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長篇《陽光》 - 《陽光》0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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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01

然寧

Sep 2, 2017

35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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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微揚。

空蕩的房內，嬰兒羸弱的哭聲時斷時續，而床上的女人溫柔的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那雙美麗的眼睛之中卻盈滿了虛弱疲憊和濃重的死氣。

鮮血像是廉價染料一般染紅了整片床鋪，而女人用盡最後的力氣親了親懷中孩子的額頭，輕聲開口。

「颯……彌亞……」

媽媽很愛你，颯彌亞……唯一的惋惜，是不能陪你長大。

在常人看不見的視角，一片夜黑的衣角在空中輕柔的閃現，纖長的身影覆著一身長袍，像是被夜空籠罩。那一襲夜黑緩緩的走向床上的母子，沒有發出任何一絲聲音，慘白沒有血色的指尖在空中輕握，鋒銳與祂等高的鐮刀就被抓在手裡。

女人的瞳孔微微擴散，卻在那瞬間穩穩的對上了黑色斗篷下沉靜的眼睛。明明應該看不見的，但是她卻朝著祂露出了溫柔的微笑，似乎有種力量在支撐著她表達最後的安寧：「麻煩你了……」

鐮刃在空中微微一頓，而後毫無滯礙的一勾。女人的頸部被夜黑的鐮刃深深沒入，那人伸手觸上女人心口，像是在牽引什麼東西一般，手掌向上做出微微邀請的動作。

白色的光芒顫巍巍地自女人的心口升起，緩緩的穿過慘白的手掌，而後被那人握在了手裡。眼見目的已經達成，夜黑的長袍微微一攏似要離去，骨節分明的尾指卻在那個剎那、被那出生沒多久的孩子胡亂揮舞的左手握在了手裡。

祂似是猛然僵硬了片刻，然後垂下眼看著那個脆弱的小生命。柔軟像是沒有骨節的幼小手掌將祂的尾指緊緊包裹，下一秒孩子像是知道母親離開了自己一樣，突然哭了起來。

「……」這樣充滿了「生命」的場景和聲音讓被夜黑籠罩的人影微微的閉了閉眼，但祂只是輕輕的握緊了手中的光球，然後從嬰兒的手中抽走了自己的尾指，轉身就欲離去。

嬰兒懵懂的看著床邊那一身夜黑的人影，聲音淒厲的哭了起來。

也許他明白，今日一過，這世上他將無依無靠……黑色的長靴踏出了兩步就又頓住，而後僵硬了片刻，最終還是轉了回來，將食指遞給幼小的嬰兒，語氣死寂：「不准再哭。」

嬰兒眨了眨眼，抱住那隻雖然僵冷卻帶給他莫大安全感的手指，突然就笑了起來。

那樣的笑容充滿了溫暖和滿心的信任，即使他還小、而這夜黑人影帶來的都是陰冷孤寂……但幼兒的本能告訴他，這人對他好。

張嘴啃上那隻慘白的手指，他啊嗚一聲在那削瘦的指尖上留下了不少的口水，而那屬於黑夜的人只是默默的閉上了被斗篷遮蓋的眼睛，沒有甩開他。

也許，這就是劫。

註定無法反抗，並且……心甘情願的不去反抗。

過了片刻嬰兒玩累了終於陷入了夢鄉，祂盡量輕柔的抽出自己被口水濡濕的手指，然後右手一握，凌厲鋒銳的巨鐮出現在祂的掌心。而祂只是以長長的鐮柄拄地，將鐮刀左右搖晃三次……在祂緩慢卻玄奧的搖晃動作中，嬰兒回到了床上已然僵硬的母親懷裡，而祂也用能力安排好了所有的身分和後續為嬰兒辦理一切手續的人。

祂這才雙掌在空中一拍，踏入了掌心與掌心中間悄無聲息出現的鴉黑色雕花鏤空大門。

門關上的瞬間，祂悄悄的轉過眼，最後的看了一眼那個幼小的嬰兒。

那一眼竟有些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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