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神逸向來人小鬼大,尤其在荀或之的殷殷教導下,更是精靈的跟啥一樣;他又豈會不明白自家老姊心中是打著甚麼算盤,要逼他得文武雙全!
可偏偏,他這渾小子實在和古聖先賢當不了八拜之交阿;不過拜拜時,留個幾隻香蕉讓他們聞聞香氣倒是沒關係!
也好在荀或之夠義氣,常常製造機會給他,並且幫他絆住姊夫和姊姊!好讓他趁這段時間衝回酒窖內偷酒!
西幽賞罰甚明,雖貴為聖主之弟,但年紀過小仍是不允沾酒;若然沾酒,身分高,罰則亦是重逾常人。
可偏偏那糟老頭沒了他就沒人送酒;無奈之下,他也只得偶而鋌而走險,幫他偷渡幾罐讓他養養肚中酒蟲了;
藺神逸越想是越驕傲,有他這麼相挺的忘年之交,那糟老頭應該要萬幸才是!
當然啦,他也得感謝荀或之三不五時的幫他擺這個暗渡陳倉之計;
於是藺神逸走進酒窖,遂喃喃自語道:「老荀阿老荀,雖然小子我不受教,但做人的道理還是懂得幾分;我知道你們中原人向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但你都這把年紀了,難免令人擔心你力不從心…」
隨後靈光一閃再大笑道:「不過你放心,你如此幫我藺神逸,倘若過幾年,你仍像現在這般連個蛋都孵不出來的話…老子便免為其難的費點力,幫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小荀子!瞧我這般優良,生出來斷不會丟你們荀家的臉;倒是你可別忘了擺桌好菜犒賞我的努力就行。」
「哈啾。」
一聽到夫君打噴嚏的唐怡馬上將披肩搭上荀或之的肩膀,順道幫他捏了捏生硬的肩膀,輕柔問說「逸兒讓你煩心傷身了嗎?」
搓了搓鼻翼後,荀或之露出一臉陶醉於唐怡手勁的模樣,吐了口氣說「我看是他又不知道在哪邊說老子的壞話,害我噴嚏直打個不停。」
「當初聽聞夫君乃四相臣之首,博學多聞,溫文儒雅;成親這般多年,就唐怡看來博學多聞是一字不差…」;感覺荀或之的肩膀有些許鬆軟後,唐怡改換握拳而捶,「可溫文儒雅四字怎好似相差甚遠亦或該說搭不上邊呢。」
「古今聖賢之道至今莫敢不遵,溫文儒雅自是未曾改變;至於官場上爾虞我詐之樣貌,何苦每天懸於真實面容之上。」
「是是是;放著好好太傅不當而來這邊閒雲野鶴。」
「閒雲野鶴甚好!遙想天朝高官厚爵下是孤家寡人夜夜孤枕難眠;想身旁摟個人,結果卻只能悲慘到孤孤單單的抱著枕頭睡…遙思當年與朔望避至西幽時,那眼眶還泛著黑眼圈的模樣料想應讓娘子至今記憶猶新。」
「這倒也是,那年初見夫君,活脫脫像個糟老頭似的!」
「由此娘子便知,這太子有多刁鑽難纏;害得我明明正值壯年卻猶如油盡燈枯之老頭;幸賴聖主不棄,擇了那傢伙為夫。」
說著說著,荀或之搭上了正於肩上幫他按摩的那雙手再朝其主人言「而或之亦是得天垂憐,可與娘子相識;想那第一年便拐了你成了親,自此天天相依偎,冬天還可以幫你暖暖被,真叫夫君我好不開心,好不驕傲!」
「你怎越說越不害臊了。」即便西幽對情愛較無束縛;但突來直白話語,仍不免令唐怡稍羞紅了臉;捶肩的力道也因爾加大了點!
在唐怡力道加大後,荀或之發出了聲舒服的呻吟後再道「句句皆是為夫的肺腑之言,當年太傅高位之上,一言一行皆得斟酌再三,害我總是累得像條狗。」
「那現在呢?」
「當老師教人輕鬆至極。」
「教人?」
「是阿,人說了就懂好教,畜牲雖得多訓練幾次,但倒也算不上難搞;只不過要想教化那群禽獸不如的雜碎,當真開老人我玩笑。」
荀或之說著說著,眼已瞧向門外;那由遠而近的專屬腳步聲,令他暗暗不滿,遂於心中啐了聲〝找碴的人總在人開心時方才掃興!〞
果不其然,戚朔望走進書院後方的廳堂,沒有敲門便逕自進了門來,道:「看來老師對於天朝拔擢的官員相當不滿。」;
見朔望到來,唐怡停止了捶肩,點了個頭便退至一旁;這一點更讓荀或之心中不滿再添數分,話也大聲了起來;
「廢話,沒一官半職前個個人模人樣;謀上官職後皆一副狗眼看人低,唯自己卓然而立的鳥樣;不是臉上寫個貪,便是滿身的迂腐臭味,可偏偏還在那邊故作清高攀虛名。」
火一來,荀或之便止不住,逕自倒了杯茶漱口後續言:「再說,小小官員想耍跩也不先秤秤幾兩重,竟敢於我跟前大放厥詞;若非顧全聖上顏面,我早上前啪啪兩掌賞了下去。」
對於荀或之故意之貶,戚朔望沒有泛起一絲漣漪;亦上前逕自倒了杯茶後與言:「或許是老師擔任太傅之位時造孽太深,也難怪如今被神逸這小魔頭給這麼瞎折騰,只不過…」
且說著說著便往身旁太師椅上順勢一坐;顯然是刻意忽視眼前這廳堂的主人未開口相迎反倒略有逐客之態;
戚朔望左手握拳,托著下巴態度慵懶,眼神卻別有深意的看著荀或之再言:「學生萬萬沒想到老師不僅沒怪罪於神逸,反到順勢幫他來招暗渡陳倉;當真擺了我和我娘子結實的一道。」
哼哼,你這混小子,老子在幫你老子找人碴那時,你都不知道在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著找奶娘呢;如今竟為了與人一鼻孔出氣而找上門,真真是有了娘子忘了師傅!
忽見荀或之放下茶杯,走至門前仰天長嘆道:「唉!或之此生最造孽之事便是信了聖上讒言成了太子之師;眼前夫妻分明是明眼人順竿而爬;事方過,竟爾推責怪我擺道;此等過河拆橋之舉真不知何人所教!」
朔望亦起了身,走至荀或之身旁,學其仰天而視;怎料太陽刺眼,遂開了扇遮著眼言:「朔望甚幸,蒙天朝太輔指導;此等能耐自是不在話下!」
聽聞此語,荀或之暗想:唉呀,你這小子把咱家這損人技巧學得相當有勁,莫非是想青出於藍嗎?可惜你差遠了!
於是荀或之拂袖再言「然…此等過河拆橋之舉,或之無意與之爭,本想就此作罷;豈料爾等…竟大搖大擺行此侵門踏戶,僅為區區興師問罪之舉!」
好樣的阿,竟給我耍了這招禮義廉恥,尊師重道;看來薑還是老得辣!
心思底定的戚朔望登時吁了口氣道「恩師育我良多,朔望怎可能來此興師問罪。」說著還不忘用食指與中指點了自己額頭兩下;
看到朔望長久以來的習慣,荀或之是好氣又好笑;便順勢來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回應朔望「就我覺得我可給你和小姑娘一個好台階下呢。」
「進退不得可算得上是好台階?」
或之再進一步言「進退不得你們可以跳阿,又不是深山絕壑跳了會粉身碎骨。」
「朔望一向尊師重道,若然真得跳的話…」
知道這傢伙狗嘴吐不出象牙,荀或之不等朔望說完馬上搶話而說「你放心,為師必然在關鍵時刻幫你一把,當下必然毫不猶豫、卯足全力的自你屁股,踹上一腳,讓你跳的漂亮。話說和你如膠似漆的小姑娘呢?怎這會沒見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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