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犯的365日 - 多管閒事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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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多管閒事

金瓶糖

Mar 14, 2021

103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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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孩童都看著凌妤把弈烽給拉出門，弈烽被拉到離房子稍遠的池塘，凌妤才停下腳步，並用著指責的語氣說道：

　　「你真的很不會看場合。」

　　「……輪不到妳來說我，再說了……我怎麼會知道讀書是痛楚呢？」弈烽皺起眉，覺得被凌妤責備有點不是滋味，心裡也有些無辜。

　　「……算了，你知道那小孩為什麼看起來有點孤僻嗎？」

　　「不知道。」

　　「因為他原本被他的父母管的很嚴，小小年紀卻一直念書，他在很少與人交流，因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念書……但有一天，他的父母出車禍過世了，他沒有任何的兄弟姐妹或者親戚，因此沒人收養他。」凌妤向弈烽娓娓道來原由，但不知為何，語氣中沒有一點的同情。

　　「所以我——」

　　「我無法理解失去父母的痛苦，對我來說，父母可有可無，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那麼的傷心，明明被逼得都有社交障礙了，他卻還是希望著父母能夠與他在一起。」凌妤打斷了弈烽的話，她露出了少有的認真，眼神帶著一絲的悲傷。

　　「……過了那麼多年，妳還是沒和家裡處好嗎？」弈烽沉靜了一會，慢慢將這句話給吐出。

　　「你沒聽到我堂姐說我只是個姓許的？而且啊……」

　　「嗯？」

　　「我覺得那男孩和你挺像的。」和以往的玩笑不同，凌妤只有嘴角微微上揚，淡淡的微笑。

　　「……我？」弈烽指著自己，似乎很不解。

　　「雖然說有點不一樣，但我覺得你或許能和他好好談談。」

　　「我可是個刑犯。」弈烽不知怎麼拒絕，乾脆的說出最大的危險。

　　「我曾經也想開導他，但失敗了……還搞得他很怕我。」凌妤沒有回應弈烽，反而說起自己的困難，苦笑。

　　「再說，我的社交能力也沒有多好……」弈烽還是不想答應，繼續與凌妤辯駁。

　　「我並不是要你要讓他的社交能力變好，而是能走出失去家人陰霾。」凌妤搖頭，再次說服弈烽。

　　「許凌妤，妳知道一個很有名的題目嗎？當一位犯人劫持一名孩童，犯人用手槍對著孩童的太陽穴，而妳現在手上有一把槍，妳會開槍嗎？」弈烽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了一個簡單的問題來說服凌妤。

　　「那當然了，不開槍等死嗎？」凌妤毫不猶豫的回答，不明白弈烽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那如果犯人和孩童都死了，就等於用犯人的命換孩童的命，這值得嗎？如果我失敗了，他就會像故事中的孩童一樣，只會越來越慘。」弈烽向凌妤解釋用意，很顯然他早已料到凌妤會選擇開槍。

　　「所以你會選擇不開槍？」

　　「嗯。」弈烽點頭。

　　「那萬一犯人開槍你卻沒開槍呢？孩童死了，你會又開他一槍送他上路嗎？連一命換一命都沒有！」凌妤神情顯得有些不耐煩，不悅的反駁。

　　「一個未爆彈如果去碰它，就會爆炸，妳難道不懂嗎？」弈烽也開始覺得不耐煩，語氣變得十分嚴厲。

　　「就算不去碰它遲早也是會爆炸好嗎！」凌妤氣得大吼，她不明白為何弈烽連這一點小忙都不願意。

　　「許凌妤，妳到底為什麼那麼愛多管閒事！？」弈烽也不甘示弱的反擊，他氣得咬牙，眼神充斥的怒火。

　　「在我的字典裡，多管閒事和樂於助人是沒有差別的！」

　　「……這是……」弈烽驚訝的看著凌妤，他收起不滿的心情，沉默不語。

　　「……怎麼樣？答應不答應？」沉靜了一會，凌妤才又開口問道。

　　「好吧。」雖然不怎麼樂意，但弈烽還是答應了。

　　「好，我等等叫他。」凌妤說完後，轉身走回房屋。

　　在我的字典裡，多管閒事和樂於助人是沒有差別的。

　　這句話在弈烽的腦中揮之不去。

　　「果然和她辯論是自欺欺人嗎。」說完，弈烽也跟上凌妤走回屋子。

　　一個小後，男孩與弈烽見面，桌上擺著餅乾和紅茶，但兩個人卻一動也不動，僅僅是凝視著對方，在一旁的凌妤，伸手拿了自己桌上的餅乾，一口往嘴丟。

　　「眼鏡、沉默、不苟言笑、男人，看來不只作為很像而已。」凌妤一邊嚼餅乾，一邊看他們兩人的對談。

　　「你從上小一到現在的學年成績是多少？」先打破沉默的是弈烽，他用著冷酷的語氣問了一個問題。

　　「一。」男孩沒有猶豫，像機器人般的回應。

　　「原來如此……所以說很像……你為什麼這麼努力學習？」弈烽似乎了解到了什麼，繼續問下去。

　　「……因為……父母期望。」男孩很小心翼翼的回應。

　　「我和你有點像，但又有點不同，我的母親期望我有品德、正義、以及孝順，為了達成，我努力考上第一名，拿了獎學金只為補足拮据的財金，看到不公不義之事，我肯定上前幫忙，看到放縱不拘的人，我肯定上前勸阻。」弈烽說起自己學生時期的往事，卻一點也不自豪。

　　「叔叔你好厲害……如果是我——」

　　「但最終我一個都沒有達成，讓她失望透頂。」弈烽打斷男孩的話，一邊說一邊搖晃手中的紅茶。

　　男孩沒有回應，只是低著頭看著因紅茶而反射出的自己，凌妤則停止手邊的動作，將身體轉向他們。

　　「在這世上，並沒有失去所謂的『失去一切』，因為自己的一切是靠著自己建立的，失去的太多，悲傷與痛苦是肯定有的，不管你失去的有多少，你都還有機會再次建立你的一切。」弈烽隨手拿了片餅乾，為了讓自己保持自信，裝作毫不在意。

　　「叔叔……你說的是真的嗎？我能真的和叔叔一樣能重新建立一切嗎？」男孩膽怯的緩緩回應，眼神充斥的一絲的希望。

　　「……嗯，當然，我相信你可以的。」弈烽頓了一會才回答，因為他沒想到男孩竟然以為他已經重新獲得「一切」了。

　　「……」男孩顫抖的拿起茶杯，就在差點弄翻時，弈烽撫上了他的手，用著溫和眼神回應。

　　「別怕，我在你的身邊。」

　　「……嗯，嗯……」男孩的眼角流下了淺淺的淚，一口就將紅茶喝的一乾二淨。

　　「沒事的沒事的，乖。」在一旁的凌妤，輕輕揉著男孩的頭髮，平時男孩對她這樣的舉動感到不適，但今日他卻主動的靠在凌妤的身上。

　　「……謝謝，真的很謝謝。」男孩一邊道謝，一邊擦著自己的淚水，凌妤將他的頭抱入懷中，像母親一般撫摸他的頭髮。

　　不久，男孩似乎是因時常保持緊繃，在凌妤的懷中陷入了沉睡，凌妤依舊溫柔輕觸他的頭髮，凌妤滿意的向弈烽說道：

　　「挺厲害的。」

　　「還行吧。」弈烽既不覺得自豪，也不曾想索取報酬。

　　「這是學霸思考一小時的成果？」凌妤想到弈烽坐在椅子上發呆整整一小時，不禁覺得佩服。

　　「妳不是說他和我很像嗎？所以我就代入他的處境，讓思考與他同化。」

　　「……這好像不是我能理解的。」凌妤驚訝的眨眼，覺得弈烽的回答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對方和自己處境類似，會比較能接受對方的話，說話盡量精簡，免得好像在說廢話，再來就是……給予他勇氣。」

　　「……那你呢？你覺得你可以再次建立一切嗎？」凌妤沉思了一會，問了弈烽另一個問題。

　　「……」弈烽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凌妤，眨了眨眼睛。

　　「……算了，我們該走了。」凌妤背起男孩，準備離開。

　　「我背吧。」弈烽見狀也立刻起身，想要幫忙。

　　「我怎麼能讓一個死刑犯碰小孩。」凌妤冷冷的丟下一句，離開弈烽的視線。

　　弈烽眉頭一皺，驚訝看著離去的凌妤，五味雜陳心情讓他默默的低下頭。

　　在車上他與凌妤沉默不語，連看都沒有看對方一眼，只是盯著夜晚中的街道，像是在走馬看花，弈烽內心不斷回放著今天的事，但怎麼也哭不出來，怎麼樣也笑不出口。

　　他想哭。

　　也想笑。

　　也想愛。

　　也想結束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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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好久不見

#2 我很了解妳/你

#3 不存在的世上的「東西」

#5 旅行（一）下雨時的驚喜

#6 旅行（二）吃味

#7 旅行（三）意外

#8 旅行（四）捨身

#9 旅行（五）計畫

#10 旅行（六）

#14 在世上的人總會改變

#15 世界不公平

#19 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