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對他的回答都感到啼笑皆非。里繪更以極具諷刺的語氣說:「這個我們都知道,他們都是被你殺死的。」
「不。根據資料,他們都死了十年以上。」
「這是甚麼意思?他們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嗎?還開槍殺死了鴨川先生。」想起鴨川,美穗又再感到難過。
「哦!」一直沒加意見的舞忽然叫了起來。當她發現自己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後,面蛋兒登時變得通紅。
「妳想起了甚麼事情嗎?小舞。」嵐子說。
「這…我想…他們會不會好像那些電影中的情節一樣…先假死一次,然後再用另一個身份出現…」舞羞怯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位小姐的假設不錯。根據電腦上的紀錄,那三個人曾是前蘇聯特務機關KGB的特攻。專長是收集情報及反間諜任務。在1990年一次飛機意外中死亡。」
嵐子等人都想不到一向沉靜的舞竟然能想得出這種假設,不禁稱讚她聰明。受到各人的稱讚,舞感到非常高興,面上綻放了一個充滿成功感的笑容。
賓心中在想:「那異常的觀察力,在劣勢下依然能保持冷靜的分析力…有成為狙擊手的潛質。」這時,賓心中不期然浮起了一個俏麗的影子……
「賓先生,那麼經電腦調查後,已經知道那一伙人的真正身份,與及他們捕捉美穗的原因了嗎?」
聽到嵐子的提問後,賓立時回過神來,說:「這個…還是不知道。那些許的資料根本不足以查出他們的現有身份…他們可能是俄國黑手黨或者是受聘的僱傭兵,亦可能是地下組織的成員…連身份也查不出,更不用說能知道他們的目的了。」
「你不是跟爸爸見過面嗎?你沒有向他詢問為何要僱用你來保護我嗎?還有,爸爸他沒有問題嗎?那些傢伙會不會對爸爸不利呢?我怕…」
對於美穗的問題,賓只有苦笑。他不知道該怎樣把近藤的死訊告訴美穗。鴨川並不是她的血親,但聽到他的死訊時美穗已如此傷心,如果她知道相依為命十六年的父親已經被槍殺,會有何反應呢?賓真的無法想像。
「近藤先生…在我離開前把一只光碟交給我。她說只要妳看過這只光碟就會明白。」賓指着那部筆記本型電腦說:「光碟已經存放在筆記本型電腦內,妳要現在看嗎?」一邊說一邊用桌子上的小刀把綁着美穗等的膠條及索帶割斷。
「當然是現在看。」
「她們在場也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我和嵐子、里繪及小舞之間是沒有秘密的。而且,現在事情亦已牽連到她們,她們也有權知道。」
「真的沒問題嗎,美穗?你爸爸可能有一些私人說話要告訴你呢?」里繪對於美繪的決定有點猶豫。
「我說沒問題就是沒問題!來吧,一起看吧。」美穗從後推着里繪等到筆記本型電腦前,又轉身向賓說:「你喜歡的話也可以過來看的。」不等賓的回應便按動顯示器上的icon,讓筆記本型電腦讀取光碟中的資料。
從顯示器內見到近藤滿面汗水,面上的肌肉都扭曲着。看到近藤這異常的表情,美穗心中忽然湧起一陣不祥的感覺,不自覺地握緊靠在身邊的舞和里繪的手。
「美穗,我以下所說的話妳可能不明白,不過現在沒有時間解釋了!美穗,妳聽好,那東西是兩個白色的,長方柱體形的金屬盒子,頂部有一顆紫色的水晶,現在存放在閣樓中,妳可以在書房中放著妳媽媽照片的相架內找到卡片型鑰匙,密碼則是妳媽媽的名字。詳細的使用方法,我都寫在卡片的背後…」
美穗愈看愈覺得不對勁,握著舞和里繪的手也在冒汗,不祥的感也愈來愈重。忽然一把溫婉的女性聲音以極急速的語氣說:「不要再錄下去了,你快點逃吧!他們已經走進大門了!」
近藤向身旁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面現一個帶點苦澀的微笑:「我躲了十六年,很累…我不想再躲下去。」說完又再望著攝錄的鏡頭,說:「親愛的小美穗,雖然以前我曾作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現在又連累了妳,但這絕不是我的本意。我…我不想、亦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局面…不過我希望妳知道,妳…與及美智子,都是我這一生的摯愛,無論發生甚麼事,我都會在妳身邊守護妳們的。還有,賓先生是我特別聘請來保護妳的。妳要跟他合作—」
「砰—」
由書房門戶傳來一聲巨響,把近藤的說話打斷。近藤忙轉身察看,他的身體把鏡頭完全擋住,但聲音依然被收錄。這時一陣刺耳得如同以指甲抓黑板的笑聲響起:「幸會哦!織田博士…不,是近藤先生,一位在華爾街薄有名聲的前~~交易員,對嗎?」
「我就知道你們早晚會找到我,只是想不到能逃到今天吧了。」
「你既然知道我們是誰,就該知道我們想要甚麼。把東西交出來吧,那樣大家都好辦。」
「你休想!就算要死,我也不會把那東西交給你們!」
「哈哈…這些電影的對白好像十分流行呢?不過既然這是你的意願,我不妨給你完成吧。」
一記透過消聲管發出的槍聲,和近藤的慘叫聲,差不多同一時間響起。這時整個顯示器都被鮮血染滿。在場的五人都被這些片段嚇得呆住了。
眼前那一段真實而血腥的片段,不斷刺激美穗全身的神經,令她的腦袋超越其負荷。美穗在一剎那間失去了思考能力,她表面上是張目呆望著那個顯示器,但眼睛卻是什麼都看不到,什至連其餘四感也在一剎那間失去了,只有那段父親被射擊的片段,不斷在腦海內重複著,到最後,她於是失控地尖叫起來。
所有人都被美穗那突如其的尖叫嚇了一跳,正在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時,美穗忽然轉身捉著里繪的肩膀,說:「里繪,妳告訴我,這個不是真的!只是CG,對嗎?只是一些無聊的傢伙做出來的惡作劇,對吧!」
「這…這…」里繪早就被那段『死亡片段』嚇呆了,再在那突如其來的尖叫的嚇唬,看到美穗那受到父親被殺傷的衝擊而變得蒼白、扭曲著的面容,平時最能言善辯、對答如流的她,現在腦中已經一片空白,連一句簡單的話也說不出。
「小舞!妳說吧!這個…一定…一定是…」美穗說到這裏聲音變得嗚咽,她再也忍不住那強烈的悲傷,撲到里繪及舞的懷中放聲痛哭。
里繪和舞想起自己父母過身時的情況,都禁不住一起哭泣。嵐子自出生時已被雙親遺棄,所以並沒有被她們感染而落淚。只是為美穗的遭遇感到難過,同時轉身狠狠地盯著賓。
賓雖然想到這只光碟是近藤向美穗交代遺言的媒介,卻沒想到竟然是近藤的『死亡片段』。這令把光碟交到美穗手中的賓感到不安和內疚。所以當嵐子盯著賓時,他竟不由自主地避開對方的目光。
筆記本型電腦並沒有理會各人的感受,繼續播放。由於畫面被近藤的血污擋住,影像變得糢糊不清,只有聲音聽得清楚。隨着一連串爭吵、打鬥、吼叫及物件墮地的聲音後,那把充滿邪惡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行動由我指揮,你們全都給我閉嘴!」
「近藤先生…只要你把那東西交出來,我立即給你急救。你還能保住性命的。你也不想死吧!」
「你不要再說謊了,就算我把那東西交給你們…難道你們還能把我留在世上嗎?」
「那麼,你那個可愛的女兒 — 近藤美穗小姐呢?她今年才十六歲,如果有甚麼意外發生,那就太不幸了。」那聲音再次獰笑。
「你…你想對我女兒怎樣?這…這與他完全沒…沒有關係的!」
「如果意外真的要發生,我們也沒有辦法。不過,只要我能得到想要的,相信上天一定會體諒你的苦心,不會讓意外降落在那位近藤小姐身上的,你明白嗎?」
「你…你這人渣…」不知是受傷還是被氣得緊要的關係,近藤的聲音開始發抖,而且變得微弱。
那人沒有回答,這時筆記本型電腦突然傳出一記玻璃破裂的聲響,然後連續五記經消聲管發出的槍聲響起。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又再響起三記槍聲,然後一切歸於寂靜。
正當各人以為光碟已經播放完畢時,聲音再次響起,今次說話的竟然是賓。
「不用擔心,這不是甚麼重傷,我現在給你詔救護車,你要支持著!」
「不用了,賓先生,我自己的身體如何我自己清楚…你已經收到我用電郵傳給你的委託書吧!那一億美金…亦…已經存進你…你的戶口…嗎?」
「都已經收到了。」
「請…請你從手…手提電腦中取出…光…光碟…」
嵐子待光碟播完後立即喝罵賓:「你這麼喜歡看到別人受苦嗎?你讓美穗在毫無心理準備下看這一只光碟,究竟有何居心?」
對於嵐子的責難,賓只是低頭不語,沒有作任何辯解。
這時一直躲在里繪和舞懷中哭泣的美穗忽然把她們推開,並拿起椅子向賓直擲過去。雖然此舉完全出乎賓的想像,但還是被他輕巧地側身避開。就在賓躲避椅子的同時,美穗已經衝到他的身邊,狠狠地踢向他的軸足。賓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給踢得重重摔在地上。美穗並未有因賓摔倒而罷手,她整個人躍起,雙膝重重蹲在賓胸腹間的氣門位置,然後把握着拳的前臂交疊成十字,猛力扠着賓的頸項。
「那傢伙不是說要為爸爸急救的嗎?你為甚麼要開槍呀?是你害死爸爸的,是你,是你!」
美穗大聲痛罵賓的同時,眼淚也不停掉在他的面上。賓完全感受到她的悲傷及憤怒,但同時亦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他的氣門首先受到重擊,然後頸動脈和咽喉又同時受到重壓,致使意識開始感到模糊。他勉強忍住疼痛,屈起雙手的姆指,以指節撞向美穗肘低的麻穴,美穗雙手立時發麻無法使力。賓乘機抓住美穗的肩膀,把她整個人提起,直至自己站穩時才把她放下,說:「我曾經察看過近藤先生的傷口,他的肺部被子彈打穿,彈頭也留在體內,就算受傷時身在醫院,也未必能保住性命…對於你父親的死,我覺得很抱歉。」
美穗自然明白近藤的死跟賓毫無關係,只是心中悲憤,想找一個發洩對象。在聽到賓的說話後,美穗的憤恨減退,悲傷卻再次湧上心間。她無力地跪在地上,雙手撐在地上大聲痛哭。
嵐子被美穗突如其來的行動打斷話頭,正想繼續責罵賓時,卻看到他一副落寞,充滿歉意的模樣,立時失去了罵人的意欲。
房間中各人默然不語,各自懷著不同的心事,氣氛變得愈發沉鬱。最後還是由賓打破這悶局:「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早點睡吧,明天清早就要出發。」
聽到這一句話,不但嵐子、里繪和舞大吃一驚,就連被悲傷情緒淹沒的美穗也微微一怔。她們幾乎同時說:「出發?到那裡?」
「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這裡不是安全屋嗎?」
聽到里繪的話,賓忍不住失笑:「這裡還差得遠!只是帶著四個昏迷不醒的小丫頭走不遠,所以才暫時留在這裡。」他頓了一頓後繼續說:「她們的樣子都給那幫人看見了,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他們為了引妳出來,必定會利用妳身邊這幾位好朋友!」
「那孤兒院方面沒有問題嗎?」嵐子問。
「對了!雖然我不喜歡那個院長,不過院中其他人都是無辜的。」
「還有我的爺爺和奶奶!他們不會有危險嗎?」
「我也要回去,我必須處理爸爸的後事……」剛提起爸爸,美穗的聲音又再變得嗚咽,細長的雙眼也泛著淚光。
「所有的事都搞定了,你們不用擔心。」賓說得平淡,四個小女孩卻完全給嚇住了。
「搞定了……是甚麼意思?」
「跟我長期合作的太陽神組織已經作出安排。首先他們出資購買了孤兒院的土地,院中所有人全被遷至另一個縣市。為了不驚動兩位老人家,他們派出了五個小隊24小時保護舞的祖父母,妳們所關心的人都很安全,放心好了。」賓頓了一頓後繼續說:「……致於近藤先生的身後事……組織已經作出安排。近藤先生因心臟病突發而過身,一位遠親正為他準備身後事,連訃文也準備好。」
「你們……這算甚麼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賓一面認真的表情說。
「太過分了!美穗的爸爸被殺,你們竟然不讓美穗送別他?真是毫無人性!」
「還有,你怎可能隨便為我們作決定哦!我一定要跟在你身邊才安全嗎?」
「對哦!爺爺和奶奶這麼晚也看不到我回家,一定擔心得不得了。」
四個女孩開始七嘴八舌的吵起,她們的聲音都混在一起,賓根本聽不到她們在說甚麼話,只覺得愈來愈吵耳。最後他終於按捺不住:「全部給我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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