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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旅店和他的顧客

林昱德

Nov 24, 2022

141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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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丘下有間小小的旅店，一個老頭坐在外頭抽著煙斗，來這裡住的人太多又太少。只有外頭貼的字條從來沒變。「說故事或不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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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小情侶牽著手來到了店門口。

「五十先令。」老頭打著哈欠說道。

「我們還沒說故事呢！」男子抗議的說道（又或著是五十先令太貴了。）

「你的故事太一般了。不然屋頂也能搭帳篷。」老頭沒好氣的回答，繼續抽著他的煙斗。

「問題是我們都還沒開口，你怎麼知道我的故事是什麼？我可是準備了很久。」男子反駁的說。

「那怎麼還那麼糟糕，多說無益，給錢吧。」老頭生氣的說道，連煙斗裡的煙灰都飛起來燙到自己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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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酒鬼邊喝著酒走到了老頭面前。

「喂，老頭，多少錢可以買？」酒鬼連話都說不清楚。

「這裡沒有牛奶、濃茶和蜂蜜水。」老頭抖著腳看著右邊的橡樹林。

「少和我囉嗦，你這房間可不一定有我那紙箱裝潢的街角舒適。」

「成交。」老頭一聲擊掌站了起來，為酒鬼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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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婦人抱著一名嬰兒從旅店前走過，衣服上的補丁和沒有穿鞋子的腳說明了他們的生活狀況。

「留下你的孩子在我這做奴隸吧！」老頭起身攔住了婦人的去路。

「流氓，你這個瘋子，聽聽看你到底在說什麼。」婦人把手中的嬰孩抱的更貼近自己，而突如其來的斥責聲把嬰兒嚇得哇哇大哭。

「這位女士，我是位紳士，不是位瘋士。」老頭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摘下帽子向婦人行了個禮。

「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你這樣虛偽的男人我看多了。」婦人氣憤的說，但眼淚也沿著臉頰滑了下來。

「好東西？壞東西？這我可不確定了。」老頭歪著頭，撓著自己的後腦勺。

「我的舌頭可以那來做熱壓吐司，鼻子可以拿來盛湯，手用來桿麵皮，肚子拿來演奏，腳......？可能還沒有人發現他的用處，或者是你有什麼其他的想法。」老頭接著說。

「你難道不能像個人一樣，好好的用腦袋講話嗎？」說完婦人繞過了老頭，準備快速的離開。

就在此刻，一陣吵鬧聲夾雜著玻璃碎掉吧聲音，明顯是從旅店的客房傳出來的。

「蘿絲是誰？為什麼你叫他寶貝？是不是那個麵包店的店員？」這明顯是個女人的聲音。

「你還說不是，那這封信你要怎麼解釋，要不是我為你摺大衣，可能你就帶著信回到城裡去和那個賤人親熱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接續而至。

老頭指著旅店的二樓用氣音說「壞東西。」隨即溜回自己的座椅上。婦人則愣了一下，隨後加緊腳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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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戲團急著要進城演出。

「老先生我們能否在您這借住一晚，您看這天色都暗了，請問住房費要怎麼算？」班主恭敬的走到老頭面前。

「我想吃起司蛋糕，你有嗎？」老頭問。

「我這剛好有，如果你不介意已經被我吃了幾口的話。」班主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紙包。

蛋糕被放在老頭的面前，但他一動也不動，只是閉著眼睛躺在椅子上。

這樣的情境持續了三十分鐘，眼看太陽已經下山了。班主連忙要求廚子立馬架鍋燒火，其他人也準備開始搭篷架，而班主自己也趕緊將自己身上所剩的食物都分給其他人。

「這蛋糕味道真好，一個人吃實在是可惜了。」老頭忽然說起話來。

「哎呀，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一說到吃就忘東忘西的，快近屋吧。」老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連忙站起來一手開門一手做著迎賓手勢。

馬戲團的成員一個一個的進屋，就在最後班主要進門時，老頭的手快速的在桌上一揮，把包著起司蛋糕的紙包悄悄的放進班主右側的口袋，左手則順勢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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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收起了椅子，準備回旅店休息。

此時一名拿著皮箱，西裝鼻挺的中年人氣喘吁吁的停在旅店前。他胸口上金色的懷錶鏈透露了他的身份。

「給我間最好的房間。」中年人還在喘氣。

「你的襪子補的可真好。」老頭放下手中的椅子，蹲下邊看邊讚嘆。

「我明天有重要的合約要簽，麻煩你給我見最好的房間，讓我可以好好休息。」中年人不耐煩的說，這已經是他最後的禮貌。

老頭起身坐回了椅子，用手敲了敲柱子上的紙條。

「我選擇付錢。」中年人看了看後，開始打開皮箱。

「我選擇今天收夠錢了。」老頭點起了煙斗。

「你這是在耍我嗎臭老頭，快說一晚要多少錢，我沒有時間和你浪費。」中年人吼道

「你這是在耍我嗎臭老頭，快說一晚的故事，我有的是時間。」老頭模仿起中年人說話。

「老先生，第一，請你不要學我說話。第二，請你尊稱我先生。」

「請問離這裡最近的旅店在哪裡？」中年人試著忍住自己的怒火，當他遇見這個總是答非所問的老頭。

「請問您是要休息呢？還是不休息呢？」老先生忽然認真的看著中年人。

中年人被老頭忽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但仍然頤指氣使的說道「當然是休息了。」

「那不可能。」老頭縮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中年人氣的提著自己的皮箱往山頂走去，準備連夜趕路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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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中年人再次出現在旅店前。

「老先生，行行好吧！我為了明天的生意，連老婆都沒有親吻，孩子還沒有擁抱就出門了。我出雙倍的價錢拜託你讓我住。」中年人哀求的說。

「我說了，我選擇今天收夠錢了。」老頭並沒有因為中年人的哀求而讓步，兩人僵持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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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入深，越來越冷。

「從前有個皇城守衛，他十分以自己的工作為榮，不經允許和不合他意的人與事物都一概不得入城，有一天奇怪的病席捲皇城，得病的人都會變得奇懶無比，因此煮飯的廚子死了，補衣服的工匠死了，就連醫術高超的醫生也救不了自己，最後這名守衛也死了。然......」

「老先生，我真的沒心思聽你說故事。」中年人苦苦哀求，他已經是身心俱疲了。

「欸，你是誰？」老頭就像是第一次看見中年人一樣，拿起了椅子就往旅店裡走。

「我是誰！！！拜託你別再發瘋了，正常點。」中年人力竭嘶吼著，但老頭頭也不回的栽進了旅店，只留下拿著皮箱的中年人。

「我是誰，我是誰......」中年人站在月色中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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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丘下有間小小的旅店，一個老頭坐在外頭抽著煙斗，來這裡住的人太多又太少。只有外頭貼的字條從來沒變。「說故事或不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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