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虎躍 - 第一章劍器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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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劍器

言平

May 22, 2022

173

1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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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風雪之中，一個人獨自走著走著，片片雪花落在衣裳上，好像一無所感，他只顧走著走著，是什麼如此著急，心無旁騖？

　　是背上那支寶劍？什麼樣的劍，竟會如此重要？

　　他滿臉滄桑卻又不失英俊的臉龐上突然凝固起來，一雙刀鋒劍鞘般的雙眼射出令人心寒的殺氣，大喊道：「出來吧！」

　　聲音甫落，融入冰雪地裏，幾條人影隨雪花片竄了出來，手中的兵器一個個閃爍著明月般的蒼冷，清水似的澈寒！

　　一個臉上有一條長長刀疤的大漢說道：「是要命還是要劍？」

　　那俊秀的青年笑道：「劍我要，命也要。」

　　那刀疤漢子詭異的一笑，臉上的刀疤隨著他的笑綻動了起來，就像地獄方的惡鬼一樣，既醜陋又可佈，只聽他說道：「命都沒了要劍有什麼用？你可不是傻傻滿了頭啊。」

　　那青年道：「劍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就是劍！」說著摸了摸背上的劍，落手之輕柔，就如同在撫摸著一個女人一樣。

　　那刀疤漢子盯著手中的刀道：「你那把劍殺過多少人？」

　　那青年細細想了一下，說道：「加你們七個，總共八十五個。」從他的說話中，似乎眼前的人已跟死人無啥二異。

　　那股從容不迫的自信，直撼九霄！

　　那刀疤漢子突然大笑了起來，餘人跟著笑了，似乎適才已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因為眼前這個人的自信，在他們手中的兵器來說，是一種不自量力的幼稚。

　　他一直大笑，笑到不能再笑，才輕輕說道：「你可能沒遇過對手，所以才狂妄自大。今日你遇見大爺，還能如此有自信，也算狂到頭了。」餘人又大笑起來。

　　那青年薄如蟬翼的唇角向上勾勒起來，像在笑，又像在哭，說道：「我只殺高手，你不是高手，就請讓道，莫擋少爺的路。」他似乎連跟眼前人瞎扯的功夫都沒有。那也怪不得他，一個人殺了那麼多赫赫有名的武術名家，怎能不狂一丁點兒呢？

　　那刀疤漢子聽了這話，險些噎死，他輕輕笑了笑，但笑聲中已不再是笑意，而是殺意，滿滿的殺意！他道：「你可知我殺過多少人？你連我殺過多少人都不知道，就敢說我不是高手？」

　　那青年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說道：「我沒有興趣知道。」那雪花的冰度，就如他言語的溫度一般冷，冷到骨髓、骨骼裏。

　　那漢子鄭重的道：「那大爺說給你聽聽，從我八歲開始，總共殺了五百九十二人。我的刀，人稱不三刀，意指跟我過招的人，往往不超過三招，就成為一具屍體。」

　　其實他一生殺的人，不會超過十人，剩下五百多人，都是他自己添上的，想藉此壯大自己聲勢，如能不必動手就奪得寶劍，那是再好不過了。

　　豈知那青年仍是不冷不熱，拍了拍手上的雪片，又撥了撥頭上一絲凌亂的髮髻，說道：「我有個外號，叫一劍無敵，可曾聽過？」

　　那刀疤漢子手中長刀輕輕振了振，說道：「你的一劍無敵是死意要跟我這個不三刀硬磕啦？」

　　那青年臉龐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疲倦，望著漫天風雪，喃喃自語道：「腦兒不出門的人，總有那麼多？」他真的累了，這種人不知殺過多少了，殺不勝殺，卻是前仆後繼，一個接一個來，要殺到何年何月？每次過招前，總有著不平的外號，但動起手來，卻是那麼一回事，他真感慨，沒有像樣對手了嗎？十多日前，一個人攔在當道，手持一把價值不斐的寶刀，自稱刀神，但待到動起手來，卻連一招也擋不過，他真感慨！最後那把刀，還拿去當店換了盤纏，喝了幾壺好酒。

　　他淡淡道：「少爺今日沒有殺人心情，識相讓開，再囉哩吧叱，壞了少爺佳興。」

　　那刀疤漢子臉上刀疤又抖動起來，怒火滿天了，他生平沒殺那麼多人，綠林好漢一見到他，還是叫他九哥，在這俊秀的青年面前，卻連糞土都不如。他怒極而笑：「九爺走遍江湖無數，如此驕傲跋扈，不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作高手，你要狂上天兒去了。」

　　餘人附和道：「九哥讓他見識，什麼叫作高手，瞎講理，全不管用！」

　　那青年突然摸不著頭腦的說：「你帶多少錢？」

　　那刀疤漢愣了一下，這般情景，這話什麼意思？儘管狐疑，還是答道：「幾錢銀子有，怎麼啦？」

　　那青年不答話，點了點頭，說道：「幾錢銀子夠熬一陣了。」

　　那刀疤漢尚未醒悟過來，但覺越聽越糊塗，問道：「銀子我的，怎會夠熬一陣子？」

　　那青年淡淡的道：「人死了，銀子就是我的。」他的語氣中，可見這種殺人劫財的勾當，已然駕輕就熟。

　　阿九但覺五臟六腑開始沸騰，無以止盡的怒氣，哈哈大笑道：「小輩目中無珠了，莫怪九爺沒給你留活路。」餘人靠攏過來，死戰一觸即發，青年又問了一句不達天地的話：「你那把刀，幾錢銀子應該有？」

　　阿九手中單刀一挺，縱上前去，一刀往面門劈了下去！

　　勢道如猛虎出柙，怒氣加殺氣，活活將人嚇死！

　　青年不再打話，寶劍出鞘，劍上流光轉動，猶如碧波裏的漣漪，夾雜一絲扣人心弦的寒芒，端的一器神兵！

　　阿九只覺寒光一閃，一股冷澈心扉的寒意，侵襲百骸四肢，似乎凍成一塊冰兒似的！

　　一劍驚人！

　　阿九一聲驚天的慘叫，叫聲中充滿了驚惶，只見他人直直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濺起了片片雪花，白色的雪地上拖出了大片血跡，代表著一條人命的消逝。

　　劍光如火，穿梭於白色幕鍊之中，夭矯神龍不畏冷，騰龍劍終於再世！

　　騰龍劍、躍虎刀，當世兩大神兵之一，已破殺戒！

　　白雪、冷血，夾雜著朔風狂呼嚎嘯聲中，格外驚人！

　　大雪依舊，只是那突兀尖刻的慘叫聲，大煞風景！

　　

　　這是一家名不見傳的客棧，裏頭卻熙熙攘攘的全是人，有小混混聚在一起玩骰九，有幾名白髮蒼蒼的老者圍在一起下圍棋，更有人坐在角落裏彈琴吟詩，這些突兀的場景，如今卻全在一家客棧裏，不僅不相衝突，更有一絲和樂融融的氣氛，這到底是一家什麼客棧？

　　划拳、吆賭、琴聲、自吟聲中，一個人自店外慢慢走了進來，悶不吭聲的動作，就如他的神情一般嚴肅端莊，令人不敢大意小覷！

　　那人有著一副優文嫻雅的外表，若非那渾身散發出來歷練萬千的氣息，著實會讓人誤以為是個正業不務的紈褲！

　　這種種相互衝斥的場景，高昂的詩聲、悠雅的琴聲、粗暴的賭聲、率性的酒客、和靜的老人，竟然在這青年的眼底裏中，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淡到離奇而詭異！

　　只見他走到一張方桌面前，自顧自的數著懷中的銀子，方才那阿九一干人等，總計為他貢獻了十三兩銀子！這可得熬多大陣了？送上門的不撿，什麼時後撿？

　　老闆娘扭擺著腰肢走了過來，見到桌上白花花的銀子，眼都綠了，笑意四射的道：「哎唷，這位官爺可真大氣唷，奴家才剛來，就要賞賜這許多銀子，那怎麼好意思呢！」

　　那青年趕緊將銀子揣進懷裏，皮笑肉不笑的道：「您可真會說笑，這些銀子可是我的命根子，給了您我可笑不出來啦！」

　　這些銀子他才剛剛過手，怎能輕易賞給人？

　　老闆娘笑容頓失，冷而淡的道：「那官爺要什麼酒菜呢？」

　　那青年對這種冷熱的態度亦不以為奇，隨口道：「隨意來點酒菜即可。」

　　站起身來，看似不經意的扭個腰，實則已打量了四周一眼。

　　那小混混們大喊：「來來來，一色通殺，再下再下！」

　　那幾名下棋的老者說道：「這著活棋可下得真好啊，前後相顧，看來老夫要輸了。佩服佩服。」

　　那彈琴的琴聲戛然而止，又抑揚彈奏起來，弦中肅靜卻又帶殺意，乃是一首「秦王論」。

　　反而吟詩的書生不吟詩了，竟默默背起弟子規：「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一直背了下去。

　　餘下的都是些草莽酒客，粗豪又奔馳的划酒聲，渲染著整個大廳。

　　老闆娘又扭著腰過來了，毫不猶疑就坐了下來，一雙手纏繞在那青年的頸脖上，媚著眼道：「哎呀好哥哥，幹啥冷著一副臉呀？」

　　那青年細細打量老闆娘一眼，三十有了，長得倒挺標緻的，身材修長兼勻稱，當下淺淺一笑，莊然道：「這位姑娘請你自重！男女授受不親！」一隻手卻摸上她的大腿。

　　老闆娘笑得更甚了，如同一隻狐狸叼著花兒一般，笑道：「哎唷啊，你可真是越來越合我胃口了。」伸手斟酒，推了一碗給他，說道：「來，先喝個兩杯，有什麼要慢慢調教奴家的，後面再說。」

　　那青年接過就喝，佳人、美酒，人生最大樂事，莫過於此！酒來杯乾，一個妖媚撓人，一個也不遑多讓，上下其手，無所畏忌！

　　趁著幾分醉意，那青年緩緩說道；「姑娘待會可願陪小可上房促膝長談？」

　　老闆娘笑著道：「這有啥不好的，可奴家有個小小的請求，你先應了我嗎。」

　　那青年豪氣干雲的道：「有什麼請求，儘管說出，少爺照准的便是！」

　　似乎天地之間，沒有他辦不准的事。

　　老闆娘媚眼如絲道：「奴家只是缺點錢，也沒什麼特別請求啦，你說可不可呢？」說著伸出了雙手。

　　那青年笑道：「誤以為什麼驚天大事呢，來，拿去拿去！」揣出所有銀子，笑道：「要多少自己拿吧！」

　　老闆娘摸上了他雙手，突然間，翻腕扼住了他脈門，笑容依然那麼燦爛，笑道：「謝謝你啦！」

　　猝不及防下，那青年變色道：「你……是什麼意思？」

　　就在此時，那幾名下棋的老者突然飛了過來，緊緊拿住他全身的穴道。

　　小混混也不賭了，紛紛抽出暗藏的奇形兵刃，圍了過來。

　　本該繼續划拳的酒客，拳也不划了，堵住四面八方的門道，防止他遁逃。

　　那彈琴的繼續彈琴，只不過琴聲中殺意更濃了！

　　至於背弟子規的酸儒，倒是嚇了一驚，但仔細瞧看，不見該有的蒼白臉色，而是不該有的紅潤！

　　老闆娘又笑道：「破龍淵，謝謝你啦！」

　　那笑容依然嫵媚動人，可融化任何冰雪，但誰人想得到？蘊藏那麼大的殺機？

　　破龍淵見危卻不亂，審視情勢，淡淡的道：「報上來路吧？」

　　老闆娘笑靨如花道：「我們是龍教尊者麾下的，龍教，不陌生吧？」

　　原來中原本有龍虎神教一門，為武林第一魔教，教中人才濟濟，高手如雲！

　　武林中人一聽到龍虎神教，當真聞虎色變！

　　若非後來教中兩把曠世神器遭人奪竊，大鬧分歧，教中因而分成龍虎兩派，武林恐怕早已大難臨頭，甚且覆滅！

　　破龍淵一聽，卻不感為奇，淡淡的道：「偌貴教動員大批人力，想來是要奪劍？」

　　老闆娘笑得更樂了，語帶一絲譏諷道：「寶劍本非你物主，現今物歸原主，有何不妥？」

　　破龍淵笑道：「憑什麼呢？」

　　那處變不驚的神態，令人側目！

　　老闆娘愈笑愈開心，說道：「你在我們手裏，你說憑什麼？」

　　破龍淵笑了，大笑，說道：「我在你們手裏？如何認定？」

　　老闆娘說道：「你中了我的迷藥，又被拿住十幾處穴道，你說不是嗎？」

　　破龍淵故作詫異的道：「迷藥？什麼迷藥？」

老闆娘笑道：「藥入酒裏，滋味甚佳。」

　　破龍淵舌頭捲出，所有人頓時色變，原來他舌頭上藏有一粒藥丸。

　　破龍淵道：「你有迷藥，解藥在此，無可奈何。」

　　老闆娘發一陣愣，喜笑顏開的道：「好！真有你的！」頓了一頓，又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破龍淵神情輕鬆，笑道：「小混混擲骰九的手法，乃暗器手法，下棋的老人，捏子的手訣，為堂堂劍訣。彈琴的雅士，內勁未能收發自如，弦聲中一股內勁潛動……如此多的武林高手，一堂齊聚，可不是惹人疑竇？」

　　老闆娘點了點頭，問道：「所以你在舌上藏了一粒解毒丸，防人下藥？」

破龍淵點了點頭，應道：「遇事不防，必留禍患。」

老闆娘笑道：「那穴道受制，總不成插翅兒了罷？」

破龍淵笑道：「穴道受制？試試看嘛。」

就在眾人訝異之中，一股突如其來的內勁，自眾人拿住的穴道中彈射出來，竟爾被震退了數步。

下棋的老人同聲的道：「易穴神功！」

橫生變故，老闆娘無暇多思，纖纖手指「琵琶算月」直撩破龍淵壇中大穴！

破龍淵伸手輕輕捺住手掌，順勢在她臉蛋上捏了一把，笑道：「五毒聖女當真柔嫩得緊啊！」

突然身子一屈，人往後彈射出去，雙掌後拍，正好對上「棋聖五老」拍來的掌勁，雙方登時僵持左右。

驟然間破龍淵右掌輕輕一踏，低喝一聲：「易龍，滅！」

一股浩瀚無比的大氣滋斂而出，棋聖五老但覺一波排山倒海的壓力席捲周身，渾身骨骼震天價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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