳嬤嬤和判官都扶著她,判官說:「娘子,逸兒走了就讓他安生吧,總不能讓他上路都要記掛我們吧?都是命,唉。」只是判官夫人死活不放手,一直哭喊不願意放手,在旁的林白芷冷眼看著。
卻沒想到會惹禍上身,判官夫人狠狠地道:「都是你!要不是區你了這個掃門星,逸兒他!逸兒他也不會那麼早離我們而去,都是你的錯!」
林白芷冷哼,說:「夫人一口口的都賴我,可我林白芷又沒求著你們抬我進來,夫人莫不是忘了這一切的策劃都是夫人一手包辦啊!要說害死您兒子的不是我是夫人您吧?我清清白白的一個女孩子家家就這麼被你們毀了還不說,夫人您可是要知道貪心不足的結果便是如此,你總想要讓你兒子長命百歲求著上天多給些日子卻是用毀了別人得來自然有報應,諾。看清楚,裡面躺著的是您兒子,因為您貪心不足蛇吞象而親手毀了的兒子!」
判官夫人氣不過,判官被氣得臉都綠了!看到判官夫人衝上前想打林白芷也不管,可林白芷一手抓住了判官夫人的手讓她動彈不得,說:「夫人這是要做什麼?我懷了孕可是你們沈家二兒子的血脈,要是何小娘懷不上我肚子裡的是沈慎逸最後的血脈了!怎麼?夫人忍心讓自己的孫子染上血帶著業障出來嗎?」判官夫人難以自信,只喃喃道:「你.....你......可真懷上了?」林白芷點頭,判官夫人就讓陳嬤嬤找專門把喜脈的大夫來。
此時何小娘也衝口而出扭扭擰擰地說:「夫人,奴婢...奴婢也好像懷上了.......可否也讓大夫看看呢?」判官夫人只是嗯了一聲便不理她。等到大夫來,先是幫林白芷把脈,大夫皺著眉,判官夫人擔心地問 :「大夫,可是搞錯了呢?」大夫搖了搖頭,說:「夫人多慮了,這位小娘子自然是懷上了兩個月有多了,只不過思慮太重和經常鬱鬱不得志,若是還這樣這胎兒必定是包不住的,我會開個藥方給小娘子鞏固一下和讓小娘子多熏艾葉,只不過老夫還是要說這一句話,娘子若想要平安產子還是放開心中鬱悶,多散心,為娘的總不能不顧孩子吧。」判官夫人欲想說什麼,何小娘又打斷,說:
「大夫大夫,也請你把把脈,看看我是否也有了?」大夫看向判官夫人,判官夫人答允了,大夫再把脈,說:「這位小娘子也懷上了,只是日子還淺,小娘子身子也有些寒,還請多多保養自己,調節好心情,莫要操壞了心才好。」大夫也知道沈家正在搞白事不好說恭賀的話,等診斷完便由下人送走了。判官夫人看著兩個人,沉著臉吩咐道:「你們兩個都好生給我安胎,要是有什麼損失惟你是問,特別是你——林白芷。」兩個都只應下是便離開了。
過些日子,沈慎逸的奠堂立了起來,也派發白帖給有關係的人。林白芷負責接待客人,果真女要俏一身孝,宋起也受到帖子邀請他來給沈慎逸送行,當宋起看著林白芷不過兩年的光景便變成他曾經口中說的「婦人」,卻不復過往神采的眼睛,只是安安分分的給客人道謝和派物品。林白芷也注意道一個目光一直看著她,看到宋起不由一怔,本能似的點頭問好,宋起也在遠處給她一個笑容作揖,林白芷終於又看到那個以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笑容了,看著宋起進去發現腳邊有個東西,一看是個紙條,上面寫著:
「下月初十白蓮寺,未時桃林見。」
林白芷立馬看看身邊有沒有人注意,再把紙快速收到自己身上。到了夜裡再細細看,林白芷想到了宋起寫字的模樣,那一筆筆下的蒼勁,忽然又覺得充滿希望,想要快點到那一日去見他!
往後的這段日子,林白芷一直被禁足下令安心養胎也只能抄抄佛經,雖然何小娘經常來「串門子」,說她一定能生個男孩,不管這院裡有沒有人搭理她。到了正日之前林白芷就已經請示了判官夫人,說是要散散心要到白蓮寺給佛祖上香,也順便給沈慎逸燒些經文,判官夫人見林白芷也算誠信便允了。
到了白蓮寺林白芷由如雲扶著下了馬車,後面的一些婆子也想跟著,只是等到她們幫林白芷搬好了十幾本的佛經之後,林白芷便使了眼色讓如雲把這些帶走,說:「拜佛是靜心的事,你們跟著也沒用,下去吧。」如雲便對一群婆子說:「幾位跟著少奶奶也是無事做,不如就去前些地方喫茶可好?這裡有我跟著二少奶奶無事的。」一群婆子思索一番便覺得有道理便走了。按照林白芷和如雲的約定她們兩人互換,如雲留在佛堂拜佛祈禱,而林白芷則去桃林見宋起。
林白芷到了桃林就看到那個人的身影,他說:「桃花棃花已狼籍,躑躅花開如火炎。」(《飲陳山人園次能翁韻》——明 · 高啟)林白芷便輕生笑了,確實這桃花、杏花、梨花、李花都難得很,說:「洛陽梨花落如雪,河邊細草細如茵。唯獨梨花如雪落下萬般好看,世人都說梨花純潔唯美代表這樣的愛情,卻也忘了梨花梨花離別的花呵呵,哪有人真的會 想要這樣花的祝福呢?」
宋起聽見熟悉的玲琅笑聲,轉身來看著林白芷,說:「你來了。」林白芷也大方地回應,說:「是,我來了。好久不見。」
兩人相見恨晚,半響都沒有說出話來,只是相視。忽然間宋起開口,說:「如如。你可願意跟我走 ,再嫁於我?我都不介意的。」林白芷只是無奈的露出苦笑,說:「啊起.....都來不及了。我懷孕了,要是再嫁給你我就再也無可能見到那孩子一面了,我不會知道他是否快樂和安好,在他生病時我也不在他身邊,看到他行差踏錯我卻連教訓他的資格都沒有,我如何能放心就這樣嫁給你呢?判官夫人不是善哉,她也不會輕易的放我走啊......」
宋起是聽聞過林白芷已經懷孕的一事,但他仍要一試,說:「不怕的,我會待他如親子。這樣你就不用 母子分離了,我曉得你受了很多苦,可這些我都不在意,你還是那個林白芷,我心中的如如啊。」林白芷被他的話逗笑了,原來宋起心中的她還是那個樣,只不過已經人事物非了,怎麼可能還回到像以前那樣呢 ?
林白芷也不急著回答,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反正佛門地清淨無人撞見。林白芷只是跟宋起扯家常,跟他說說話,不知不覺已經快要兩個時辰,林白芷想著是時候回去,說:「啊起,你陪我走走這段路吧」林白芷在走的時候,又說:
「你還記得以前跟我說過劉方平的《春怨》嗎?我還記得『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當時你說不會當漢武帝也不會讓我當那陳阿嬌,可是呢,現實中卻是沈慎逸成了漢武帝把我當作了陳阿嬌。他說他愛我,其實不算吧,由頭到尾他愛的都是自己,憑著自己不知何時就會離開這世間,就任性了自己想要得到自己心愛的玩具也不惜要搶回來,他不像表面上謙謙有理,也不算得上是一個君子所謂的人,啊起你知道嗎?在他走的時候,我其實是可憐他的。
他從沒恣意的過完這大半生便走了,我想著他應該是眷戀這個世界,連帶他在離開前一個月對誰都是溫柔的。他也不像以前那樣自私,我跟他談過一番話,他終於懂得那種孤處一室、無人作伴流淚的痛苦,也明白我身在極端孤寂的環境之中,落淚也無人得見、無人同情,諾大的府中唯獨他是真的心疼我、護著我,也就是見到娘家人這種感覺才能好過些,想來他也明白我每日心如死灰般看著日出日落,被太陽打在窗時我也不覺有任何的快樂能讓我積極面對每一天,我總是自憐自艾的,就像李清照在《聲聲慢》裡面說的『守着窗兒,獨自怎生得黑』就好像能催眠自己是真的可憐、淒涼,又如同歐陽修在《蝶戀花》所說的『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也像李雯《虞美人》詞所說的『生怕落花時候近黃昏』,以前我啊總是讓你帶我讀這些,沒想到現如今我也會主動看看書,讀讀詩文呢.......
可是啊起,錯過就是錯過,不是良配怎麼樣都是不能強硬結在一起。啊起我們之間的回憶都是很美好的,就像梨花一樣不應該被我們這種煩心事去破壞它,就算沈慎逸在這些日子裡對我不算得上好,他妻妾都相擁,求著我看他一眼去愛他轉眼又抱著另一個也好,他對我的維護我都是感謝的,儘管我從沒對他盡過半分妻子責任,可我不想對我孩子連做娘的責任也沒做到,誰不想初合雙鬟學畫眉,寄千絲萬語給自己的情郎呢?我們都改變了很多,你當時沒有回來就是沒有回來,而我被逼進了沈家只能認命!可是不能就是不能。你懂了嗎,啊起?」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後門。
宋起無語,看著林白芷拿出那個梨花簪放到宋起手上,宋起不禁落淚只想要拉著林白芷的手,喊她:「如如........」卻不料下一刻林白芷轉身入內關上門來,任憑宋起在外敲門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如如,你開門!你開門好不好?我求你開門.......如如.....」
林白芷也摀住嘴哭起來,無力的坐下地下,說:「我不開!你走吧,我們當真回不去了!你答應我,好好娶妻生子,對她好!」如雲見林白芷已經回來了,便扶起她來,替她擦眼淚,說:「少奶奶.......您,還好嗎?外面的婆子已經候著了,我們得趕緊走。」
林白芷深呼吸,便把手搭在如雲受手上扶著她走,走到馬車前已經是如普通面色,只是上到馬車不禁黯然神傷,默默垂淚。而宋起還在後門裡哭喊得林白芷的名字,良久才知道林白芷是硬了心腸決定要走,他握著梨花簪,發現上面刻了字,寫著: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離思五首·之一》——唐 · 元稹)
在那以後,他們都沒有見過一面,等到林白芷懷孕七個月時,聽如雲說今日便是他和姜瑜成親,沒想到宋起最後會和姜瑜成親。姜瑜和她娘一直挑剔著嫁娶人家,沒想到就因為這樣來提親的人都覺得她們家太過於勢力都不願意結親了,不論被拒絕的還是拒絕姜瑜的都是嘲笑她說能嫁出去當真是帶了霉運給夫家了,這樣的女子不娶也罷,就因為這樣姜瑜被拖成十七歲的姑娘,姜大娘子想著不如讓宋起當個接盤俠也是好的,總比閨女一直蹉跎呢!很快他們便談成了婚事訂下成親的日期,不久姜瑜就懷孕了。
而林白芷心裡苦笑,想著姜瑜喜歡過宋起,總會對他好吧?心中鬱悶卻揮之不去,沒想到因此動了胎氣穿破羊水,林白芷喊如雲去找穩婆。判官夫人也沒想到林白芷會這麼早生,趕緊來打點,委屈林白芷自然沒所謂可不能讓孩子有事啊!經過林白芷一天一夜的生產還差點兒難產終於把一個小小個孩子生下來,只是月份不足要精心養著。
陳嬤嬤接過來對判官夫人笑咪咪說:「恭喜夫人,是個小公子呢!」判官夫人也立馬祈禱感謝菩薩,想著要還願呢!最後孩子取名為沈輝,他是沈家的第一個孫輩的孩子。只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了,何小娘一直以來都炫耀自己肯定會生兒子,見林白芷生了兒子她也不肯定了,就這樣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到林白芷還在坐月子而孩子洗三禮時何小娘也提早生了,判官夫人卻沒有親自坐鎮,只是打發人去看著,沒想到何小娘會血崩差點止不住血來,身子也落下虧來。
在那一年後的抓周禮中,林白芷自那日別離後才第一次看見到宋起,聽說姜瑜懷孕幾個月了,林白芷莞爾,真好。只是沒想到姜瑜會私底下找她,對她說:「我嫁給宋起的日子每一日是順心,為什麼你不去死要活著?要是你真的覺得被沈慎逸玷污了那你就應該去死啊,活著做什麼?你在的一日,宋起都不可能正眼看我!」
林白芷悟了,不過冷清地說:「我活不活又與你何關?我那時父母因大哥逝去傷心欲絕,我若能當這貞烈婦人便是愧對他們了。再說,你們夫妻之間不和又與我何關?你管不好丈夫的心還來怪我有理了?你怎麼不說你經常與你的表兄眉來眼去的有看見宋起計較了嗎?你自己不守婦道就站在高地責罵宋起不疼愛你,你配?我還沒說呢,我記得你八字與沈慎逸也是一配,能當官家娘子你怎麼不去爬沈慎逸的床啊?站這兒說話浪費口水,哼。」姜瑜還想著跟林白芷理論一番,只不過已經被如雲攔下來還請走了。
之後又過了四年,何小娘經常打罵女兒沈悦說是賠錢貨,林白芷不忍心便接過來親自扶養,判官夫人不管這些只要沈慎逸每天到她那陪她就夠,本來判官夫人還想搶走沈輝自己撫養,先不說林白芷不願,沈輝自己也不願意天天鬧騰著逼於無奈送回給林白芷了。再後來又爆出何小娘經常變賣沈家的東西,按奴僕處理被打到半死趕出去,而林白芷也正式收沈悦自己撫養,而沈悦和沈輝成為一對感情甚好的兄妹。
沒多久,國家又要打仗了,這次上陣的有林五、張成器和宋起也必須再一次上戰場,不過一年後宋起在先機營衝鋒陷陣最後沒能逃過戰死沙場的命運,因為他保護了林五和張成器才會犧牲自己,林白芷也是在林家看望時才得知,更沒想到姜瑜會拋下孩子跟她的表兄私奔走了,獨留宋家夫婦養育孩子。
林白芷這一次面對宋起的死卻很是坦然,可能因為那些傷心和眼淚一早在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哭完,要說的話都說了,她也只是做孩子的貼身衣物來度過收到這消息的一日,直到睡前那一刻她還捏著針線也終於不小心扎到手,想起已經夜深了,是要睡了。但她卻在夢中喃喃自語說:「傻瓜........」
之後沈輝不再在林家老爺的小書院學習了,判官也聽從林家老爺建議去考書院,沒想到沈輝還真能考上自此在外求學,林白芷只剩下沈悦在身邊,而林白芷偶爾也會關心宋起的孩子,他叫宋征,宋家夫婦也不說破默許林白芷對宋征的關愛。只是沒想到他會和沈悦生出情愫,兩情相悅,就像當年的林白芷和宋起。
到了沈悦雙八年華,宋家夫婦上門帶著宋征上門求親,說:「白芷,好久不見了。今天來是想替這個不成器的孫子求取你家的悅兒的,庚貼也帶來了,不知你是怎麼想的?」
林白芷也沒想到兩位老人家會親自上門來,只是林白芷擅自作主答應了,他們很快就商量好去合八字然後就等著結成親家。宋起此時走出來,把梨花簪拿出來,說:「林阿姨,這是我父親留給我,說要給我以後的妻子,他說:『梨花象徵著純潔美好的愛情,可梨花即便是象徵著離別的花,不管什麼時機,錯過的戀人總能會有一天在一起的。』我想這也是我父親的祝福,還望林阿姨能把這聘禮給悦悦帶上。」
林白芷一怔,看著這個多年不見的簪子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她身邊來,不過這次卻是給沈悦的,她也希望這兩小無猜的能終成眷侶,林白芷細細撫摸上上面的字,那是她特地找一個心靈手巧的專門打造這些匠人給她刻的,低頭莞爾一笑,說:「好,林阿姨答應你。」宋家這才離開,只是判官夫人不樂意,林白芷跟判官夫人頂嘴了半輩子,自然懂得怎麼讓她閉嘴,說:「夫人莫不是想拿悅兒送去做妾做人情,或者那她來拉攏關係吧?我看悦兒一個庶女適合吧?我看還是大房的姐兒比較高貴指不定還能幫我兒鋪路呢,若無事我就先退下了。」
回到房裡也跟沈悦說起這事兒,也幫沈悦帶上,告訴她這個簪子背後的故事,說:「從前有一對男孩和女孩,那男孩是女孩的小保姆.......」沈悦聽完卻不樂意,想要拿下簪子被林白芷阻止了,說:「悦兒是忘了征哥兒說的話了嗎?那時=是他父親對你們的祝福,也是.......母親對你們的祝福......」
一年後沈悦出嫁,嫁妝有三十抬,都是林白芷這些年沒有生疏織布的手藝賣錢回來的東西,讓沈悦風風光光出嫁。宋征跟沈悦成親後生二子一女,好不美滿,活似神仙眷侶般恩愛,是第二對宋家夫婦。
至於沈輝也終於在他二十四歲科舉中榜,成第三十五名的考生。能娶四品大員之嫡女,在本家和岳父的幫助下走到三品大員的位置,卻因為最近朝廷動盪,想借著服侍年邁體弱的母親回鄉緣故避避風頭。
林白芷和沈輝又回到了這小小的鄉間,林白芷依照著記憶的路走,帶著沈輝來到小木屋之前,指著一旁的墓碑說:「輝哥兒,這是宋家的叔叔,想來你是不知道他是誰吧。走去哪小木屋坐吧。想來朝堂之上不太平,我也的大限也差不多了,你也不用想著讓我多活些時日不過是徒勞罷了,你也趁著三年孝期淡出朝堂,等待再重用的時日。」此時的林白芷已經是個枯骨之人,沈輝才四十多歲,而林白芷已經是踏入六十的人了,雖然保養得不錯但皺紋依舊爬上了臉上,渾濁的眼睛也唯獨此刻才清醒起來。
林白芷打開了窗看著那墓碑,想起那些遙遠的記憶紛紛湧入眼簾中回憶,跟沈輝娓娓道來她和宋起之間的事情,說:「我跟你宋叔叔原是一對兒,我們自小便是青梅竹馬,你爹也跟著我們在書院裡讀書,但我跟你宋叔叔經常........,後來你宋叔叔他去了沙場,啊娘我聽到他和兄長戰死沙場的事情傷心欲絕,卻沒想到被你奶奶和你爹使了計用腌髒手段被逼嫁過去,之後我的日子是生不如死這樣過著,你爹總說愛我但他只是一個自私的人,唉,你爹也是個可憐的人,在那以後...........便這樣了,之後的你都知道了。答應啊娘,死後就不要帶我回去沈家,讓我跟著宋起葬在一起吧,這麼多年他很寂寞。」
沈輝也沒想到原委是這樣,默默點頭。在他記憶中林白芷很少提及沈慎逸,更別說講他什麼了,但他卻是知道一直以來林白芷是不高興的,總覺得若不是他和妹妹還沒成年指不定啊娘也會跟著走,離開他們的,但也幸虧林白芷一直教養得他們很好,不叫他們被養壞,他也忽然明白為什麼有一日林白芷會一直在房間裡做針線活兒,而如雲姑姑也不讓他去煩擾他,沈輝心裡不知滋味,總覺得他很多餘。
林白芷拿出祭品,供奉給宋起,先是放祭品和上香,再倒酒給他,對著墓碑說:「啊起,我最近好像總是能夢到你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來接我了,所以我決定回來看一下你,沒想到你最終還是把你自己安放在這個地方呢.......
你看這天都快黃昏了,像不像我們村裡起營火慶祝歌舞的那一日啊?還記得那時候的我們嗎?我總是纏著你讓你多跟我說話,還不讓姜瑜霸著你,我還吱吱喳喳的跟你說話,能跟你說話我就覺得特別開心,有時候你在我耳邊說話時其實我聽不見,我都只看你怎麼知道呢.......後來我才覺得你說的話,都好像在說我愛你三個字,只是我們分開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像你一樣跟我說話,誰都模仿不來你啊......沒有辦法不去承認,我們失去的東西太多了,我能記住的記憶也在時間中淡無聲色中離我而去,我想著用心記住的事情好像也敵不過時間呢。可是我永遠不敢忘記那日你在白蓮寺門外撕心裂肺的跟我說的每一句,我多麼想開門把你擁緊啊......可是我是個膽小的人,我怕抱住了你會捨不得放開,我們都失了理智了,到現在想起那日的情境我還是很心疼你,我的啊起怎麼可以成為這樣的淚人呢,我的啊起笑得那樣溫暖如春陽,我知道你很捨不得我,我也很快來看你了.......」
說完這話的林白芷已經很吃力了,接近出氣多進氣少的階段,低聲說:「「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夢微之》——白居易)沒想到林白芷仿佛真的能看見宋起,終於滿足的笑著說:「啊起,我來找你了。」便沉沉的低下頭去。
沈輝感覺身邊的老母親沒了個動靜,伸手去探林白芷的鼻下是否還有呼吸,發現林白芷已經斷氣了,大聲痛哭喊:「啊娘!」抱著林白芷已經漸漸變涼的身體。等沈輝傷心完,便著人好好的安葬林白芷,讓她真的可以跟宋起在一起了。
而此刻的林白芷終於見到她心念念的宋起,說:「啊起.....是你嗎?」宋起走過來,笑著對她說:「是的,我等了你很多年了,就是想著這一日能親自接你。」林白芷早已眼睛泛起水兒,撫摸上宋起的臉笑起來,只是再看到自己的手和摸上自己的臉後,林白芷不禁自嘲她已經老了,宋起也停留在他三十多歲的模樣,便覺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他。
宋起只是握住林白芷的手。漸漸的,兩個人都便變回年輕的模樣,那時的宋起十八歲,林白芷十四歲,是他們還什麼都沒發生每天快樂過日子的時間,那時他們還相愛,那時的他們不曾分離過!兩個人不禁相視而笑,宋起親上林白芷,林白芷也回應著這個相隔三十年之久的吻,宋起說:「如如,你看,你還是我記憶中的人,你還是那樣好看。」說完便幫林白芷擦眼淚,她撲哧一笑,嗔怒說:「怎麼啦,是不是看到我老了之後就覺得我不好看了?」
宋起無奈,他愛的小女孩又開始不講理野蠻了。宋起牽著林白芷的手走過黃泉、走過曼珠沙華、走過奈何橋,一一詢問她在人間的事,林白芷也回答說:「啊起,你的孩子很好.....姜瑜走後我也一直替你關照著他,沒想到那小子喜歡上我的養女悦兒呢!求取那日還把你贈我的梨花簪拿出來,把你說的話告訴了我們,我還能不允嗎?當然得允了是吧?當然我也把悦兒嫁過去了,他們就好像當年我們啊......現在他們都生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可精靈活潑呢!你會喜歡他們的。」
宋起也笑了,說道:「謝謝如如這些年替我照顧征兒,這些年我都一直看著你,輝哥兒他也很有擔當,成為了一個男子漢,你也不用擔心了,你看我們的兒女都長大成人了,再多的憂慮亦是無用,兒孫自有兒孫福吧。」
他們現在便走到了孟婆之前,孟婆笑瞇瞇地說:「兩位想必是陽間的眷侶吧?這是兩碗湯,先道別再喝下吧。世間千般愁,千絲萬縷抽不走,前身帶不走後世無擔憂,人間滿白頭唯獨忘憂好。」宋起和林白芷聽完便走到一旁,林白芷拿著湯對著宋起說:「要相約下輩子啊!一定要在一起!不然,不然,我就以後都要忘了你的!」
宋起無奈地揉起林白芷的頭來,說:「好,誰不這麼做誰就是小狗,你可還滿意嗎?」林白芷滿足的笑了。兩個人有的先喝上一口後再親在一起,卻也是在一瞬間他們都忘了前塵往事,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分別走上不同的投胎之路。只是他們身上都生了一個胎記,合在一起便是道家的雙魚八卦,那是他們能尋找彼此的印記。
【全文完】
=======這個作者有點小心得======
終於寫完了,不知道大家有什麼感想,我的感想可能就是終於寫完了可我也不能休息,因要做功課了,偶爾也得籌備一下兩本新書=v=總覺得一個暑假過去了可我很累呢!對於結局有什麼感覺可以留言分享一下,我也決定留在悦閱發展了,新書都不會像其他網站投放了~希望能專注悦閱,等它變大!我也能撈個大神當當?不過新書會九月才發布,因為想要保障大家跟自己,連續肝會很影響自己對創作的熱情度,也不想讓小說變得有點濫,之後一個星期一章左右固定一千字起,因為也要上學和補習興趣班啊QQ不能讓自己累倒
我就看到一個好像內地的文學大神(?)林鶴連寫的一段:
「女孩子呀,各有各的漂亮法。
有的眉目清泠,像是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在了她的眼睛裏。
有的酒窩甜蜜,她笑一笑漫山遍野的風聲都要消息。
有的天生綿軟,你朝她挨過去,像碰着了一團雲。
有的發汗時竟能生出淺淺的香氣,散在天地間頓覺雲銷雨霽。
如何不漂亮呢?
她若是瘦,你便看她伸懶腰時優雅得像天鵝抻頸。
她若豐盈,你便看她日光底下肌膚亮起時有多綺麗。
她若生斑,你便贊她漂亮得發光.上帝這才在她的眼角鼻翼投下了淡淡的影。
她若佝僂(嬌小),你便贊她小小隻多秀氣剛剛好摟在懷裏。」
其實我覺得寫得不錯,當然是非也很多,我也覺得佝僂改為嬌小比較好,不過這樣寫女孩子我覺得挺好的,每個女生都應該有自信,然後有個錦灰的人走出來批評林鶴連,說她(是的,她是女生)的文章就像波德萊爾在《火箭》中寫道:「所有紋樣中,阿拉伯花紋是最具概念性的。」錦灰說:「所謂阿拉伯花紋就是指唐草。唐草由莖生枝,枝生葉。分岔出來卻又完美的構成整體。輻射對稱恰似古今之眏照,封閉回環如一個個交集的輪迴。這並非說澀澤龍彥在書名上費功夫要找到一個寓意,而是自訂稿一刻起,這些文字就有了 和阿拉伯花紋無二的特質。」其實我覺得也算是給我提了個醒,一個作者在大潮流中改小說名是不是就真的應該要有啅頭才算成功呢?好像是又不是,因爲差不多內容跟名字的作品千千萬萬,總不能拼拼湊湊來寫小說,那不是你的靈感也沒能讓發揮到小宇宙,這樣的小說很容易埋沒人才和盲目跟隨大流找不到屬於自己定位,因為大家都是寫著一樣的東西,我也很著重文筆方面和結構,也朝著這方向努力當中,確實每個人的想法都有異曲同工之處,每個人都會參考一些不同的地方,但一個作家光是抄襲別人、用拼拼湊湊來完成一部小說的意思在那裡呢?我也不禁反問,比起瑪麗蘇的小說般,其實我更喜歡作者能沉著的寫一部小說,不論作者還是筆下的人物都是按部就班不會過份誇張,而且不管它什麼題材,都應該是有作者獨特之處,不論在結構還是創新程度上,文筆在其中尤為重要,所以我覺得一個作者在寫小說不光是需要拿到手感,更需要的是不斷不斷通過練習寫作,去提升自己的文筆。我有很多很欣賞的作家,他們多多少少都寫過瑪麗蘇的小說,我也逃不過歲月的變態灌輸我喜歡上這種小說小時候,但我不否定這些作者努力,因為他們比我還努力的碼字好嗎!!每天要我坐在電腦前打幾千字我會瘋的!這種勞動力娛樂說實話其實挺不人性嚶嚶嚶,比起每天更重量半重質還不如給作者足夠的空間和時間休息,才能帶出更好的作品嚶嚶嚶。我的個人感覺到這裡,不知道有沒有小伙伴來護駕,沒有也沒關係我只是個小白白在玩泥巴的,不夠大神們厲害,是的。我這種垃圾三流小作家這種小兒只是玩泥巴的阿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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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們有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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