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所住大厦楼下时,他看到当街有好多个疯子在狂呼乱叫,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人疯了,他实在不解,难道是疯人院馆长一开心,忽然开了馆让疯子们也出来欢庆一下胜利。想上楼,只见许多住客正纷纷往外搬,正是他所住那几层的住客。问起来,大厦方只说产权有变动,需要接待新贵,因此要请出许多老住户,一打听新房价,比老价钱贵了不知多少倍,他连连摇头。当初为了妈妈有病,为了好好照顾她,这才勉强租了这样好的房子,这下子却是怎样也住不下去了。
大厦方一直对住客很尊重的,但这次谈起搬迁、结算的事情来,服务人员的态度个个生硬。他们于近半年租金价钱产生纠葛,因为大厦方要多收什么改建费、水电超支费、磁能费……多达十多项收费,而他知道,只不过因为他不是权贵,实际上大厦方要收的只是“强硬摊派费”。
他当然不服,据理力争,无果。后来上楼,满怀愤怒取钥匙开门进去,大吃一惊,只见妈妈躺在地上,全身都是呕出的鲜血。扶起妈妈呼唤、摇动,却再也得不到响应,他泪落如雨。环视屋内很乱,但床几上有妈妈留下的短笺:“儿子:我的病又犯了,实在难受,只好先走一步,原谅妈妈!当你懂得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一定会原谅妈妈的。我想葬在……”
妈妈说她要葬在一个地下密室中,而它在附近一个山坳中,短笺中甚至附有那里地下密室的地图。据说那里埋有大量核辐射处理物,没有人敢去,传说中有“疯子也怕辐射”的说法,正是形容那里的可怖,妈妈最后的几句话十分潦草,但都是反复强调她要立刻下葬,最后一笔更是直飘了出去,似乎要破纸而出。
显然妈妈临死前拼命挣扎过,他简直要怀疑妈妈是他杀。
这时代的自杀药物是可以买卖的,所以他一眼可以认得出来,地上有一种自杀药品,看药瓶才最后肯定妈妈是自杀,药瓶上有生产日期,那居然是今天。他一直在流泪,但看了半天商标,他忽然大笑起来,极度的荒谬之意使他不能不大笑出声,妈妈一定是买到了伪劣药品,那商标显然是精心伪造的,因为该商标上应该有一处特别的水印,所以死得那么痛苦。
今天到底是怎样的?应该是喜庆的日子,但一切都透着不对劲,连亲眼目睹的至亲的死亡,也是那样不对劲,至少平时,他们不是那样容易买到伪劣药品的。至少平时,大厦方的管理甚至有可圈可点之处,这次怎么会妈妈挣扎半天,打翻那样多东西,在剧烈的痛苦中死去,大厦方居然没有发现。
他自然不会再有与大厦方多理论什么的心境,该陪的钱都赔了吧!还搭上许多家俬。随后,他怀着痛苦与凄冷的心境,将妈妈的尸体背下大厦,准备照她的意思埋葬。
一路上又看到许多疯狂的举动,除了偷盗、抢劫、自杀之外,还有强奸、吸毒,好几次看到几百个人疯狂一样在大街小巷中乱窜着,互殴着,甚至连动物也似乎发了疯,满街都有不时蹿出的疯狗对着路人狂吠,天边的飞鸟在聒噪乱叫,叫着叫着就撞到了大厦上,那竟然是一只只洁白的和平鸽。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开始估计人们在变态地庆祝胜利是多么幼稚,甚至,他怀疑这样疯狂的人类行为、还有动物产生的异变,与刚刚巨大的政治变动也未必有必然的联系,真的原因在哪里呢?或者这是他神经过敏,世界本来如是?他已迷惑。
入夜前到达目的地,在密林间穿行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在一架废弃的发射远程制导的战斗机旁,找到了进出密室的土坑,路上他就联系借挖土机,但居然找不到负责人,到处是疯人在狂呼乱叫,他只好自行找到了挖土机,开着挖土机挖深了十尺左右,掀开一块大理石板,走下去,里面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巷道,巷道极宽极深,估计那是一个至少有500多米深的大窑矿。
负起妈妈的尸体,终于找到了妈妈指定的地方,将她安葬在一个大房间正中,一具大大的水晶棺里。
放好妈妈的尸身后,放下棺盖,他又望着妈妈垂泪,而这时一阵吱吱嘎嘎声传来,房间忽然动摇,他惊惶失色,只见妈妈在水晶棺里缓缓下沉,房间一阵旋乾倒坤的旋转之后,他跌入了另一个大房间,一台巨大的计算机上有灯闪闪烁烁,似乎在嘲弄他。
他很快发现,这台大计算机与许多计算机是联网的,这地下俨然是一个独立王国。费了好一阵功夫终于连接好所有计算机,又打开主计算机,操作半响,屏幕上出现一个笑呵呵的面容:父亲!是他痛恨的父亲!父亲说道:“我聪明的孩子,只要有你世界就还有希望。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们还能在另一个世界里相聚!但是现在,我必须很远很远地离开你了……”父亲的声音有着难得的温柔。
父亲已经“殉国”了,留给他的只是各种录像、立体图像、数据图片、种种说明而已。他粗粗看了一阵之后,不禁呆住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确实结束了,但也许才刚刚开始,父亲在最后占领地——柏林——将被攻破时启动了“最后基因攻击计划”,一座隐蔽的发射塔已经向全球发射第一批基因纳米次声波,这种次声波可以定位攻击人类基因,只要是身患各种基因疾病、基因中有着伤害他人被奴役或奴役他人的量子系统的人,都会成为次声波的首批攻击对象;首批受到攻击的人会受到贪欲基因、战争基因、极权基因等种种基因的影响,慢慢变得疯狂,然后自相残杀,激活更多的反射波,反射波又将这种攻击增大,使得其它有着种种人类基因弱点的人,受到新的次声波脉冲的袭击……还有好几批基因纳米次声波将逐渐发射,直到人类归于毁灭。
数据中预计,部分动物由于跟人类生活久了,也许会因为基因中沾染了人类基因的劣根性,从而也发生疯狂、变异,但这不很肯定。
可以肯定的是,人类将无一幸免。而动物就算会受到牵连,但当次声波攻击到了人类和部分动物灭亡之后,自然力量的调节作用终于会实现,那时,当恶劣的人类基因和与人类基因有关的生物基因,都被彻底清楚之后,未来的地球文明将重新开端发展。
当他了解到这一切后,深深地将头埋到膝盖中,无声地啜泣起来,爱因斯坦还是说对了,“我不能预测第三次世界大战是用什么武器,但我可以预测第四次世界大战是用木棍”,他反复地、喃喃念着爱因斯坦这句话,几乎因为悲痛而要昏迷。
是的!父亲没有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人类最终将由于疯狂,自己杀死自己。没有人能承受这样基因武器的袭击,因为人类中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弱点,就算是弱点没有那样明显的人,当周围的人一个个全部疯狂的时候,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当他们的基因深处由于人类的弱点而发生战栗时,人性最脆弱的基因部分将自毁,直到次声波终于摧毁他们。
父亲居然还有留言给他:“儿子:执行命令的人将发射十批基因纳米低频次声波,覆盖地球的每一个角落,终于袭击到每一个人,就算是躲在海洋下一万尺、生活在宇宙空间站中的人类都不会幸免。是的!我估计,由于这种基因定向攻击武器是完全根据人类弱点而设计的,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甚至克隆人也不能,哈哈!我所领导的帝国毕竟是不败的,虽然最后我们没有看到胜利。
“而你,由于你的脑部被植入了抵抗基因纳米低频次声波袭击的芯片,唯一一块芯片,所以可以不受影响,成为地球上仅剩的最后一个人。等一个月过去后,次声波袭击将完全完成消灭人类的任务,到时候,你可以得到父亲送给你的礼物。”
看到这里,他发疯似地在房间里大喊:“去他妈的礼物!父亲!我恨你!”不知道多长时间的狂吼,他只有藉由不断地狂吼才能表达他的愤怒。
他想离去,但由于妈妈葬进水晶棺时触动了机关,这个庞大窑矿的出口已经被封闭了。房间里各种家具齐全,一角甚至还有个娱乐小厅,但这是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没有食水,使他一时间毛骨悚然,他本想走出去,钻来钻去,却在许多巷道里找到食物、饮水,只好在这里待下来。
一个月过去了,他每天觉得自己如同死去,主计算机、副计算机与世界各地的许多计算机是联网的,他可以从网上看到人类怎样一天天陷入疯狂。疯狂中的互相残杀越来越惨烈,这似乎不是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导致的,只是人类自己的行为,基因纳米次声波只是诱因而已,直到这诱因最后导致了各种人性、组织的控制力量失控,每一个人都在真实的疯狂中大发作,如果说,这疯狂根本就是人性的本来面目的话,那么,人类倒是在这迹近世界末日的时刻,迎来了完全的自由,没有任何组织约束的自由,这世界上千万年来自有人类以来,真正的自由,建立在全然的民主基础上的自由。
终于,真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地球上处处开花,地球如同在溃疡中绽开鲜丽的伤口……在第15天之后,山河大地已经完全改变了形状,地球上应该已经没有人了。
他常常浑身发抖,他知道,他也无法抵御次声波的侵袭,他之所以可保无事,不是因为他是人格上的超人,只因为他被植入了那块芯片。他甚至了解到,那个公司副主管、也是一位著名的弦理论物理学家,值得太多人尊敬的科学家,在第七天彻底疯了,副主管是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临死前,副主管在计算机中有留言,写的是:“我的死与人类无关,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疯狂,我也要疯了。”他伴随着泪水,读了许多这类人类知识精英的最后留言。
身后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他转身摸到一块墙壁,看了半天,才发现这竟是一扇隐蔽的大门,开启锁是掌纹驱动的,他拿手去摸索半天,总算贴正开锁区,门豁然而开,他愣住了,门内是一大帮一丝不挂的女人正挥舞着木棒在追来打去,仔细看来,她们都还是一等一的美女。“啊!夫君来了!”“夫君”“我们的丈夫!”,众美女七嘴八舌地呼叫着,半天才弄清楚她们的名字,“夏娃一号”、“夏娃二号”、“夏娃三号”……
后来他在“夏娃八号”的指引下,开启了一个计算机软件,这才了解到,原来父亲优选世界上30名顶尖美女的体细胞,克隆了她们的身体,当地球上的人类已经完全消灭干净时,她们的身体也已完全成形,当低频次声波的威胁解除后,计算机自动为她们输入了各种人为设置的记忆组。
他明白了,这就是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他!一个历史上最伟大的独裁者的儿子,将作为人类的新始祖,带领30名夏娃开创人类新文明的世纪。
“可是!父亲,我恨你,我一直恨你!”他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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