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被綁架」的事很低調的就過去了。
他躺了半個月的醫院,摸著觸感柔軟了不少的小腹,再看看邵毅一向保持得很好的身材,再度充滿了危機感。
原因無他,杜衡一進醫院,就和他養父一樣,受到了眾人的高規格對待。
Vincent買了一台嶄新的電競筆電(i7-10750H/8G/1T+256G SSD/GTX1650-4G)送給他,說是為了自己八卦他的童年創傷道歉,嚴令他除了玩網遊「復健」眼睛和手,什麼都不許做。
「Vincent,你哪來的錢?」邵毅狐疑地盯著自家技術員,生怕他真賺了一大筆錢,準備撂挑子不幹。
該不會在老本行裡賺不義之財吧?
「饒了我吧邵隊。」Vincent哭笑不得。「開工作室,下班後接代練代打,賺了錢送禮給3V3競技拍檔,行不?」
意料之外的訪客也來了,三合會罪案調查科隊長齊連山,竟是來挖角的。
「杜法醫,我跟阿毅打探了一下案情,也看到你的錄像,簡直可以當我內部訓練的滿分示範!更別說你一來H城就幫我們抓了Ming少!我想問很久了,有沒有興趣來O記?」(註:O記俗稱來自英文Organised Crime and Triad Bureau,全名為「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
杜衡:……不了不了。
正所謂「出嚟行,遲早要還」(註:電影《無間道II》台詞,意即在道上混有代價),下次再讓Mortis鬧一回,得躺多久醫院???
不過最嚇人的還是邵毅一家三口。
也不知道邵毅跟他爸媽說了什麼,每天邵毅下班,都順路先回家裡盛邵媽媽煮的三餸一湯,再拿到醫院給杜衡吃。
餸是好餸,湯是好湯,可是杜衡總覺得哪裡不對。
邵家給兒子的同事兼室友送溫暖,這送得太頻密了吧?
他有點期待又有點心慌。
「你跟你爸媽說我們交往的事了嗎?」
「還沒有。」邵毅搖搖頭。「我爸媽都是退休小學教師,我怕他們一下子接受不了我交男朋友。」
杜衡悲慘地用手一遮眼睛。
啊,這展開的方式太熟悉了,他就知道,邵毅這種孝順仔才不會在家人面前直接了當地出櫃!
「你該不會使緩兵計,跟你爸媽說交了新的女朋友?」
「怎麼會?我就說室友出意外住院而已。」邵毅呆了呆。「我擔心醫院餐不好吃,自己煮又怕錯過探訪時間,拜託我媽多煮一份。」
「那這是……」杜衡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邵毅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我爸媽都很好客的,我還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常常邀請舊同學舊同事到家裡吃飯,後來因為要顧我小妹的醫藥費,聚餐才漸漸減少了。你來吃飯,他們高興都還來不及。」
雖然如此,杜衡還是覺得白吃邵家半個月的飯很不好意思(白吃男朋友的愛心餐不計算在內),出院後堅持登門送禮道謝。
他暗搓搓地想著,必須先跟未來岳父岳母打好關係,以後才能順利把他們兒子娶到手。
奇葩的是,養父馮敬德竟也說要去,非要擠進他的銀色跑車後座裡。
「老不修!」杜衡氣得七竅生煙,在駕駛座上從倒後鏡裡瞪著養父,把喇叭拍得「叭叭」響。「你是不是開始腦退化了?鬧什麼彆扭?無親無故去蹭人家的晚飯?!」
他杜大法醫為了這頓晚飯可謂費盡心思,悉心倒飭自己,襯衫燙好皮鞋擦亮;為了避免思想貌似比較傳統的未來岳父岳母不喜,他還刻意不噴香水,不抓頭髮造型,不搞太多花裡胡哨的飾品,只戴了平光眼鏡,挑了條低調而不失貴氣的沉色領帶……
絕對是成熟穩重的專家範兒,一看就安全感十足,能把他們家兒子照顧得好好的。
馮敬德這是想上門搗亂是吧?去就算了,還穿得特別隨便!他又不缺錢,幹嘛穿成這樣──
腳上套的是涼鞋吧?絕對是那種超~土氣的地攤貨老人涼鞋吧?手裡提的塑膠袋印著廉價雜貨店的商標,裡面到底裝著什麼丟臉的低級禮物?
然而,馮敬德毫不在意形象,還搖頭晃腦地回敬了一個「未來~親家~一家親~」的誇張口型,一下子擠兌得杜衡啞口無言。
直到抵達樂東邨邵毅家門口按鈴,邵爸爸開門的時候,杜衡才懂了為什麼馮敬德要跟著來。
還好他乾爹也來了!要是自己來,一定尷尬到不行!
邵爸爸全名邵榮剛,才剛六十,退休小學體育老師,雖然臉看起來沒邵毅那麼帥,可是明顯把優良的身高和運動細胞傳給了兒子,不過,大概也把土味傳了下去──身穿一件洗得半舊的鬆垮垮T-shirt配運動短褲,腳上套著和馮敬德那對涼鞋差不多土氣的塑料人字拖。
邵榮剛看著杜衡一身正裝,手上還提著一大個名牌紙袋,嚇了一大跳,滿臉笑容和打招呼的手都硬生生頓住了。
杜衡一愣,可是已經來不及勒住身體反射動作,三分親切七分矜持地微笑伸出手,遞完名片遞禮物,將他練了很多遍應該絕不會出錯的H城話台詞倒出來:「岳……世伯你好,叨擾你們了,我是杜衡……」
邵榮剛捏著名片,驚恐得說不出話來,過了三秒,才轉向邵毅,近乎歇斯底里地抓著兒子大叫,口水沫噴了他一臉。
「仔啊!你不是說叫室友來吃頓家常晚飯?怎麼把,把,上,上上上上司請來了?」
「不,爸,爸你冷靜點,他是……」
「我們沒準備很多道菜式啊,怠慢了客人怎麼辦?趕緊下樓,『王記燒味』應該還沒收爐,多買一隻白斬雞回來!」
邵媽媽,張玉嫦,正在廚房裡炒菜,或許還在掀鍋蓋打蛋漿之類,「叮叮噹噹」的,忙得團團轉,扯著嗓門喊的話連著一股油煙味兒傳出來。
「孩子他爸,行了,別吼!口水噴客人臉上怎麼辦?還有你把人家擋在門外幹嘛?趕緊請進來!」
邵榮剛「啊」了一聲,慌忙讓出空位:「請進,請進!鞋子不用特別放門外的,放這裡就行──啊等等,杜先生這應該是名牌皮鞋吧?真對不起,咱們家地方淺窄,我先來清一清鞋櫃旁的雜物好了,絕對不能刮花……」
杜衡和邵毅尷尬得連連擺手,卻又在邵榮剛連珠炮發的話裡插不了嘴。
幸好,馮敬德恰到好處地從兩人背後走出來,自來熟地抓著邵榮剛的手晃了晃。
「邵生你好啊!我是馮敬德,退休醫生,這是我契仔,當法醫的,他穿正裝慣了改不過來,你多見諒哈!我要謝謝你們這段時間順手包辦我契仔的晚飯才是!讓他們年輕人自己相處去……」
馮敬德拉著邵榮剛走到沙發,把一大罐低鹽花生塞到他手裡,說陪他一起吃花生看重播的舊電視劇。
邵榮剛的反射弧過長,繃著臉,眼神呆滯,剝著花生盯著電視快五分鐘,才發現身邊坐的老人就是東區醫院的傳說級人物馮敬德。
「啊,是馮醫生……想當年你那場手術實在太厲害了,我們……」
「行了行了,別再捧我了。」馮敬德笑瞇瞇地打斷了他的話。「我現在就是一退休老人。」
邵榮剛愣愣地點頭,「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又認出杜衡,是兒子的室友沒錯,也是上庭作證拯救了兒子警察生涯的法醫。
可憐邵爸爸緊張得暈頭轉向,又不敢再一驚一乍嚇到客人,只能哀怨地瞪兒子一眼,怨他怎不說清楚。
可他心思又特別純,很快就被健談的馮敬德繞進去了,雖然大部分時間要不在重複著道謝的話,要不木訥地笑著,可是聽得特別認真,還掏出了手機跟馮敬德交換長輩表情包。
杜衡鬆了口氣,蹭過去把禮物交到邵榮剛手上,讓他別叫杜先生這麼見外。
邵榮剛推卻不了,靦腆地連連道謝收下,珍而重之地捧著那個Swarovski水晶擺設,收藏到房間裡。
他回到客廳以後,捉著杜衡的肩頭,很嚴肅地上下打量,還開始捏他的手臂。
杜衡心裡打了個突:難道終於來到了考核女婿的環節?這位退休體育老師該不會想來個體能考核?
邵榮剛板著一張正氣的國字臉,嚴肅地問他:「聽阿毅說,阿衡你最近受傷住院了?沒有大礙吧?我以前可是見慣各種大小傷勢的……咳,畢竟當了這麼多年體育老師嘛,我可以幫你看看……」
邵毅看自家老爸似乎挺喜歡杜衡,暗暗鬆了一口氣,可又為他突如其來的關愛頭疼不已。
「爸,爸,行啦,杜衡他早好了……」
「不行的啊,傷筋動骨一百日,傷哪了你掀一掀衣服我看看……還痛不?」
杜衡悚然,勉強笑著閃避:「世伯,不用不用……」
他身上的重口味SM皮鞭疤痕還沒全消掉啊!
這時候,張玉嫦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飯菜,八餸一湯,豐富程度直逼酒樓飲宴,驚掉了杜衡的下巴。
這叫「沒準備很多道菜式」?
邵媽媽也是退休小學老師,不過是課後功課輔導班的兼職導師。她算不上什麼美人,油臉上有不少雀斑,給人的感覺卻很熱情。
她巴了丈夫腦袋一下,讓他別再動手動腳嚇壞客人,又笑著招呼大家入座。
她親自給杜衡盛了滿滿一碗白飯,用充滿母愛的眼神催他起筷:「可憐的孩子,在重案組工作一定很累吧?還受傷住醫院……這些菜都是特地給你補身的。來,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多吃點,別跟我們客氣。」
杜衡看著菜式,似乎知道了邵毅是如何跟他父母──尤其是母親──形容他的傷勢的。
把他描述成長期營養不良的非洲饑民,對吧?
不然以邵家只能勉勉強強算中產的家境,幹嘛要破費煮這麼一大堆滋補的菜式?
蟲草花雲耳蒸冬菇、紅棗枸杞雞鍋、清蒸鱸魚、蒜蓉大蝦燴伊麵、髮菜蠔豉江瑤柱螺片……張玉嫦甚至買了點花膠魚肚煮湯,另外在廚房裡備著日式燉蛋和飯後水果,一人一份,杜衡雙份。
邵榮剛也從櫃子裡取出一瓶珍藏很久的高梁酒,據說是退休禮物──擺在桌子上,說雖然不是什麼名酒,但渴了隨便潤潤嗓子還是可以的,主動先斟了滿滿一杯給杜衡。
有一種渴,叫未來岳父覺得你渴;有一種餓,叫未來岳母覺得你餓。
……
杜衡堅強地保持了得體的笑容與舉止,一回到宿舍,一關上門,連燈都來不及開,吃藥饍喝烈酒點起來的那把火終於徹底爆發,憤然把邵毅摁在最靠近大門的椅子上,騎了上去,抱著他親了又親,直到被邵毅反過來摁在地上狠狠啃了一頓。
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只有懵懂大膽的摸索與逐漸失控的粗重呼吸。
像他們喝過的那瓶高梁酒,入口辣,後勁更辣。
杜衡摸到了邵毅的褲襠,鼓鼓脹脹的一包,似乎尺寸不小。他心中為邵毅反應竊喜,自己的OO也蠢蠢欲動,乘著醺醉的勁兒,抓住邵毅的手,隔著衣服,摁在自己下體上。
「我上火了,你得負責。」他的意圖明顯到不能再明顯。「你爸媽真不知道我們在交往?煮的菜一半都是補腎的!我現在上火了,你說該怎麼負責?」
邵毅也喝了幾口酒。他酒量很淺,一路上已經臉紅耳赤,這樣親來親去摸來摸去,渾身上下更燥了。
可他再猝不及防,還是有他的堅持:「杜衡,要不我們先洗個澡,再換個正式點的場地……地上不好。」
「我不管,我現在上火,你現在就要負責!」杜衡不依,躺在男友身下連珠炮發地控訴。「快點行不行?你沒看過GV,至少也DIY過吧,啊?懂怎麼『負責』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負責……」
邵毅安撫地吻了吻,正要解褲鏈用手先替男友紆解一回,卻忽地覺得鼻子一熱,嘴裡很快嚐到了又鹹又腥的不明液體,泛著一股鐵鏽味兒。
杜衡摸索男友褲鏈的時候,也覺得鼻子一熱,一股不明暖流直往嗓子眼裡倒沖。
兩人各自冒出了不祥的預感,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停下動作,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還安靜了整整十秒。
打破沉默的是巴打。牠早在兩人回宿舍時已經被吵醒了,沉默地吃了一嘴主人和主人男友膩膩歪歪的狗糧,嗅到「凶案」氣息的一刻終於按捺不住,汪汪連吠,從狗屋中飛撲出來護主。
杜衡才不想被狗撲,馬上退避三舍,心虛地問:「等下還……還繼續嗎?」
「先……先開燈好了。」邵毅安撫著愛犬,也心虛地回應。
燈亮起的一瞬間,兩人一狗看著對方鼻血長流的樣子,不約而同地大叫(吠)。
「杜衡你流了好多鼻血!趕緊把衣服換下來,污漬洗不掉就糟糕了……你等等,我去拿冰袋!」
「你也是!趕緊捏著鼻子……OH SHXT, 血一直滴到廚房了!巴打你別踩得到處都是血啊!喂!!!」
「汪!汪汪!」
在慘烈的血案面前,區區性福自然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感謝閱讀!歡迎加個追蹤書籤、讚好、留言、分享或打賞支持喔~
🟡 關注更多 🟡8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G1SUM2LBW
個人網站:linktr.ee/quill_driver8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3UGrDIapB
Discord交流群組:discord.gg/p3YwczcHk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