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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血煙城之卷

火烤龍蝦饗宴

Dec 30, 2022

173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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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對血煙安排的表演不感興趣，他靜靜觀察眼前的【血煙城】一家。

公主阿加流雖然年幼，對於剛才的血腥場面已經見怪不怪，但那只是不諳世事的表現，尚無法斷定這個女孩會成長為什麼樣子的鬼族；相較之下，少主弁慶丸就成熟得多，他在年紀很小便上了戰場，殺人、殺鬼，也經歷幾次生死場面，雖說尚不能獨當一面，但有很大的淺能。

那他們的父親呢？

此時這隻業火青鬼心情愉悅，他有懂事的兒子和可愛的女兒在身邊；他有死忠的鬼兵和有能的鬼將，陪他大碗喝酒、大口嚼肉、大聲的笑。

現在的血煙意氣風發，彷彿野心勃勃，彷彿已經走出那一晚的傷痛……。

真是如此嗎？

當然血煙在策畫侵略的戰火時，也能表現冷靜的一面。但在夜神眼中，現在的血煙只是瘋狂的！

就像青色的火焰一般，外表是柔和的青光，裡頭卻是最高溫的焰心。血煙是在燃燒自己，強迫整個城池前進，待他把一切燒盡之後，留下的是光芒，還是一把握不住的碳？

「怎麼啦，夜神？怎麼不說話？難不成嚇傻啦！」

「不是，只是想到少主成長之快，有點感動。」

「哈哈哈！弁慶丸能進步這麼快，還得感謝你替我教他劍術！」

「不敢當。」

都是場面話，那一晚之後，夜神本不想和血煙再有瓜葛，只是血煙後來主動找上他。

在【血煙城】竄起之前，【鬼島】東南方的港口，聳立一座當年最大的鬼城：【怪木城】，但【怪木城】城主頻繁侵略人類的島嶼，人類忍無可忍，反擊【怪木城】，攻破港口、摧毀城池，殘存的鬼兵群龍無首，互相爭奪勢力。夜神轉生之後，本想順勢接收【怪木城】殘兵，重建城池，但僅靠夜神一人難成大業；後來血煙介入，協助夜神整合【怪木城】殘兵，並將重建後的【怪木城】交給夜神統帥，當然條件是【怪木城】從此附庸於【血煙城】，而夜神與血煙也正式聯手。

「對了，夜神，你那轉生術的實驗弄得如何？」

「沒有進展，普通人類的肉體完全撐不住鬼族的靈魂，已經有好幾個鬼兵的魂魄被拖進彼世了。」

「哼！無所謂，那都是些妖力不足的下等兵。」

「我想妖力不足可能是問題所在。有個在少主手下的上等兵，他在戰場上斷了手臂後，自願進行實驗。勉強把妖力塞進人類的肉體後，卻沒有留住意識，變成只能聽命行事的肉身傀儡。」

「肉身傀儡？那跟夜未華那時候弄的……」血煙話說一半突然止住，眼睛瞄了下身旁的弁慶丸和阿加流：「不說了！不說了！今天是慶功之日，不談軍事，喝吧！」

宴會一直持續到半夜，不少鬼兵醉倒在宴席上，夜神本來想早早就寢，又被血煙找去。

是那間「睡美人房」。

那一晚之後，夜神鮮少再踏入這個房間，此時他正訝異於房間的改變，睡美人躺著的裝置似乎經過改良，機器的噪音沒有以前刺耳，培養槽的四周多了許多形狀怪異的樹木造景，那是在【鬼島】東岸才找得到的特殊觀賞植物，最讓夜神驚訝的，是鋪滿整個地板，一片淡紫色的花海。

睡美人的模樣，就像躺在森林懷抱的精靈一般。

「你甚麼時候從【怪木城】運來這些？」

夜神的疑問，血煙沒有回答。

血煙坐在培養槽旁，面前擺了一張小茶几，他的右手正在把玩一枚小判，一邊用左手指了指茶几對面的位子：

「坐！」

夜神坐下，注意到茶几上擺的不是熱茶，而是冰酒。

「你還喝不夠嗎？」

其實血煙從來不會主動找夜神喝酒，畢竟有些心結，一輩子都解不開。

「夜神，你可知道我為何建【血煙城】？」

「不是為了稱王嗎？鬼族的好勝本性。」

「哈哈！好勝的一向不是我，好勝的總是夜未華。」

「怎麼說？」

「弁慶丸兩歲的時候，夜未華就懷上了阿加流，那幾年我想幫她處理【怪木城】的事，她總是不肯，當然挺著肚子是上不了戰場的，還好那時跑到【鬼島】的人類，都是些只想靠打鬼成名的笨蛋，靠我和其他鬼將就能處理乾淨。」

「夜未華的考量並無不對，她身為【怪木城】城主，命令如果不直接由她下達，肯定遭到猜疑，反而讓你們一家人更危險。你當時的妖力恐怕壓不過她手下其他鬼將。」

「你沒說錯，我當時確實很弱……那時人類第一次突襲【怪木城】時，夜未華嫌棄我妖力太弱，怕我丟了【怪木城】，叫我帶上孩子們避難去。」

「她是信任你，才讓你保護少主及公主。結果那次，夜未華自己就把入侵者全砍了。」

「哈哈哈！對……不是，她留了一對陰陽師兄妹。她說念在自己用了人家母親的身體進行轉生，姑且留他們一命，隔天就把人關進實驗室裡。我說你們夜叉一族的女性都這麼狠毒的嗎？」

「才沒有，只有夜未華是這個樣子，人類的文化裡，對脾氣暴躁、難相處的女性會用『母夜叉』形容，說的大概是在指她吧！」

「你這話要是被聽到，她還不砍死你！」

「我很想看看她有甚麼能耐砍死我？」

「哈哈哈！行阿……只是……」血煙突然沒了笑容：「只是怕沒那個機會了。」

情緒轉折之大，夜神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這個房間的東西，我從【血煙城】一動工就運過來了，這座城，原本是要給夜未華做第二主城的。」

血煙的表情甚是悲傷，也許這是妻子倒下後，血煙第一次真情留露。他放下右手的小判，向後一倒，讓身體躺進花海中。

「我累了，你早點休息吧。」

夜神點頭，起身要走……

「夜神！」

「……？」

「剛才那些話，你就當我醉言瘋噢，忘了也行。但接下來這句，你最好一輩子記著……！」

「……」

「那天晚上，你說過要向我道歉。你要道歉的話，拿命來賠罪吧！」

夜神知道的。

「……拿命來賠，夜未華就會醒嗎？」

夜神早就知道的，有些心結，一輩子都解不開。

這一夜的酒會，以一段不算舒服的沉默結束。夜神失了眠，想用熱水澡強迫自己入睡。

夜神會踏上持續轉生的不歸路，起因於夜叉一族的滅亡，本想著利用轉生術延續壽命，總有一天能在【鬼島】找到同族異性，留下子嗣，便能延續夜叉一族的血脈……

那時候的他是不洗熱水澡的。

好不容易，【鬼島】上出現一隻女性夜叉，卻偏偏……

「卻偏偏是妳，夜未華……」

夜神盯著鏡中的自己，抿抿嘴，熱水的蒸氣充滿整間浴室。

今夜看來是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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