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石切丸加入本丸的第三天發生的事了。
是個溫馨的小小故事。
石切丸固定在太陽快升起時起床,因為他要做例行的清晨禱告。
今天同樣時間醒來,換好衣服後,打算去打一桶冷水徹底洗淨一番,卻在緣廊看到自家吾主。
這是非常稀奇的景象。
因為澤田審神者是個很會賴床的人,平時如果沒有近侍去叫醒的話,絕對會睡到中午。
石切丸遲疑了一下,決定跟上去看看。假如吾主有什麼事的話,他可以幫忙。
然後石切丸跟著來到菜園。
他看到澤田審神者蹲在菜園裡,一旁放著竹籠,埋首挑挑撿撿的。
雖然對於澤田審神者的行為感到非常奇怪,但石切丸沒有上前詢問、也沒有轉身離開,打算等到澤田審神者忙完注意到他才開口。
大約過了快二十分鐘,澤田審神者終於挑好需要的蔬菜。
真不愧是光忠呢!澤田審神者搬起竹籠,微笑。多虧平時光忠都會挪出時間來菜園整理,所以這些種在地上的蔬果都長得很好,無怪乎每天三餐都很好吃呀~
搬著竹籠轉身的澤田審神者,一看到站在菜園外圍的石切丸,驚訝地「欸」了一聲,「石切丸?!」
石切丸露出溫和的笑容,向自家吾主微微鞠躬:「吾主,早上好。」
「啊、早上好。......等、石切丸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例行的清晨禱告呢?」身為能夠喚醒『刀』的審神者,在每次有新的成員加入後,就會在第一天好好詢問對方的興趣、習慣等等(也包括不能踩到的雷點),所以澤田審神者知道做為曾很長一段時間在神社供奉的石切丸,有一大早就爬起來淨身做清晨禱告的習慣。
這樣,才可以避免一天碰上不好的霉運。
「在下在緣廊看到吾主,有點擔心,便跟在您身後了。」石切丸回答。
啊......澤田審神者乾笑幾聲,她賴床這個毛病總是能夠在第二天就被新成員發現了呢,沒辦法、誰叫每次都要光忠叫她起床呢,不叫就不醒,睡到中午的標準宅女啊!「呃,我只是來挑蕃茄......倒是,石切丸、沒關係嗎?錯過時辰了吧。」她指的是禱告時間,如果不是在特定的時間做禱告的話,那之後就算再補禱告也是無效的。
石切丸微笑道:「是的,清晨例行的禱告固然重要,然而若因此吾主有事沒有及時趕上的話,在下無法原諒自己。」
澤田審神者頓了一下,有點無奈地笑了笑:「沒有那麼嚴重啦~何況這裡是本丸啊,很安全,不會有事。」
「是,在下多心了。」
「不不、我很高興哦、石切丸擔心我,不過讓你錯過禱告的時間,真的很對不起呢。」
「沒關係,吾主沒事才是最重要的。」石切丸輕輕搖頭,隨後一問:「吾主剛才說,在挑蕃茄?」
「是啊。我打算趁光忠還沒醒,先去做頓早餐請他吃!」澤田審神者點點頭,瞇眼笑著回答。「不過因為我比較擅長西式早餐......所以考慮很久,決定炒一盤蕃茄蛋炒飯和煮味噌湯。」
早餐吃炒飯嗎,這還真是前所未聞呢。石切丸心想,又問:「不過您為何突然想為燭台切君做早餐?」
「也不是突然......」澤田審神者踏出菜園,示意石切丸和她邊走邊說。「我在石切丸來到這裡的前一天就已經在思考要送光忠謝禮了喔。」
「謝禮?」
「嗯,我啊、是新上任的審神者呢,今天是第八天,雖然差不多適應了審神者這個身份,但還是有無法顧及到的地方,更別說剛上任的前三天手忙腳亂的,都要分不清天上地下了。如果沒有光忠在的話,我一定會搞砸很多事!嘛,畢竟歌仙他啊、因為自詡風雅,所以不樂意去做雜物,我自己也不想強迫他去做不願意的事情,只不過當時他是我的近侍、也是本丸唯一的大男人,又剛好很會做飯,因此就只安排他負責廚房工作了。短刀們雖然都表示很樂意幫忙,但是我總不能讓他們去做太粗重或是需要勞心的工作吧?後來試了配方鍛出了山姥切......確實是個好孩子啊,可是不要在做雜物的時候說出那些喪氣的話就好了。」剛上任的第一、二天真的忙到昏天暗地的,都顧不暇要帶著刀們出陣,當然還是有硬挪出時間出陣啦,畢竟有每日任務呢!審神者帶領第一隊伍出陣是政府強制要求的任務,有設限次數,只要出陣達成次數之後是否還要出陣就取決於審神者本人。而其他每日任務倒沒有強制,有達成固然好,沒達成政府也不會管。
聽著澤田審神者那似快樂又痛苦的抱怨,石切丸忍不住輕笑一聲道:「呵,真是辛苦您了呢。不過後來燭台切君來到您身邊了,不是嗎。」
「是啊,光忠的到來我很驚訝。」澤田審神者想著在鍛刀房的情形,笑了開來,「那是在第三天早上了,我當時拼著一口氣用從別的審神者好心給的配方下去鍛刀,因為對方說這配方鍛出來的多是打刀,所以我也只想著怎樣都好、反正給我出現一個能夠好好做家事的大人就好了啦!結果光忠就出現在我眼前了~」
『僕は、燭台切光忠。青銅の燭台だって切れるんだよ。……うーん、やっぱり格好つかないな。』
當時,一陣光散去,在粉色花瓣飄散之下具現出來的就是有幾分伊達政宗形象的燭台切光忠。
澤田審神者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腦袋當機了幾分鐘才回魂,然後像個瘋子似的大笑出來,還一點矜持都沒有地撲上光忠。
那天的早上、那天的鍛刀房,非常『熱鬧』。
「因為有光忠這個強大的助手,所以很多工作都可以請他做好安排,我也能快點熟悉審神者的身份。後來我跟歌仙談了一番話後,就安排光忠成為我的近侍了。」
「如此,燭台切君出現的時機剛剛好呢。」
「嗯~可能吧!不管怎樣,自從光忠來了之後,本丸的一些繁瑣事都是由他操勞,只有關於審神者的部分是由我和他共同商量、或者我自己做決定。」頓了一下,澤田審神者繼續說下去:「總之,光忠幫了許多忙呢,要好好答謝他才是!」
「所以您決定為燭台切君做早餐。」石切丸跟著澤田審神者一起進到廚房,神色柔和地看著開始忙碌起來的人兒。
「是啊。」澤田審神者一邊洗蕃茄、一邊回答:「思考很久我還是不知道到底該送什麼,所以最後決定還是做一頓餐好了,反正我廚藝還算可以啦!」簡單的料理會做,要像光忠那樣煮出上等料理就絕對不可能了!
「那麼,在下就不打擾您了。」
「嗯?要回房了?」其實她不覺得被打擾......
「是的。雖然今天錯過了禱告,但是刀也要好好愛護呢。」石切丸輕輕敲了一下掛在腰側的刀。「在下會祈禱您順利的。」
「噗、那我就先謝謝你了。」澤田審神者忍不住笑出來。
石切丸離開後,澤田審神者開始專注於『謝禮』上面。
光忠在平常固定的時間點醒來,整理一下自己之後離開房間,一邊走在緣廊上、一邊腦袋想著今天要為大家準備什麼早餐,卻在走進廚房後看到澤田審神者的身影愣住了。
「主人!?」
「哎,早上好啊,光忠~」澤田審神者朝光忠揮了揮手,然後指了指對面:「先坐下吧。」
光忠帶著疑惑走到澤田審神者的對面,拉開椅子,在後者一臉笑咪咪的注視中坐了下來。「主人,這是......?」他立刻就發現擺在桌上的一盤蕃茄蛋炒飯和一鍋味噌湯。
「謝禮。」澤田審神者笑瞇瞇回答。
「謝禮?」
「嗯~我炒的、我煮的,沒毒。」澤田審神者指了指蕃茄蛋炒飯和味噌湯,略帶幽默地說。「雖然我也知道早餐吃番茄蛋炒飯怪怪的,不過你應該不習慣西式......而且廚房也沒有麵包......總之,因為我只會比較簡單的料理,所以就炒了這盤蕃茄蛋炒飯,搭配味噌湯味道應該不錯,不過味噌湯不小心煮了一鍋,等其他人醒來就讓他們也配著喝吧。」
「可是,您、怎麼突然......」
「不是突然。」澤田審神者溫柔而認真的微笑看著對面的近侍,道:「自從光忠你來了以後幫了我很多很多忙,家事也好、照顧大家的生活起居也好,還有作為近侍的職責......真的、你的到來讓我壓力減輕了不少,能夠好好鬆口氣,我打從心底非常感謝。」
「主人......」
「呃、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但......嗯,將就一下?」澤田審神者搔了搔臉頰。
光忠定定地看著自家主人,隨後呵地笑了一下,內心此刻只有滿滿的喜悅。他拿起擱置在盤上的湯匙,挖了一口、張嘴吃下。
「味道......如何?」澤田審神者有點緊張的問。
光忠把嘴裡的飯細嚼吞下,才語帶笑意的回答:「好吃,您特地為我炒的炒飯非常好吃喔!」
澤田審神者眨了眨眼睛,臉頰略微紅了紅,輕咳一聲,「你、你覺得好吃就好!嗯,快吃吧,不然等等其他人就要醒來了。」還得準備大家的早餐呢。
「好的。」光忠輕輕笑了下,然後低頭專注享用主人特地為他做的愛心早餐。
其實,只要是主人送的、不管是什麼他都喜歡。
哪怕只是一句感謝的話語,他也能為之感動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