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唉─」
身為區區一介現代社會中存在感薄弱到不行的小草,宋霏瑜對於自己庸庸碌碌的一生已經覺得麻木的不能再麻木了,可向來諷刺的是,生活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過行走於是上的每一個人。
「盧總經理,雨純我……升經理還有加薪這件事就拜託盧哥哥你了喔……」
當宋霏瑜親眼見著自己閨蜜兼同事,點頭答應和某老頭子睡一覺,只為了升職加薪。雖為她閨蜜,宋霏瑜並沒有對她行為感到不齒,畢竟謝雨純的行為也對她沒有造成多大損害,那多年累積的情分也還存在她心中。但她隔早一到公司便被那個盧老頭子主管通知可以收拾收拾回家吃自己時,一貫平靜的內心瞬間就炸毛了。
「什麼?炒我魷魚?」
「廢話少說吧妳,一個小職員而已也好意思惹上她,哼哼,被辭退剛剛好而已。」盧老頭說完就,哼著小調,跩個十八萬的甩袖就走回總經理辦公室。
宋霏瑜抱著紙箱子,憤恨的瞪著遠方保持著倨傲神情的「前」閨蜜。
「去你的,謝雨純,我真是看走眼了,為妳守秘密,還真是良心喂狗了。」
謝雨純好歹也跟她認識了快七年,她只是不小心目睹了事發當下的情況,竟然說陷害就陷害,真是讓她難以相信。
謝雨純抱著胸,睥睨著她,冷聲的笑著:「讓妳偷看我了嗎?我謝雨純人生中的汙點怎能被妳這種人給看見呢?怪我無情嗎?妳說我們是閨蜜?這種東西一點也不靠譜好嗎?」
難道她就願意看那種詭異的活春宮嗎?跟一個老頭子,跟一個有肚子,牛山濯濯的,跟一個滿口黃牙的糟老頭?她宋霏瑜可一點也無法忍受好嗎?
「去你的,這個狗屁的潛規則。」
拉開破舊的車門,她放下自己的行李和包包。
就因為她秉持著一貫有個性的態度,從來不為攀附權勢而忍氣吞聲,委屈自己半步,所以至今還是只能開著斷連絡前,家人曾經送的舊車。
即使家人那邊早已都不想再聯絡了。
早在他們以愛之名,逼著她念所謂他們想要的科系時。
那些家人之間的情分就隨著風散去了。
「呵……這是連老天的狗眼看人低嗎?」她緩緩發著車,準備開出「前」公司的車庫,裡頭除了她這台,其餘可都是什麼上百萬、千萬的豪車。
「呼—謝雨純妳給我走著瞧。」
剛說完,宋霏瑜這台大齡破車就忽然震動了好一大下。
「嘖,到底是誰?是誰撞到我—」「我」的聲音剛落下,這台破舊的車竟然在那瞬間不堪強烈撞擊地翻滾了好一大圈。
「蹦─」
整個車體在被撞擊的同時,先是極致刺耳的剎車聲從四面八方開始傳來,而後輪胎、車板之類的零件便四散於空間中,除了轎車中的她,宋霏瑜,注定要受困在名為安全氣囊與駕駛座之中的「牢籠」苟活著。
「啊……嘶……」她摀著腦袋,暈眩又疼痛的感覺雙雙來報到,方才如雷貫耳的聲響在耳邊炸了開來使得她更加的難受,這種痛到讓人神智不清的感覺,簡直是逼的她想罵髒話。
「啊、啊……」看到摀著頭的手上沾滿了腥紅的血液,雙肩不禁顫抖了起來。
「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才剛被辭職,就遇到這種倒楣透頂的事情,果真是太不幸了嗎?」
視力跟聽覺終於恢復了,看到碎成蜘蛛網樣子的車窗外面,呈現著世界被倒過來的畫面─道路上是各各人仰馬翻,某大卡車駕駛跳下車一臉驚魂未定的被路人指責,以及慘絕人寰的車禍現場。看到窗外這些情景,本來痛得很想提刀殺人的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痛的想哭嗎?不會,她崩潰的連眼淚都躲回老家閉關了,一點淚水她都留不下來。
恨嗎?不,反正她的人生早已沒有意義了。沒有家人真正的關愛,沒有朋友真正的關心,沒有地方值得她留下來,她這麼多年乖巧聽話的活著,到頭來卻一點意義也沒有。
她仰面看著窗外的天空,揮去臉上黏稠溫熱的血液,想是在和誰說話似的用著那憤恨又不甘的語氣喃喃道:「我宋霏瑜一輩子活的堂堂正正,從來都不陷害別人,也沒做盡壞事,過馬路都會扶老婆婆,唯一叛逆過也就是在選科系時與家人產生了隔閡,憑什麼我這麼聽話的人,卻要遭受這麼殘酷了下場?」
「先是被閨蜜陷害,再是生命陷入最糟糕的境地嗎?上天……還真的一點也不公平啊……」
「哪有什麼神明,根本是狗神明……」
那個「明」才剛說完,車窗前面忽然降下一片詭異的光芒,耳邊本來嗡嗡作響的感覺也一夕之間消失殆盡,接踵而來的是接連不斷,就像是教堂會出現那樣聖潔的詠唱聲。
「再說狗神明的,小心我就掐死妳了啊。」
一個少年音從不知何處傳了過來。
「呵,那倒是說說,神明什麼時候不狗了?」半腳踏在棺材的宋霏瑜忽然就轉了性,對著陌生的聲音冷笑了聲。
「啊?這……哼,我可不必回答妳這種愚昧的問題。」少年音卡頓了幾秒後,又繼續端正著聲音,就像是個老成的正太的說:「方才就是妳,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怨念及恨意吧?」
「是又如何?」宋霏瑜轉了轉眼睛,像四周觀察著,看到底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明明窗戶外除了突如其來的光芒仍然盤踞在她被撞得好似破銅爛鐵的車外,其餘什麼東西都沒有。
「不用再看了,妳是看不到的。」少年音冷聲的又說:「既然如此怨恨,那不如,就給妳個機會吧,一個重新體驗人生的機會,如何?是否足夠吸引妳呢?」
─新的人生?
「算了吧,誰知道你的話可不可信。」況且……人生只要體驗過一次就足以讓人身心俱疲,讓人崩潰的不想重來了。
「才不是重來的人生。」彷彿聽見了宋霏瑜內心的話,有著少年音的那傢伙很是認真的說著。
「是新的世界,新的人生,新的一切。過去的不能重來,但倒是能夠給妳新的未來。」
新的未來嗎─
「我看起很好騙嗎?給我新的人生什麼的,除了神以外,沒有人能辦到好嗎?你以為我會上當?」宋霏瑜「嘖」了聲,不屑地笑著。
「喔?騙妳嗎?我才沒那個閒情逸致。妳說沒有人能辦到?自然是只有神能辦得到賦予新生活這種事。」少年停頓幾秒後又說:「至於神……宋霏瑜,或許妳眼前阻隔視線的光芒與耳邊聖潔的詠唱聲說服不了妳,那這樣呢?」
霎時,自從發生車禍後就困在車內的宋霏瑜感到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飄逸和不真實感。
「這……」她眼前的光芒消失,出現的不是慘不忍睹的車禍現場,出現的是小部分炫目而璀璨的星河和無邊無際的漆黑。
「容我重新介紹我自己一次。」此時漆黑中一個皮膚白淨,金長髮黑眼眸的少年背著手,信步出現。
「我是負責維持地球秩序之神座下的使者。」少年抿著唇,微微一笑。
「我叫蘑菇三號。」
「蘑菇……三號?」她瞪著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懷疑著是否是自己聽錯音。
少年人長得帥帥的,名字叫這個……蘑菇?
該不是在欺負她好騙?
「大人祂喜歡吃蘑菇。」少年沒有意識到名字十分詭異的問題,只是見她詫異便隨口解釋了下,後又繼續說話:「使者負責到世界各地找到宿主,也就是像妳這樣的人,然後帶到其他地方去完成任務。」
「任務?」宋霏瑜決定直接無視蘑菇這種奇葩的名字,聽到少年話裡的話,瞬間就精神變得相當專注。
「是,每個宿主的任務不一,而任務得到新的地方時,我才能公布給妳聽。」
「那麼任務大致在哪種定位上?總得給我的心裡準備吧?」宋霏瑜皺了眉頭。
「哪種定位?呵,很抱歉,除了不會讓宿主死亡以外,其餘的,我們無法透漏。」少年看著她一秒變黑的臉咧嘴一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那我可以拒絕嗎?你可已放我回去了,我不想去一個不明不白的地方還得有目的性的活著。」
宋霏瑜扯了扯嘴角,雖然新的人生很誘人,但是若是任務很難,或者說這任務會像本來人生那般討厭的話,那這樣新的人生又有何意義?
「宋小姐,依照我所知的來看,妳的身體如今已經被送進醫院,再沒幾小時就會沒有生機而死亡,就算我放妳回去,妳也只是一死。」
少年古井無波的雙眸筆直地看向她,彷彿看進了她最深層的內心的又說了一句話:「妳當初的人生不就是因為不敢嘗試叛逆,不敢有變動,不敢踏出任何一步,不敢為自己的慾望爭取,只是順從家人,順從朋友,順從同儕,順從上司,順從整個世界,所以才落的這種下場嗎?」
「所以妳這樣死了,又有任何意義嗎?待妳死去後,背叛妳的閨蜜也會繼續活得好好的,離妳而去的人根本不會在乎妳,或許就連妳自己也不在乎自己吧?」
「可我們可以給妳一次復仇的機會,只要妳完成了任務,妳沒生機的身體,我們也照樣會給妳有呼吸心跳的,只要妳願意,想要回去原來世界打臉那些人也不是不可以的。」少年說罷,勾起一個魅惑心志的笑容。
─我在乎過我自己嗎?
宋霏瑜聽到他那些話,忽然很想笑。可是卻又難以自己讓淚水一滴又一滴的滑下雙頰。
她流著淚水,只聽到最後他用著真誠的語氣說:「所以,妳願意給自己一次重新的機會嗎?」
啊、啊……重新嗎?
「如果任務失敗了呢?」她將頭微微仰起,不想讓眼淚不受控的一直滑落。
「就一直留在那邊,直到死亡。」
「如果中途出事情了呢?」
「使者在宿主的旅途間不會離去,可以儘管向我們求助。」少年頷了頷首。
「那麼……就帶我去新的人生吧,反正我也只有這個選擇了。」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堅定地看向了少年。
「嗯,那麼出發吧,我的宿主。」少年,不,蘑菇三號,緩步走向了宋霏瑜,伸出手,在她額前輕輕一點,剎那間,他們曾存在的空間扭曲成漩渦狀後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而宋霏瑜,和蘑菇三號,在眨眼間,已來到了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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