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起始的錯誤 - 之五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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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之五

海魚

Jan 18, 2021

295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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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對方的步伐意外的飛快，明明已經受傷成這樣了......難道正是因為受感染的關係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情況真的很糟。

可惡......！

煩亂、焦急、悔恨......各種情緒在心中攪和著，我不由得加大步伐。

胡亂逃跑著，似乎是累了，少女漸漸停了下來。

我以幾秒的差距跟著停下來，這才注意到前方是一片懸崖。

是因為放棄掙扎而停下的嗎......？

我小心地靠近她，唯恐對方再次失控。過了一會，少女悠悠地開口：「當我被C族傷害時，我很害怕再次見到你。」

少女平靜的口吻帶著一絲悲痛，每一字句傳入耳中都難以下嚥。

「因為我知道，只要你見到我，就會看出我被感染的事實。那天去偵測所不知為何沒被發現，或許是因為努力壓抑吧，不願意接受事實的我拚命地隱藏、忍耐......

「即使那段時間似乎還沒有什麼症狀出現，但是......一看到你，我就開始慌張......」

少女聲音有些顫抖。她轉過身來，面對我的臉龐早已被淚水暈開。

「......我很害怕，害怕你發現的表情，害怕自己的病情。我不希望傷害你，所以躲著你。或許對你而言除掉我並不會有什麼影響......」

聽到這句，我皺起眉頭，雙手緊握拳頭，指甲嵌進肉的刺痛遠不及心中的痛苦。

「我想過，我想過以自我了結的方式結束一切，但真正站在這裡卻沒有勇氣。」懸崖底部的風吹了上來，她輕輕閉上眼，「而我現在知道了，最好的結局。」

猜測到少女的想法，我感到背脊發涼。

「不，不行。我絕對不會......」

「——請你，殺了我。」

少女淡色髮絲飄揚，白色薄衣如花朵般搖動著，澄澈的眼眸中已看不到任何痛苦、悲傷，只有平靜。

「我希望，最後的最後也能在你身邊。」

她對我露出虛弱卻一如往常的笑容，閃動的淚光令人揪心，卻無法抵過她那自始至終都不變溫柔。

『拜託你，拜託殺了我。』

腦中兀自竄入的心之語已證明了少女真誠的心。

這樣啊......妳是這麼想的啊......

既然這樣，我也無法再說什麼了。

『無論如何，請你親手殺了我。』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下的了手。

於是，我閉上了眼，調整自己紊亂的呼吸。但花了好一陣功夫才勉強保持冷靜。我試圖讓思緒空白，大腦漸漸變得如出任務時的冰冷。

深呼吸幾次後，我拉緊黑色手套，伸手向腰間的小罐子——身為偵測員必須隨身配備的工具之一——右手抓著白色蓋子。我現在才發現雙手在顫抖，使我無法打開它。

又或者我在抗拒。

我再次深呼吸，總算打開了。小心翼翼拿出放置在裡頭的透明薄片，尖銳的外型上蘸著澄澈的毒液，足以讓人在幾秒內喪命。

有些生澀地將薄片夾在手指間，明明是最熟悉的工作，此時卻完全像個新手。

......真不敬業。

我嘲諷著自己。

在這最後一刻，至少要維持冷靜啊。

至少，不能辜負這傢伙對我的信心。

我抬眼看著站在眼前的少女，雖帶著疲憊，那溫柔的笑容始終不變。

「......造成你的困擾，對不起了。」

「不......這是，我的工作。」

「......那孩子......應該沒受傷吧？」

在過來這裡之前我已經先帶街上的那名男孩到偵測所休息。所幸他只是跌倒擦傷而已。

「嗯，只有輕微擦傷而已。」

「那就好......」

「......」

「......我果然......早該被處理掉的......真的很對不起。」

「這一切從來都不是受感染者的問題，錯的不是妳，所以——」

我加重握拳的力量，薄片上的毒液滴了幾滴在地面。

「別再道歉了。」

無數次的任務中總是聽到這樣懊悔的聲音，交雜著痛苦或瘋狂，明明這一切不是那些人的錯啊。

——......會變成這樣，錯的不是你我......也不是他們，真正錯的是這個世界啊......

腦海中迴盪著這句話，是工作上的前輩曾說的。我至今仍忘不了那個人那當時眼裡的情緒。

或許最痛苦的，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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