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契約 - 第三話得到與失去

我偷偷的往回看了一眼，那血腥的畫面使我不敢再看下去，立馬轉回頭，繼續跟著姊姊向前跑著。

果然……人類終究還是無法與異族抗衡……

那麼身為人類的我們……又該何去何從?

被那黑球砸到的地方，處處血肉橫飛，剛剛還活得好好的人如今都變成了一堆焦黑的屍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連人的樣子都看不出來了。

剛剛還那麼大放厥詞……現在還不是……

想著剛才還在我們眼前的背影……眼淚又差點奪眶而出……

我努力的不再去想，用盡全力的向王宮外的方向跑去。

不敢停下腳步，也不能夠停下。

當我們跑到王宮的大廳時，突然，一個邪魅的聲音使我和姊姊停下腳步，全身上下都警戒著，一點都不敢鬆懈。

糟糕！難道……有埋伏?!

「咦?這裡怎麼還有兩位可愛的公主殿下呢?」一名樣貌和那名黑髮男孩十分相似的紅髮男孩帶著一抹邪魅的笑容看著我們，那雙血紅的雙眼，直盯著我和姊姊。

我的瞳孔一縮，不會吧，四周除了那名紅髮男孩之外還有五雙相同的眼睛看著我們，剛剛的那名黑髮男孩也在其中。

我掃視了周圍一眼，果不其然，其他和黑髮男孩年紀相仿的男孩一同將我和姊姊包圍了起來。

完了。

這是我心裡唯一的想法。

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去保護姊姊了……

如果他們真要大開殺戒，那麼我和姊姊就一定免不了一死……

「璃月，現在該怎麼辦?」姊姊焦急地看著我，眼中充滿著慌張與失措。

「璃月?這是妳的名字嗎?」那名紅髮男孩突然看向我，挑了挑眉。

男孩們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和期待，一閃即逝。

「是或不是又關你什麼事了?」我不悅的皺起眉。

「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竟然還敢這麼囂張啊，呵呵。」紅髮男孩輕笑著，眼裡充滿了不屑，但在眼底的最深處，卻藏著深深的痛苦。

我並不明白這痛苦究竟是從何而來……也不想去探究……

眼下的情況……比那種無關緊要的小事還要來得更加緊急。

「琉，別跟她們廢話了，趕快把事情辦完回去了。」黑髮男孩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反正艾爾維亞王國就由我們安德爾王國接收了。」其中一名有著一頭海藍髮色的男孩舉起手中的武器，準備往我們殺過來。

我和姊姊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卻只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的身體還是十分虛弱，現在的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沒有把握能夠保護好姊姊。

我......需要力量，更強大的力量，強大到可以保護姊姊的力量……

我痛恨自已的無能，我希望能守護我所重視的事物，我不想再失去任何東西了。

「璃月……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姊姊慌張的握緊了我的手，小聲地開口。

「這……」我皺了皺眉頭，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現在我的體內只剩下一點點的魔力，敵人的數量又這麼多，我們目前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姊姊……試著使用妳體內的力量......」我艱難的開口，因雙腿無力所以連站都站不直。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用……」姊姊抿著唇，低下了頭。

「感受那些在妳體內流動的力量，試著去控制它們。」

姊姊閉起了眼，努力的感受的在她體內竄動的那些力量。

「不行……我碰不到它們……」

幾分鐘後，姊姊失落的對我搖了搖頭，沮喪的低下頭。

看來……姊姊雖然是與心之石契約了，但卻無法操縱那股力量嗎?

那我為什麼……?

「嘖……」難道，我們真的就要這麼死在這裡了嗎?

這個他們所深愛著的地方……就要這麼毀滅了嗎?

「妳們從剛才開始到底在做些什麼?勸妳們別再做無謂的抵抗了，這個地方，早已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其中一名金髮男孩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冷冷地說著。

「……即使是無謂的抵抗又如何?我沒辦法將艾爾維亞就這麼拱手讓人，就算耗盡了最後一點的力量，我也不會就此妥協。」我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直盯著眼前的幾名男孩。

男孩們的眼中各自閃過了異樣的情緒，唯一不變的是他們拿著武器的姿勢。

看來……這次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呵，無聊，妳們肯定不了解這個世界的真面目吧，就算我們今天沒有來攻打這裡，不久後，還是會有別的國家來攻打的，沒了領導者的國家，就只是個空殼而已，沒有存在的價值。」黑髮男孩冷笑了聲，彷彿在嘲笑著我們的愚昧。

這我當然知道……

身為人類中數一數二的國家，有多少人眼饞著艾爾維亞這塊肥肉，又有多少人想一舉拿下這個國家，這些我都知道……

但是……我就是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地方落入別人的手裡……

「碰！」在我正在胡思亂想的同時，王宮的大門忽然被大力的打開。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剛才還對我們拔刀相向的那六名男孩一看到來人便將武器都收了起來，向其行禮。

我抬起頭，看向門口的那群人。

「你們還待在這裡幹嘛?還沒處理完嗎?」其中一名長相英俊的中年男子看向那名黑髮男孩，蹙起了眉頭。

「回父王，我們在王宮內找到兩名心之石的契約者，看似應該是艾爾維亞王國的公主，我們正在決定該殺了她們還是要帶回去。」黑髮男孩恭敬回答道。

……你們剛才不是一副作勢要殺了我們的樣子嗎?

怎麼突然又加了句「要帶回去」?

你當我們傻嗎?

「原來如此，她們兩個就是心之石的契約者嗎?」中年男子的目光定在了我身上，眼中閃著異樣著情緒。

「是的。」

站在一旁的女子從剛進來就盯著我看，彷彿對我有著極大的興趣的樣子，那目光看得我寒毛直豎，當她聽到我們是心之石的契約者時，眼底的目光也變得深沉了幾分。

「陛下，我們能不能將她們帶回去，您也知道我一直很想要有個女兒啊。」

女子的話中帶著一絲懇求，也帶著一絲溫柔。

但夾雜在這句話裡的情緒，更多的卻是悲傷。

「但兩個好像有點太多了，我們已經有六個兒子了。」那名中年男子，也就是安德爾王國的國王，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可是……」那名女子嘟起嘴，不情願地說。

「沒有可是，其中一個必須除掉。」中年男子不給那名女子任何轉圜的餘地。

雖然我並不想這麼做……但是……

當年的那件事……已經成為了無法抹滅的傷痛……

我必須這麼做……也只能這麼做……

※

……你們當我們是什麼啊?

身為一國之主，竟然會養不起兩個十歲的小女孩?!

這話裡的意圖未免太明顯了一點……

姊姊突然轉過頭，看著他們，眼底那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情緒使我感到不安。

「如果只能留一個的話，那就留我妹妹吧，她既聰明又漂亮，比起我這毫無用處的姊姊，還不如留著她。」

什麼?

姊姊妳為什麼要順著他們的話往下接?

這分明是是個陷阱啊！

「哦?你想為了妳妹妹犧牲自己?」中年男子好笑的看著姊姊。

「嗯，我不想拖累她，因為我不是個好姊姊……」姊姊垂下眼，淡淡地說著。

因為……我隱瞞了她太多的事。

我對她的愧疚太深，如果我死了，那她……是不是也能夠得到她所希望的東西了呢?

如果可以的話……那我的這番話……就值得了。

「姊姊！不可以！」我大聲的喊道，因為雙腳無力，又差點跌倒在地。

「璃月，對不起，我這個姊姊沒能陪你走到最後，但我希望我的心之石可以代替我陪著妳。」姊姊眼角泛著淚，面帶微笑地看著我。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補償妳……

所以……我只能選擇這麼做……

「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帶妳妹妹回去吧。」中年女子開心的說。

妳那一副計謀得逞的笑容是怎麼回事?

就算是陷阱也別做得那麼明顯啊！

「嗯。」姐姐看向我，將雙手放在胸前，低聲念道：「吾願將心之石轉讓給璃月，請汝代替我好好照顧她。」

一名和藍馨長得極像的黃髮小女孩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她看著姊姊，輕聲問道：「妳確定嗎?和我解除契約後，妳就會因為契約反噬然後當場死亡喔。」

雖然早就知道這名契約主會選擇這個結果……

而這也是我答應她的……

在契約之時……她所願意付出的代價……

這是她用「死」為代價所換來的願望……

而我，也只能回應，並實現她的願望……

「嗯，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請妳在與我解除契約後再次與我妹妹簽訂契約，然後代替我守護著她，拜託了。」

「好，沒問題，如果要解除契約的話，就把手鐲取下，交給妳妹妹就行了。」

「嗯。」姊姊逕自將手鐲取下，然後走到我面前，放到我的手中，她笑著看著我，輕聲說道：「要連我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喔，璃月。」

其實……我根本沒有資格說出這句話……

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說出口……

因為不說的話……璃月這孩子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舉動……

所以……這次就讓我任性一次吧……璃月。

「不……不要，姊姊！」眼淚從我的眼眶不斷湧出。

「擁有了力量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什麼都改變不了……」我低下頭，自嘲的看著手中的手鐲。

「別這麼說，璃月，要相信自己。」姊姊面帶微笑的看著我，將手鐲帶到我的手腕上，但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下一秒，姊姊在我眼前化作點點塵埃，隨風而去，但我卻只能站在原地，無法挽回任何事。

我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心裡面好像少了什麼東西，現在的我，什麼也沒有了……

安德爾國王走到我面前，蹲下，視線與我平齊，他面帶微笑地對我說：「妳叫什麼名字呢?」

我茫然地抬起頭，雙眼空洞，腦中思緒一片混亂。

而我腦中所剩下的理智，也在姊姊消逝的瞬間跟著消失殆盡了……

現在的我，只剩下了強烈的恨意。

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剩了……

霎那間，我的雙眼轉變成鮮血般的紅色，惡狠狠地瞪著他，說道：「此生，我與你們勢不兩立，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腦中只剩下了殺死眼前的所有人這個想法……

眼睛所能觸及到的事物都變成了一片鮮紅……

原本的堅持轉變為濃烈的憎恨，倔強轉變為無止盡的憤怒。

如果不是他們，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變形，體內的魔力慢慢溢出，如同破了的罐子，不停的釋放著自身體內的魔力。

當他們意識到不對勁時，也什麼都挽回不了……

男孩們向我跑來，還帶著一絲慌張的情緒，他們想伸手抓住我，但，已經來不及了……

藍光乍現，我的身影被強烈的藍光所包圍，四周除了藍光，什麼都看不見。

消失之前，我彷彿聽到了什麼人的呼喊。

那是種帶著急切、不想再讓重要的事物消失的情緒……

那種情緒……總感覺……很熟悉?

但在我聽清之前……我便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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