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中大雨驟降,幾滴雨水從床邊敞開的窗戶落下,將我從睡夢中冰醒。拖著疲累的身軀將窗戶關上後,就緊抓著被窩不放,想再次進入夢鄉,但外頭的雨卻屢次將我再次叫醒,無奈之下只得只得起身,失去倦意的我打算出去,將那些花朵埋葬,但才剛起身腦袋就陷入了昏沈,令我難以打起精神走出家門,於是我泡了杯熱可可,隔著窗欣賞外頭的景色,「好苦。」外頭的景象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如詩如畫,而手中的熱可可也比平常來的苦澀。過了好久,期間外頭的景色一成不變,卻漸漸寧靜了下來,雨勢已經變小了,雖然煩躁的暴雨雷鳴已過,天空依然被千萬條銀絲佔據著,我想打消出門的想法,但一想到外頭那無數支盛極後落下的繁花及綠葉被雨水無情摧殘著,著實令我有些不忍,將手中已經冷卻的熱可可喝完,隨手拿了件風衣穿上,取了把漆黑的雨傘並拿上門口的小鏟子便走出了門。冬日的純淨天空,吸入的每一口空氣潮濕且冰涼,非常清爽,而隨之呼出的熱氣則讓腦袋的昏沈感散去,使精神稍微提升了些。但才剛走出家門不到幾公尺,我就屢屢催生出回去的想法,孤獨和空虛感侵蝕著精神,我站在原地,擺脫不能。心中的不安雖然強烈,但「既然曾經萌芽,至少要有所結束」,我雖如此提醒著自己,卻依然對自己的選擇感到無奈,只能邊默念著「蠢死了」並將自己埋進雨傘之中,邊向著公園前進。
若說春天是甜蜜的,夏天是熱鬧的,秋天則是悲涼的,那冬天只剩下寂寞可以代表了,沒有蟲鳴,沒有鳥叫,整個冬日宛若一張白紙,只用細雨的稀哩聲輕描一番,與秋夜運用大量的殘葉落花的作畫風格截然不同,但不管如何,我總是討厭在這兩個季節出門,悲涼和寂寞,對我而言,只是用不同包裝紙包裝的苦瓜罷了。 接近公園時,我聞到那淡淡的花香,慢慢走進後,原來是一株開滿無數白雪的梅花樹,不知道它為何能深深吸引著我,讓我忘了原來的目標,只呆站在那望著那點點白花好久好久,看著那點點白雪般的小花順著雨水反覆擺盪。直到冰冷的雨水滴落到我的臉上,我才回過神來,將視線從梅花上移開,轉而望相那灰暗的天空,「好了,該出發了。」我邊提醒自己,邊將臉上的雨水抹去,又再次將視線轉向梅花,它的樹枝隨著雨水上下擺動,像是在揮手道別一樣,是對我?還是對那些只有它懂得的事情?都有可能吧。梅花不如同其他的花,它從來不在春夏時盛開,而是在萬事凋零的冬天,人們說它堅毅,說它受盡磨難才得已在這寂寥的冬漠之中,長出一片綠洲來,但我認為這是梅花的悲哀,或許是感受到了落下的悲傷,又或許是對於同伴的懷念,而做出冬日開花的決定,那是它最後的孤高,最後的綻放。「真是會苦中作樂呢。」我苦笑著,望著那些不合時宜的純淨白雪,我伸出手,輕輕的捧起其中一顆,「這個⋯⋯就讓我幫你處理吧。」我看著手中捧著的冰晶下了個決定,並走進公園,直直走向遠處的一株不太顯眼的小樹。
在公園一個偏僻的小角落,小樹無聲的佇立在那,雨水順著它孤寂的枝條滑下,滴落到地面上的殘花上,看到這一幕的我竟然有些想哭,那些在曾繁榮生長,象徵著希望的花朵,曾是那麼的美好,充滿的活力,卻被無情的打落,繁花的悲涼就是如此,不論先前看起來多麼美好,終究無法躲過落下的命運。 「既然曾經萌芽,至少要有所結束。」,我再次提醒了自己,雖然不捨得地上那些殘花,但至少在最後,要給它們一個歸宿。我拿起小鏟子,蹲在地上朝著小樹旁的土地挖洞,並將地上的殘花埋進洞中,最後用土封上,我站起身,拍落身上的塵土,看著雨中的小樹上還有一朵透著淡淡粉紅的小花,我微微一笑,將它輕輕的摘下,連同先前的梅花一起放在埋葬著所有花的墓上。
結束了一切,我頂著傘在雨中漫步了一陣子,踢著小石子同時思考著小樹的事情,雖然現在的它已經一無所有了,但下個春天,它一定能會更加美麗,綻放出更多的花朵,不必老是懷念過去的盛況,也沒必要一直守著同一段季節,想到著我才慢慢釋懷了,感到放心的我慢慢吐出一口氣。走了好一陣子後,我在公園外不遠的涼亭休息,看著那株繁榮的梅花,也想著那株已經沒了花朵的小樹還屹立在那。雨尚未停歇,我唱著歌,期待著下個春天的到來,也期待著小樹再次花朵盛開的那天,但在這之前,我想先等待雨停下。
ns 172.69.6.13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