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個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的夜晚。
荒野外,偌大的高塔之中,小女孩緊抱著手中的黑色絨布兔,朝著眼前唯一能通行的道路奔跑而去,試圖甩掉後方緊跟的守衛們。
但如果又失敗了怎麼辦?
就得回到那個冰冷的白色房間當中了。
可是、可是,就算嘗試了那麼多次。
──還是被抓回去了。
為什麼神沒有回應自己的祈禱呢?
為什麼?
是不夠虔誠嗎?
是沒有日日祈禱嗎?
還是神也支持這些人的行為呢?
一定、一定是這樣的。
不然為什麼從進來開始就祈禱的自己始終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因為神認為這件事是正確的,從頭到尾只有自己認為『錯誤』而已。
或者說,根本沒有『神』,都是虛構出來的。
所以才沒給自己回應。
因為是虛構的。
但是、但是,曾經存在的『媽媽』告訴她。
──「媽媽啊,在小時候親眼看過守護神哦,所以媽媽相信這個世界一定有神的。」
因著這段話,她一直相信,某天媽媽口中的『守護神』會來拯救自己。
既然守護了媽媽,也一定會守護媽媽的小孩。
但是過了那麼久的現在……祂依舊沒有出現。
會不會是迷路了呢?
但是神應該是完美無缺的才對啊……不可能迷路啊。
還是說祂很忙呢?
媽媽說安特勒大陸有很多很多人,守護神都要守護他們,所以很忙。
或者是不小心忘記了她了?
可是傳說中守護神有一本小冊子紀錄著所有人的資料。
那神為什麼沒有來呢?
有時候在白色房間,她會這樣想著。
「小賤人,這是第幾次逃跑啦?」某個大概是領頭的守衛輕蔑的語氣將她拉回現實當中,這時才發現,道路盡頭早已充滿前來支援的守衛。
又失敗了。
但明明已經快要成功了……
咬著乾澀的下唇,表情有些不甘的走向領頭守衛。
此時肩膀突然感到一陣劇痛,一把銳利的長槍穿過了自己的肩膀。
「反正妳怎樣都不會死……對吧?」舔了舔嘴唇,男人露出了戲謔般的笑容看著,然後將長槍迅速拔了回來,她按著因為長槍拔出後而開始流出血液的肩膀,暗紅色的液體瞬間沾濕了破舊長裙的一角,而按著傷口的手也沾到了不少。
黑色的絨布兔掉落在她的身下,玻璃製的眼珠盯著她,一時彷彿覺得它也在笑著自己的無能。
好想死。
這種想法在腦中已經出現不下百次了。
可是死不了。
就算割下手腕流再多血還是沒有死、將頭套進麻繩之中也不會窒息。
為什麼是這種身體?
我一點也不想要。
因為肩上傳來的疼痛而不支倒地,守衛們只是冷冷的看著,甚至有些帶著諷刺的笑容。
神啊,為什麼祢不回應我呢?
求求您……一次也好。
帶我走好嗎?
什麼代價都好,請帶我走。
我一點也不想待在這個地方──!
「抱歉。」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卻沒看到任何除了守衛外的人影。
於是她不顧身上的傷勢興奮了起來,甚至忍著痛楚露出了扭曲但帶著狂喜的笑容。
雖然有煞那間認為是幻聽,但她還是認為並沒有錯聽。
然後她感覺身體騰空,一雙冰冷卻強而有力的手抱起了自己。
「你是、是守護神嗎?」她發出了微弱的聲音,抬頭看著將自己抱起的青年問道,只見對方稍微點了個頭,冷藍色的眼眸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她聽見了周遭守衛們有些驚慌的聲音,但卻在下一刻由慘叫所代替了。
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眼睛卻被青年的手給蓋住了。
「不要看。」與方才的聲音相似,但好像更年輕了許多,青年將她的眼睛蓋住後,看著帶著淺笑持著十字劍貫穿守衛身體的女子,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對方腳下所穿著的長靴鞋跟在純白的石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阿德曼祢不會抱小孩,這樣小孩會摔下去的。」女子走進青年及小女孩,將武器掛到腰間後擅自將小女孩從青年手中抱了過來,女子對於小女孩過輕的體重有些驚訝,但想到對方受到了什麼對待後就不驚訝了。
「妳也是神嗎?」她問著不知從哪出現並抱起自己的女子,神都有雙藍色的眼睛,而對方也同樣有雙藍色眼睛,所以她覺得應該是沒錯。
她突然感到一陣睡意,而在她僅存一些些意識時,她聽到了女子對她說的話。
「在這之前妳先睡個覺吧,起來再告訴妳。」
然後她進入了長達兩半年的睡眠之中。
直到那天……
被宛如童話故事般被名『花花公子』親醒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