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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地獄是個很血腥且充滿著無數鬼魂的地方,對大多數的眾生來說地獄就是恐懼及無盡折磨的代名詞,避之唯恐不及,但這樣的地方竟然會有花妖自願前來。
一珠甘願墮入地獄的妖花,這倒是蠻有趣的。
他的嘴角愉快的上揚,俊美的臉孔更添妖艷,真是勾人心魄、動人心魂啊!
讓在場所有臣子們看得心跳全漏了一拍,霎時忘了他是個喜怒無常的閻王。
白玉似的手放下了公文,「人呢?」
看呆了的臣子愣了兩三秒才回答,「正在門外候著。」
他的笑意更深了,門外是嗎?看來太久沒動腦真的會退化呢,這群人連房內出現了不一樣的氣息都沒發現,真是……
他揮了揮手示意臣子們退下,待人都走了之後,他慵懶的靠在椅背上,輕啜著手邊的濃茶,紫羅蘭色的眸子瞇了瞇,看著房內的空曠處,眼中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妳說妳是要主動現身呢,還是我要去把妳找出來呢……這位躲了很久的花妖小朋友。」
等了一會兒,依然沒有絲毫動靜,他輕輕笑了笑,抽出腰間長劍,沒有任何前兆,寒芒一閃而過,人已從辦公的長桌前移動到房內的空曠處。
寒芒上滴落了幾許嫣紅,鮮豔若火。
一聲悶哼自身後傳來,他幾乎是滿心愉悅的轉過身去,只見一名火紅長髮的少女跌坐在地,手臂上有道鮮血淋漓的傷口,染紅了雪白的長袍,她咬緊了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聲哀嚎。
閻王蹲下身看著眼前受了傷的少女,「為什麼要來地獄?地獄可不什麼是小孩子該來的地方。」
倔強的抬起頭,「我不是小孩子!我來這裡是為了、為了那些即將步入新一輪輪迴的人類!」
閻王挑了挑眉不以為然的說道:「妳是花妖,人類的輪迴與妳無關吧!」
「我是被人類養大的,因為是花妖,所以我可以看穿人類的記憶……包括他們在地獄時的情況,看到他們在三途河時的惶恐與不安就覺得很不忍,我希望能多少安慰一下他們的情緒。」
(注:三途河,冥界與陽界的分界線,亡者死後要度過此川才能抵達奈何橋。)
呵,原來是個同情人類的小丫頭,應該是因為從小被人類養大所以心性才會和人類如此的相像吧!
但地獄是什麼地方?她的想法也太單純了,惶恐與不安?誰不會有?他曾派人安撫那些剛死不久靈魂,結果卻是徒勞,而她不過是個妖花,真以為自己能安撫焦躁不安的靈魂?以她這種身手,沒有被厲鬼撕吃下腹就不錯了,不過……讓她試一下也無妨,她會知難而退的。
「日影。」他起身開口叫了一直隱身在旁的暗衛。
「是。」
他像是拎小貓似的將少女拎起,完全不管少女身上的傷會不會加重,直接扔向暗衛懷中,「三天之後,帶她去三途河那試試,失敗的話就送她回去陽界。」
閻王說罷便轉身回到辦公桌前去處理公文,少女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那如果我成功了呢?」
他埋首於公文間回道:「那就隨妳吧!」前題是她能成功嗎?這機率恐怕連一半也不到吧!他噙著惡劣的笑,三天後,有好戲可看了。
看到邪惡的絕世大魔王……啊!不對,是閻王露出邪笑時,日影心中不由得替那花妖擔心了起來,上次看到他的邪笑後,幾天後某個時常偷拍他的狗仔,起床後發現家中所有物品全消失了,原來全部都被搬到了公共場所,每件物品上都貼有那名狗仔的糗事,還洋洋灑灑的列了一張年表貼在一旁,幾月幾號做了什麼糗事全寫的一清二楚,在颯颯狂風中飄啊飄的。
那一整個慘啊!那已經不是羞愧的想要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的程度了,就算挖到地心去也沒用了吧……
據說那名狗仔現在已經隱居到深山中了,這種悲慘經驗一次就夠了,他可不想再被報復第二次……鬼也是要面子的。
不知道這次他又會做什麼事,君上……她不過是個和你無冤無仇的花妖啊~
結果三天後日影發現他的擔心全是多餘的……真的、不騙你,這個花妖竟然、竟然真的做到了!原本焦躁不安的靈魂在經過了少女的身邊後情緒都平穩了下來,能安穩的登上船,繼續往下個目的地——奈何橋前進。
少女坐在三途河岸邊,烈燄般的火色長髮隨意的散在肩上,她身著赤色長袍,酒紅的眼眸中有著無法壓抑的憐憫與淡淡的哀傷,她的周身遍地都是怒放的紅花,色澤妖艷似血,卻不見任何一片翠綠的葉,花瓣細長且彎曲,就像一雙雙渴望的手,渴望著能與一生中摯愛之人再次相見的機會,卻因陰陽兩隔而無法如願……
芬芳飄盪在風中,喚醒了生前的記憶,腦海中浮現的是摯愛之人的笑靨及各種生前的美好回憶,雖是虛幻卻也無比真實。
對於即將一望過去種種的人們來說,這是他們最後所見的溫暖,愛與恨已經不重要了,真的……讓他們了無遺憾了。
一雙隱藏在無數靈魂間的紫羅蘭色眼睛沉默的注視著。
自遠方望去,少女就像身處於狂燃的火焰中,獨自一人凝望著那些沉醉於美好回憶中的魂靈,竟顯得有些孤寂。
日影覺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正準備要帶少女回去時卻看到一陣朦朧水霧在三途河上方逐漸凝聚、成形,水氣幻化成小女孩的模樣,帶著深厚的鬼氣,日影瞬間心中警鈴大響,三途河中只有無法輪迴的水鬼,哪來的小女孩?他正想出聲警告,身體卻突然變得像是灌了水泥一樣沉重,霧樣的冰冷鬼氣不知何時已將他牢牢纏住,完全封鎖了他的行動,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小女孩走到少女身邊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姐姐。」
「嗯?」少女低下了頭,奇怪,旁邊什麼時候多了隻飄飄?「怎麼了?」
小女孩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眼中有著淚光,「……我的鞋子掉進水裡了,姐姐可以幫我撿嗎?」
小女孩只有右腳穿著鞋,左腳卻是赤足,而粉色的鞋子於水中載浮載沉,……不時還有水鬼把它抓起來拋來拋去,互K對方爛的差不多的頭顱……你以為這是球嗎?,媽呀!這實在是太、太、太恐怖了!她打死都不要去撈什麼鞋子,她寧願去和那些即將步入輪迴的靈魂對看一整天也不要去撈在水中飄蕩著的粉色物體!
問題是面對如此楚楚動人的眼神,要說出「不」這個字實在很困難,待她回過神來時……她手中已經拿了根樹枝努力的勾鞋子了。
但是很奇怪啊!她記得三途河的河水是沒有浮力的(天知道那條船是怎麼過去的……)而且還有著能夠腐蝕靈魂的劇毒,沒有浮力為什麼鞋子還可以在水上漂呢?
疑惑在腦海中擴散,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因為正專心的撈著鞋子,所以她沒發現身後的小女孩已褪去了楚楚可憐的外表,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就像一旁的水鬼,接著突然朝她毫無防備的背部用力推去!
少女猛地失去重心,連尖叫都來不及,就往眼前充滿著無盡水鬼的三途河跌了下去。
冰冷的寒意不斷襲來,像是千萬根針扎入了身體般難受,她痛苦的張開了嘴更多冷冽的河水卻無情的灌入……已經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痛了,她幾乎暈了過去,僅存下一絲微弱的理智掙扎著想要浮出水面,強烈的痛楚讓她沒了力氣,只能驚恐的看著水鬼爭先恐後的往自己游來卻連呼救的力氣也沒有,她的手和腳都被水鬼尖銳的指甲抓傷,造成了深長的傷口,長袍染上不祥的深紅逐漸擴散開來,伴隨著能夠腐蝕靈魂的劇毒,一點一滴侵蝕著她的生命……
模模糊糊中,有人把她從無數的厲鬼中拉出,略帶冰冷的手緊緊的抓著她,一陣溫熱覆上了她的唇,給了她呼吸的機會,帶著她遠離恐怖的夢魘,被救上岸後她再也支撐不住,痛苦的昏厥過去。
身體像是火焚似的……好難受,她喃喃囁語發著高燒,因為靈魂受到了重創使得她的身體更加惡化,三途河中冰冷的寒氣以及眾多的傷口讓她虛弱的無法動彈,身體忽冷忽熱,強烈的痛楚不斷襲來,有好幾次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每當她痛苦到撐不下去時,總有人耐心的將藥餵入她口中,緩和撕心裂肺的疼痛。
燒反反覆覆的燒了又退退了又燒,連幫她看診的醫生都覺得她活下來的機會極為渺茫,但她卻在這極度的痛苦中活了下來,展現了妖族強韌的生命力,短短三日的光陰,她卻覺得猶如千年。
她昏睡了三天,大部分都在痛苦中度過,所以當她睜開眼時,見到坐在床邊看著她的閻王時真的傻了,「我死了?」
「啪!」閻王毫不留情的往她頭上一拍,痛得她差點尖叫出聲,她撐著虛弱的身體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是病人,可以請你輕一點嗎?閻.王.大.人!」
見她醒了過來閻王不禁鬆了口氣,三天來緊繃的情緒放鬆了不少,「瞧,還有感覺,這不是沒死嗎?」
他頓了頓,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對救命恩人這麼兇不好吧!~而且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哦。」
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俊美的少年,不、不會吧!那時在水中覆上……的人,竟、竟然是……他!!
閻王看見少女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緋紅,心情大好,這個人……不對!是妖果然沒白救。
「喂!」他晃了晃手,已經被震驚到徹底石化的少女完全沒反應,成了個頭上冒著煙的石像,呵,真是好玩。
他不動聲色的在少女的傷口上輕輕碰了下,她的臉馬上從紅得像火在燒,唰地變成紙一樣的蒼白,嗚噎著縮了起來,「……閻王!!!」
天啊!他到底知不知道「病人」這兩個字的意義!?病人就該好好休養,不要去刺激傷口啊!結果這個閻王偏偏把不該做的都做了,這是個什麼恐怖的救命恩人啊!
見少女滿臉怨恨的看著自己,閻王在心中暗自笑了笑,如果不這麼做她哪裡會理自己?光是臉紅加頭頂冒煙就夠她忙的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想把名字告訴一個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的人。」
「不說就把你丟到三途河去餵水鬼。」
「我不說!」誰叫你剛才要碰我傷口!我偏不說!
「再不說就把你丟到火上去烤。」
「我不說!」
「再不說就把你丟到監獄裡去。」
「我不說!」
「……」
「……」
結果這一妖一鬼就互相瞪著對方,就等誰先開口(這和幼稚園小朋友吵架互瞪有異曲同工之妙)
最後是少女先開口,原因是仰著脖子瞪人實在太累,……她的脖子都快抽筋了。
「我的名字是熾曦。」
「我的名字是宇文曜。」於是乎這兩隻非人就在極度合諧(?)的情況下認識了彼此。
宇文曜把玩著她的長髮,「吶,我說,對救命恩人應該要好好感謝吧!」
熾曦點了點頭,「對啊!我對你的救命之恩非常感謝,謝謝你。」
「就這樣?」宇文曜不滿的瞇了瞇眼睛「沒了?」
「對啊!」要不然你要我怎樣?以身相許?這會不會太老套了點?
閻王嘴角微微抽搐,就這樣兩三句話把他打發掉?想都別想!
他俯下身,烏黑長髮垂落在少女白皙的肩上,長睫如蝶翼輕擦過她的臉頰,曖昧的於她耳邊細語,「哦~如果我說我想要你呢?」
「那我會先把你打飛,打到你不能說話為止,而且說你是個變態渾蛋王八蛋的閻王,……你是認真的?」
「呵,妳說呢?」閻王紫色的雙眸變得深邃,看不出任何思緒。
兩人的距離極近,可以清楚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害她不禁緊張了起來。
「呼吸紊亂了呢,是因為心跳加速了嗎?嗯?」他更加邪惡的靠的更近了些。
啪!她覺得腦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斷了線……那好像是叫做理智的東西。
「……閻王,這是性騷擾。」
結果當醫生進來關心她的病況的時候差點嚇死(雖然說他是鬼),因為眼前柔弱(?)的花妖正扯著閻王的衣領怒吼著跳上跳下的啊!外加身上噴出的一小道血泉,那畫面真的是……
他發現自己真的太小看了妖怪的生命力了,醫生默默的想,當他將花妖從閻王身上拉開後,少女非常乾脆的再度昏了過去,剛剛的怒吼害她把體力都吼沒了。
醫生無言的看著她又看看身邊的閻王,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由衷的嘆了口氣。
「……君上。」
「?」
「可以請您別再刺激病人了嗎?這樣原本能活的也活不成了。」
閻王看了昏睡的熾曦一眼,「我沒有哦!我只是和她聊聊天而已。」
「您一定在聊天的時候說了什麼曖昧的話了對吧!」
「啊!連這你也知道,那下次我要換種方法了……我會盡量不要刺激的太嚴重。」
「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