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向 帝光時期
#3500字 後有肉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斷章〉卞之琳
在下雨。
是一場很大的雨。雨水在空中化成千萬根銀絲,劃破冬天冷得似冰似霜的空氣,爭先恐後地扎進操場的紅土裡,染成了一塊塊更深更深的酒紅色斑駁。
黑子哲也靜靜地站在走廊上,汗液沿著他白皙的脖頸蜿蜒向下,沒入帝光的藍色滾邊球衣裡,被汗水浸溼的球衣貼著他的背脊,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著。少年白生生的手臂並不粗壯,但精實,挺拔的骨架上覆著微薄的肌肉,那是他引以為傲的附帶訓練成果。長了薄繭、殘留著籃球的塑膠味的手指上,還滴著剛剛低頭洗臉的水。此刻他正望著陰沉的天空和滂沱的大雨,有些失神,而黯淡的蒼穹在他湛藍的眼中,卻有幾分生色起來。
然後,他聽見了腳步聲。
「黑子。」
身後傳來了叫喚,他認出了來人。那磁性的嗓音中沒有太多情感起伏,但為甚麼呢,於他自己,那人的聲音總是帶著一絲詠嘆的味道,彷彿見到自己是件令人放鬆的事。尤其是當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時。也許是自己姓氏的開頭需要多送一點氣息,也許是自己名字的結尾像是在嘆息些甚麼般,而身後這人只是隱隱加重了自己的吐息。
但最有可能的,果然還是自己想多了吧。
「你好,赤司君。」
黑子回過了頭,禮貌地直視著眼前有著一頭赤色髮絲的少年,他的隊長。那雙熟悉的石榴色的殷紅雙眸像是被稀釋過的紅酒,醇郁卻又帶點苦味。
黑子次次看進那雙眼,次次都覺得自己就要迷失在那片紅色汪洋裡。
「在想甚麼?」
冷不防地,光裸的雙臂傳來了溫度,布料的觸感令他猛地回神。赤司走到黑子身旁,動作流暢地將外套披上了黑子的肩膀,如此順手,彷彿已經做過這個動作好幾遍。
黑子略為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膀,狀似在調整外套的位置,實為不喜歡這種被照顧的感覺。與其被照顧,他更喜歡自己發揮才能去影響、幫助他人,像是朋友,還有他最愛的球隊,這是他身為男子漢的固執。所以他想了想,又將外套脫下,想披上身邊那人的肩。
然而赤司像是早已預料到黑子會這麼做,伸手一攬就將外套拉回其主人想要它待的位置,有力的手臂將人連同外套一起按在自己的身側。黑子心裡一驚,對於距離突然的縮短腦袋突然一片空白。
總覺得有點奇怪,因為這樣的舉動不像是隊友或同儕間會做的事,有些……過於親密了。
說起來,這樣的事還發生過不只一次呢。
黑子像是想到了甚麼,就著這個姿勢思考起來。
看著懷裡的人連掙扎的反應也沒有,竟然就發起楞來。這種異於常人的反應讓赤司嘴角勾起弧線,
「不是說過了嗎,練完球,要趕快把汗擦乾。」
「想要和大家一起努力,首先要先照顧好自己,別任性。」
懷裡的人聞言輕輕抖了一下,隨後掙脫自己的手乖乖站好,他再次有禮貌地直視赤司,中規中矩的回應,
「是,我知道了。」
然後很快地拉緊外套。
眼前的藍髮少年實在太可愛,赤司還來不及反應,就控制不住笑了出來。輕輕的哼笑聲帶著呼吸,令人不知怎地聯想起了傳統樂器,羯鼓清澈又烈烈的聲音,好聽得不行。
然而顯然黑子並不覺得。聽到笑聲的瞬間,雖然臉上仍然維持著一貫的面無表情,藍眸裡卻已悄然浮現出了一抹不悅。
「……赤司君在笑甚麼呢。」
赤司慢慢的斂起聲音,對著黑子微笑著,看著藍髮少年的紅瞳裡盡是一片溫柔,
「沒什麼。」
還沒,時機還沒成熟,還不能讓你知道啊。
突然間,一道強力的冷水柱刷地噴到赤司臉上,激得他反射性地撇過頭並閉上眼睛。刺骨的冰涼瞬間從上而下,罩了赤司整身整臉。
「……!」
感到水花停止澆淋後,他將眼前的水珠抹去,瞇了瞇眼,試圖認清剛剛發生了甚麼。只見在重新聚焦的視線中,他熟悉的水色少年站在洗手台前,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有些惡意的笑容,白皙纖長的手指抵在開到最大的水龍頭旁,看來剛剛就是那隻可愛的指頭作的好事。
「……黑子?」
看著濕透了的紅髮少年擰起清俊的眉宇,一臉困惑,溼透的球衣起了皺,微微伏在他的胸膛上,其餘有些無力侵入纖維的水珠沿著布料滾落。黑子看著隊長有些尷尬的處境,平淡的開口,然而上揚的尾音中卻透著一絲強勢與得意,
「赤司君每次都擅自對我做了很多事,然後自顧自的高興,其實這讓我感到很困擾。」
「真的非常困擾。赤司君知道甚麼是尊重嗎?」黑子抱起了胸,再次強調,男前的氣場慢慢增強著,
「或者,最少,也該說為甚麼吧。」
赤司在黑子話音落地時,紅眸裡的深紅瞳孔縮了縮。他移開視線,看向下著雨的灰色天空,思考似的抿了抿嘴,實則是想連同幾乎要浮到嘴角邊的笑意一起抿掉。
「黑子,想知道為甚麼?」
「很遺憾,不過赤司君恐怕不能再故弄玄虛了。」
此刻黑子有些尖銳有些調皮的語句,一反他平常會說的話。赤司將視線調回藍髮少年身上,此刻他語氣雖依舊平穩,但是其氣勢和堅定不移的眼神正直勾勾地望進自己的眼睛,大有「你敢再把我糊弄過去試試看」的味道。
赤司感覺眼前的小透明再也不透明了,他平時只是拿著隱形斗篷將自己團團圍起,然而在風起的時候,斗篷總會在人們忽略的死角哩,輕飄飄地掀起一個邊兒,露出裡面的萬丈光芒。
迷人的、燦爛的、那是比鑽石水晶金塊都要堅強漂亮的靈魂。
哦,其實自己早就知道的啊,當初兩人在球場上的初見,從那無意的第一瞥起,自己不就已看清這孩子的無限潛能了嗎?
而現在,在黑子進入一軍後的幾個月後,陰濕的走廊上,相同的水色少年正在自己面前一點一點地露出他真實的內在,怎麼說,如果無視自己正處於一個被質問的對話框裡,還真想,當場就吻上去。
即使再怎麼隱藏自己,你讓所有敵人在場上忽略你的存在,讓所有隊友在一開始低估你的實力,然而你瞞不過我啊,黑子。
道貌岸然的赤髮隊長,總是好好地將心跡隱藏起來,但也只是隱藏,對黑子真正的想法在時間裡慢慢滋長。此刻他正在想像著自己的舌尖舔上少年溫軟的櫻唇,逐漸收起的手指是怎樣扶著他精實的腰肢,還可以慢慢、慢慢地往下繼續綿長地撫觸,赤司的眼底滑過了一絲飢餓。隨後又不著痕跡地收起遠去的思緒,儘管這些都只發生在幾秒鐘之內。
只是短暫的沉默還是真實存在的,黑子等了等,靜靜看著赤司,突然又說了一句,語氣仍淡淡地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只是話語的內容卻再度對赤司扔出了一記變化球,
「赤司君,我們去淋雨吧。」
甚麼?
說時遲那時快,黑子牽起赤司的手,帶著有些強硬的力道拉著紅髮少年離開了走廊。赤司雖然驚愕,然而驚愕中卻也有著驚喜。他睜大了雙眼,眼中卻也有著期待。
一向是自己領著別人走的,原來跟隨是另一種感覺,尤其前頭是自己喜歡的少年,那種感覺更刺激了。
你想要做甚麼呢?黑子。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操場,冰涼的雨滴大顆大顆地落下,砸在身上發出微弱的啪啪聲。黑子不顧身邊那個人的目光,任性地將外套脫了,繫在自己的腰上。
「赤司君,記得有次你把大家支開去訓練,只留我一個人坐在你旁邊嗎?」
「記得。」只有那麼一次,所以他記得。
黑子繫好了外套,抬頭直視著赤司,
「那時你問我是不是最近都沒有睡好,因為我的眼下有著淡淡的黑色,你說你擔心我的情形會影響到練習。」
這不是問句,是陳述句。赤司挑了挑眉,再次附和道,
「沒錯。那時你和我說你作了一些夢,於是我問你是甚麼夢,」赤司頓了頓,旋即故意以若隱若現的傷心語氣說,
「可是黑子都不告訴我呢。」
出乎赤司意料之外,黑子笑了起來,輕輕的氣息從他小巧的唇瓣迸出,發出了可愛的噗噗聲。
「因為我夢到的是赤司君阿。」
赤司的臉亮了起來,兩潭紅酒般的沉醉雙眼放出了兩道精光,在雨幕中流動著。但是這次,也出乎黑子的意料之外,他的隊長很快地接話了,
「這樣啊,」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揚,赤司朝著黑子緩緩走進了兩步,原本就溼透的球衣此時更加服貼著他的身軀,寒冷滲入身體裡,然而赤司感到自己的心臟鼓動得厲害,那是預感有事即將發生的興奮戰慄。
「那麼黑子記得嗎,有次你在高強度間歇訓練時暈了過去?」
「記得。」黑子的笑容更大了。
「那天訓練結束後,大家都走了,他們說你期間醒來過一次,但是後來又睡著了。我原本想把你喚醒,但是啊,」
赤司突然湊到了黑子耳邊,磁性的嗓音被無限放大,加上淅瀝瀝的雨聲,使得他的聲音像也浸水了一般,變得溼軟,舔舐著黑子的耳朵,
「睡著的黑子,太引人遐想了。」
「太誘惑了,讓我捨不得叫醒你呢。」
一陣陣的酥麻使黑子微紅了臉,但是他蔚藍的雙眼露出了狡黠腹黑的光芒。他拉開了赤司與自己的距離,使赤司正視著自己,
「那麼,赤司君那時候,不會想對我下手嗎?」
想,當然想。然而赤司來不及開口,就詫異地看見眼前的藍髮少年拉起自己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少年精瘦的腰際。
「就像現在,我全身都溼透了呢。」
赤司和黑子兩人現在靠得極近,赤司可以看見雨水打濕了水色少年的髮絲,清清淡淡的顏色就像真的水流一樣淌著;雨水沿著他光潔的額一路下滑,在有著些許嬰兒肥的白嫩臉頰上顛了顛腳趾,然後滑下了他下八和可愛的喉結,最後停留在精緻的鎖骨,然後撐不住了似的滑進了衣領,沒入了引人遐想的胸線……
再加上手指在黑子腰間不斷摩娑,真實的身體曲線就在自己掌下展露無疑,赤司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次,換黑子湊近了赤司的耳邊,
「我好冷,請讓我熱起來吧,赤司君。」
===========
瞇哪桑撒西步哩^^(在說甚麼)
之所以會寫這篇是因為前陣子我的家鄉附近常常下雨,就寫了
之後等我把後面產出來 [笑哭]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