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波動性自戀型態 - 第一章第06節＠Me & I （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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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飄著蒸氣，浴室內霧濛濛的一片，我趴在水床上，雙手交疊把下巴放在上方。

　　「唉……」

　　「妹妹啊，啊你怎麼一直在嘆氣啊。」

　　「好想快點出院啊……」

　　已經復健了半個月了，但是腿部的肌力不足，就算扶著步行訓練的平衡桿也沒辦法站起來。

　　感覺就只差一點點，再一點點就可以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又過去了三天，復健成果卻依然沒有起色。

　　「那你要認真復健啊，阿婆跟你講喔，上次啊，有一個妹妹啊。喔！她很勇敢啊，在那個復健科那邊喔，沒有扶扶手結果跌到了內，啊也沒有人給她扶起來她就自己又爬起來了啊。」

　　她是她我是我啊，要是能站起來我也想啊。

　　「嗯……」

　　「啊阿婆在跟你講話你有沒有再聽啊？」

　　「有啦，我很認真啦。」

　　「那你出院要跟我說啊，阿婆要到門口送你啊。」

　　「會跟你說啦。」

　　「阿婆有的時候幫那些阿伯阿公洗澡啊，喔我都給他們刷很大力，他們還跟我說在大力一點啊。啊昨天還有一個小鮮肉啊，啊也沒有穿衣服圍個毛巾就走出來了內，喔全身都是肌肉欸。啊妹妹這邊這樣子可不可以啊？」

　　「可以再小力一點點。」

　　「再小力喔，好哇！你看我們小女生喔，都要輕輕的，不然細皮嫩肉的一下皮膚都刷得紅紅的，啊前面妹妹你可以自己洗吼，那阿婆走了哈。」

　　「嗯，謝謝。」

　　…………

　　協助沐浴的阿姨離開後，浴室重新恢復寧靜，心情也稍微平復下來。

　　也不是說覺得阿姨她很吵，不過洗澡的時候還是希望能夠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就是那啥……有點煩燥。

　　比起一開始，我已經能夠進行不要太長時間的活動了，但是清洗背部意外的是個需要肌力的動作，所以目前還是暫且交給阿姨來幫忙。

　　「今天想泡澡啊……」

　　把清理自己乾淨後用光了今天最後的力氣爬進浴缸裡，待在裡面思考著充滿波折的人生。

　　習慣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不久前觸碰這個身體明明還畏畏縮縮的，現在卻毫無顧忌的自己一個人洗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也不會再動不動就臉紅。

　　前幾天還因為胸部漲痛而把醫生請過來，實際被按壓也確實感覺到裡面好像東西。

　　檢查結果出爐，簡單來說就是發育期搞得鬼。

　　還被護理師被要求去適應內衣……我的男性尊嚴似乎正在一點一點的被剝落。

　　「江云……還沒好嗎……？」

　　浴室門的毛玻璃上出現了江詠的身影，半握拳的把左手手背抵在玻璃上。

　　「不可以進來喔。」

　　「不會進去啦，還沒好嗎？」

　　「讓我再泡一下。」

　　「外出單已經辦好了，再泡就晚上了欸。」

　　「你這樣子以後交女朋友會被討厭喔。」

　　「你這樣子以後才會交不到……欸？你要交什麼來著？」

　　「我當然是交、是交……欸？」

　　…………

　　這個問題彷彿一顆核彈投進了我平靜的思緒之海一樣震撼。

　　在此之前我完全沒有思考過未來我與誰交往的可能性。生理上我的確是女性，但是性向上我可以很肯定的說我是喜歡女生。

　　完全無法想像有一天，我會委身於男性之下，更不用說讓肚子裡的小房間發揮它應該發揮的功用。

　　過了這麼多天，已經看慣了女性的身體，但並不會因此失去興趣。至少我認為只是我看待女性身體的角度發生了改變而已。

　　「你還活著嗎江云？回我話啊。我要開門了喔！」

　　「唔？欸？我活著！你幹什麼！不準開！渾蛋！」

　　「你別不出聲啊，嚇我一跳，我心臟不好你別這樣。」

　　「太誇張了吧？」

　　只不過就安靜一下下而已。

　　「我好了，等我一下。」

　　按下旁邊的控制面板，浴缸的水位開始快速的下降。

　　用長毛巾把頭髮的水分吸乾，再圍到自己的身上，確認好該遮住的地方不會不小心走光後：

　　「可以進來了。」

　　「……我在外面等，你竟然還在這裡悠閒的泡澡。」

　　「這個句型你上禮拜說過了。喏，快抱我出去。」

　　「我剛剛還在想怎麼沒什麼水聲，你還過得真舒服啊……」

　　…………

　　你以為分化是我願意的嗎？

　　「過得很舒服嗎？那要不要換你來？」

　　被江詠的話給刺激到，不小心就脫口而出這句話，然後我馬上就後悔了。

　　「……對不起，我說得太過份了。」

　　「為什麼不看著我？」

　　但是江詠卻很老實的道歉了，反而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至少跟我鬥鬥嘴讓我知道你沒有放在心上啦……

　　「對、對不起啦！你快點去穿衣服啦！」

　　「現在抱著我不讓我下來的是你喔，而且我還沒有說要原諒你。」

　　「你想要什麼。」

　　「媽媽不是幫我準備了衣服嗎？幫我選吧。」

　　「這樣就好了嗎？那你先在這邊等，外面冷氣很涼不要出來。」

　　「嗯，我等你。」

　　好像、沒事嗎……？

　　江詠後腳一離開，我的情緒一下子陷入了自我厭惡之中。

　　剛剛對著江詠說的話，溫度冷得我自己都嚇到了，完全沒有想到我會有這種反應，明明在醫院的全部都是他在照顧我，我對他的態度卻一直都很差。

　　麻煩的女人就是在說像我這樣子的吧……

　　「江云我挑好、」

　　「嗚喔喔喔！敲門！白癡！」

　　「對不起！衣服我放在這裡，我到外面等！」

　　…………

　　嚇死我了……差點就又要漏出來了，這人就是這樣我才會一直生氣吧？

　　我把江詠放在門邊櫃子上的衣服拿到手中攤開，夾在中間的貼身衣物因此滑落在我的腿上。

　　沒錯啦……這樣是很貼心沒錯啦……但是江詠啊，在名義上我姑且還算是你的妹妹喔……

　　應該沒有哥哥會幫已經要升上高中的妹妹準備內褲的吧？雖然沒有自己帶進來的我也有問題。

　　更何況還有一個明顯不是內褲的尿片。

　　成功從尿布畢業的我進入了尿片的時代，只要像這樣子黏在內褲的裡面再穿起來，不仔細看的話幾乎看不出來。

　　真是個好發明！只不過吸收力沒有那麼好有點擔心而已……嗯？總感覺跟什麼有點像？

　　「江云～衣服合身嗎？」

　　「啊～我試一下。嗯？」

　　江詠交給我的衣服之中並沒有褲子，正確來說是只有水藍色的帽Ｔ和一件已經穿在我身上的內褲而已。

　　「江詠～沒有褲子啊。」

　　「那件是連身的帽Ｔ，我怕你沒辦法站著褲子會不好穿，你直接套上去就好了。」

　　喔～原來如此，想得真周到。我還想說怎麼這麼長，原來是我誤會了。

　　這樣子確實會比較方便，但是最後還是要把屁股抬起來這一點還是沒有改變。

　　「江詠我好了，快過來！」

　　光是洗澡就已經夠累了，所以我決定把這個重責大任交給江詠。

　　「來了～」

　　……

　　真慢啊。

　　「穿好、嗚喔喔喔！江云你的衣服沒有拉好啊！內褲都被看到了！」

　　門被打開後，江詠的臉變得極度驚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門關上，造成的風壓就這麼吹在我身上。

　　「好冷啊！幹嘛大驚小怪的？不是你挑給我穿的嗎？」

　　「那跟穿在身上不一樣啦！」

　　「我坐著沒辦法拉好啦，你過來抱我一下。」

　　在醫院裡被醫生抱、被護理師抱、被江詠抱，感覺我都要抱抱上癮了。

　　「喔、喔。」

　　江詠他像平常一樣，繞到我的背後想用公主抱的方式把我抱起來。

　　「不對不對，到前面來。」

　　「啊？」

　　「對，然後你彎一下腰。」

　　「這樣？」

　　「對對對，嘿咻～」

　　我的雙手伸到他的脖子後方扣住，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

　　「可以起來了。」

　　隨著江詠彎著的腰打直，我的屁股也跟著離開椅子，手臂因為體重而感受到明顯的負擔。

　　扭過頭勉強能夠看到自己的背後，正如江詠所說，衣服在摩擦力的作用下而沒有好好的遮住下半身，而是任性的掛在內褲上。

　　扭了扭屁股，離心力與地球引力使得連身帽Ｔ的加速度突破了最大靜摩擦力，乖乖的遮住了上面帶有黃色星星樣式的純白內褲。

　　「好了，放我下來吧。」

　　「…………」

　　「怎麼？幹嘛不說話？」

　　「啊、那個……還滿適合你的……」

　　「欸？」

　　適合？什麼東西適合我？

　　「衣服啦……很可愛。」

　　……？？？

　　搞什麼？今天吃錯藥嗎？

　　「外面好冷，快幫我吹頭髮。」

　　「吹風機在外面，到外面……喂喂喂！我跟你說過穿上衣服不要把頭髮悶在衣服裡面了吧！嗚哇，背都濕了。」

　　「很麻煩啊，反正你會幫我吹乾吧？」

　　「可以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做！下次我就不幫你了。」

　　真是囉唆，這人未來結婚的話，老婆一定很辛苦。

　　「你有沒有聽到？」

　　「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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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熱啊……」

　　…………

　　「好熱啊江詠！」

　　「你忍耐一下。」

　　「還要多久，我要融化了！」

　　「快好了啦，誰叫你頭髮不先擦乾。」

　　「很累啊，還沒好嗎……」

　　「好啦，不要一直碎碎念。」

　　「頭髮這麼長很麻煩啊。」

　　「要剪短一點嗎？等一下有時間的話可以找一下附近的理髮店。」

　　江云頭髮和我一樣遺傳自媽媽的褐色，長度大概在接近屁股的位置，和平均長度比確實是長了一點。

　　「不要，感覺好可惜。」

　　「你這人到底想怎樣……」

　　「剪短比較好嗎？」

　　這樣子抬頭看我也太犯規了吧……

　　「也不是說要剪多短，你看你的髮尾也有點毛躁，去修一下的話會比較好看。」

　　「嗯……那就去吧。」

　　「頭髮要綁起來嗎？我有把家裡的髮圈帶過來。」

　　「那個是秦茉的髮圈吧……竟然拿其他女人的髮圈來，差勁。」

　　「那是我們表妹，不是什麼其他女人吧？而且人家才十二歲而已。」

　　「等一下，你不要一邊趁機幫我綁雙馬尾啦！」

　　「很可愛啦，你不要動。」

　　「不要把我當小孩哄，那是上次跟秦茉說的話吧！」

　　「結打在耳朵後，只是低雙馬尾而已啦。」

　　真的很可愛，幫秦茉綁的時候也是這樣。

　　尤其是她們不想讓我綁，把腦袋晃來晃去的時候就更可愛了。

　　「好了，你看鏡子啦。」

　　「我不要，把它拆、好像還不錯……」

　　「就說了吧。」

　　「囉唆啦。」

　　「我去跟醫院借外出用的輪椅，你再等我一下。」

　　「欸……要坐那個東西喔，會很顯眼欸。」

　　「我整路都背著你才更顯眼吧？」

　　「誰要讓你背我！快去拿啦！」

　　暌違了兩個多禮拜，這是江云首次踏出醫院外，她看起來很開心，而且是一般人都能看出來的程度。

　　要問為什麼的話……從浴室出來之後她的雙腳就一直晃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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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06節＠Me & I （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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