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有點少;爛尾注意;架空注意;CP漾冰注意。
那是種默契。
我位於米蘭。
──慣性默契。
冰炎瞇起眼睛,對於身旁一大堆攤位興致缺缺。
要不是夏碎說今年的Lambrate這個點一定要來看,冰炎其實只想窩在旅館休息──可以的話他更不想要來米蘭,他對跟其他設計師交流什麼的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有個臭老太婆連拖帶拉把夏碎和他扯來米蘭,看什麼家具展。
冰炎他跟其他設計師交流,多半不是他的風格過於獨特讓人無法溝通,不然就是冰炎的眼光太高讓許多設計師自卑。
為了他好也為了其他人的自尊心好,他盡可能的都不會跟別人講話──就算被搭話也一樣。不過如果是荷蘭的話他會比較說話,畢竟荷蘭設計師有話直說的個性他十分欣賞,好的就稱讚,不好的他就會當面說你不好,不需要拐彎抹角的說「這裡很好,可是怎樣」那類的話。
「冰炎,扇董事叫我們要準備去Tortona了,你逛完了嗎?」在冰炎瞄了幾眼攤位後,夏碎從從容地在擁擠人潮中走到他身邊,開始搭話,「怎樣?今年的家具展你覺得?」
「沒興趣。」接過夏碎手中的易開罐冷飲,冰炎淡淡地說。
「是嗎?我倒是認識到了一個可愛的孩子。」夏碎微笑,「我猜你百分百不想跟我和扇董事去Tortona吧?」
「可以不去嗎?」沒好氣地說,扇董事的任性和惡作劇心是大家都知道的,怎麼可能讓他不去,她就是要看他煩躁的樣子!
「她說到那裡就隨便我們逛,可以不用再跟她一起行動了,好像是要跟搬來米蘭住的鏡董事敘舊吧。」熟知冰炎個性的夏碎又補了一句,「只要去到那邊後隨便我們逛哪都可以喔,看你要直接回旅館睡大頭覺什麼的都可以。」
「我去。」冰炎二話不說答應。
後來冰炎和夏碎是在扇董事一臉哀傷的說「小朋友長越大就越不可愛居然都不想跟我一起走」之類的話無奈的分散。
夏碎好像說等會他剛認識的可愛設計師會到這裡跟他會合,所以要他自己先走。
好吧,反正逛一下就馬上回旅館了。冰炎看著人山人海的街道,在心裡想著。
也依然是一邊走一邊隨意瀏覽,冰炎大約走了十分鐘,終於找到了引起他興趣的小攤位。
攤位的主人似乎是喜歡多元方面的,一小區一小區的將不同風格分別開來,而讓他引起興趣的是一盞小吊燈,支撐的根部宛如弧線優美的紅酒杯向上蔓延,在上頭的質料是冰炎從沒見過的,帶著淺淺的灰藍色,還有點銀色點綴。
再來,燈泡發出的白光映著那灰藍色的邊緣,閃出了亮亮的天藍色──這無疑給了冰炎一個驚喜,而且冰炎還發現吊燈的底盤下方是大理石,透過微微透明色的底盤,冰炎察覺純白的大理石是被透明色的底盤包住──不,是纏繞著,透明色的如細絲繁複地交錯在大理石上,因為過於繁多而讓人誤以為是被包住。
說到大理石,冰炎不禁聯想起一個用天然大理石的義大利品牌──Marsotto edizioni。
不過冰炎的思緒只有被影響一瞬間,他立刻回神繼續觀看這個令人驚訝的作品。
還沒有等他理出個頭緒,他就靈敏的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頭來,發現站在這個攤位裡、手持著一杯紅酒的東方大男孩正帶著淡淡笑意看著他。
冰炎向他點頭。他知道大男孩懂他點頭的意思。
「真榮幸你欣賞我的作品。」大男孩拿起有著特別造型的酒杯,動作熟練地倒了一些紅酒進去,「那是我的得意之作。」
……很久沒有人會因為作品受到肯定而跟陌生人閒聊起了。冰炎想。是因為人潮過多、這種悠閒的人越來越少了吧。
接過酒杯,冰炎朝他微微一揚,「謝謝。」
「不客氣。來我這裡的人雖然不少,但是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它,今年你是第一個。」左手拿著酒杯,大男孩微笑,「你好,我是冥漾.褚,來自於一個東方國家。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我是冰炎,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你剛才說,我是今年的第一個?」冰炎疑惑的問道。
「這是我去年做的作品……去年只有一個人發現到它,所以你可以算是第二個找到它的人。」褚冥漾放下酒,「你看。」他把它拿起,在底面用指尖緩緩劃過,不知道轉了幾圈後,冰炎就聽到「喀」的一聲,隨後褚冥漾將它放下。
原本亮著白光的燈泡閃了幾下後就熄滅了,接著是鵝黃色的光芒亮起,原本是點綴的銀色邊飾被光芒照射到後亮了起來,灰藍的底色透出淺紅色的漂亮色彩,不知道是不是冰炎眼花,他好像看見了大海。
就像、在下過雨後亮起的美麗彩虹。
「再仔細看吧。」看見冰炎驚喜的樣子,褚冥漾笑了起來。
冰炎瞇起紅色雙眼,發現有天藍色的、在底部的透明色細絲裡環繞聚集,跟後方的大理石映櫬出藍色透白。
「好漂亮……」冰炎低聲讚嘆。
「謝謝。」褚冥漾看著藍色水滴在閃亮過後漸漸消失之後,微笑說。
「你想要的話就送你吧。」
「……啊?」愣了半拍,冰炎腦袋還轉不過來,「你說什麼?」
「當然,這是有條件的。」偏頭,褚冥漾將眾多作品中挑了其中一個拿了起來,「用這個猜猜看我是東方國家裡的什麼人。」
那是一個黑竹盒子,冰炎初拿的時候還覺得重重的。他輕輕的壓了一下表面,上方的蓋子就彈了起來,向外打開。
冰炎看清了裡面是什麼東西了。
帶著復古傳統的黑色透白,擁有強力硬度的物質閃耀著漂亮光輝,裡頭還有個小盒子,放著小巧可愛的軟墊。
「日本人。」冰炎不假思索,這個材料是來自於日本的備長炭,他的日本好友夏碎就有給他看過。
「啊、真可惜,我是臺灣人。不過你說對了,那是我和一個日本朋友一起做出來的東西──純粹是覺得有趣做出來的。」褚冥漾想了想,又說:「那個日本朋友就是去年唯一一個發現我得意之作的人,我們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還有,這個黑色竹盒子是竹炭……日本貴婦有些都喜歡我們臺灣的竹炭杯,我一時有趣就和我日本朋友一起拿來做竹盒子──再加上日本的備竹炭,所以很得我日本朋友的喜愛,我就把它拿出來展覽了。」
但是褚冥漾沒有說出裡頭的真正涵意。
「來,講完了,那這個就給你吧。」褚冥漾將那個一開始就受到冰炎注目的作品塞進冰炎手裡,然後收起東西來,見到冰炎困惑的表情,褚冥漾解釋:「一開始擺攤的目的就是要讓『它』找個好主人,既然它都已經送你了,我擺攤也沒意義了。」
「什麼?」哪有人那麼隨便的?而且不是買個位置就要一筆錢嗎?這樣真的好嗎?
「啊、還有,幫『它』取個名字吧,我還沒有想到它的名字。」很快的就把所有物品收起來的褚冥漾放進一個大皮箱裡,雖然沒有直視冰炎,但冰炎還是知道褚冥漾在跟他說話:「等等我還有個學弟要來這裡展覽,所以看你要不要在這裡等到他來再看看他的東西怎樣,我想我學弟的東西應該都有點程度了吧。」
「那你要去哪?」冰炎問道,手還緊握著那個「它」。
「大概先回我現在住的旅館吧?跟我那個日本朋友聯絡上了我們就差不多要回東邊了。」褚冥漾想了想,提起皮箱後對冰炎笑了下,「那下次再見囉。」
「等等!呃……聯絡方式、我方便擁有嗎?」冰炎是第一次跟別人提出這種問題──幾近搭訕的話語讓他有點彆扭。
「你相信命運嗎?」大男孩眨了眨眼,冰炎愣了一下,「我相信喔。你既然找到了『它』,就代表我們有緣,如果我們之間真的有命運的話,下次再見就不是難事。」
事實証明,褚冥漾說的一點也沒錯。
當晚冰炎在旅館洗好了澡,正想要出去走走散步,就恰好遇見了似乎是跑過來──流著汗的褚冥漾。
「你、你不是今天早上的?」冰炎睜大紅色眼睛,不解。
「你住這間嗎?好巧喔,我住隔壁。」顯然也嚇得不輕的褚冥漾隨後反應過來,「我們真的很有緣呢。你要出去嗎?」
「嗯。」冰炎點頭,無法忽略加速的心跳──是被嚇的、還是因為過於開心?冰炎自己也不確定,腦袋也亂轟轟的,「你要……你也要出去?」他只能提出疑問句。
「要一起去嗎?等我洗好澡吧,我才剛跑回來。」褚冥漾指著自己一身溼的衣服,偏了偏頭。
他們就這樣熟了起來,聊了很多。而冰炎也從褚冥漾那裡聽來、他不是設計師。
「我走的是創意,不是設計。」褚冥漾對於他疑惑的反應只是笑著說。
「等會有晚上的展覽喔,你要去嗎?」褚冥漾手上拿著一杯可樂喝著,邊問道。
「你要去嗎?」
「不了吧,設計不是我走的路。」褚冥漾看了一眼街上人來人往的人群,低聲地說,「如果……我走了這條路,是不是……」
「你說什麼?」四周很吵雜、冰炎聽不清楚褚冥漾後段的話語,只好湊近褚冥漾問著。
「不,我沒說什麼。」
「走這段路你會覺得辛苦嗎?職業上。」褚冥漾指的是身為設計師的冰炎。冰炎對於他突來的問句感到困惑卻很認真的想了想,便揚起了輕輕的一個微笑。
「是很累、但是,很開心。」
「……你的笑容很漂亮。我祈願你未來的道路上也保有現在的幸福。謝謝你告訴我你過的愉快,敬愛的設計師。」
『我是個愛到各地找題材的旅人。
如果你深信命運的話,我們一定能在某個地方重逢。』
「冰炎!叫你好多次了,你在恍神什麼?」夏碎搖了搖身旁的友人,他注意到昨晚他的好友散步回來就一直心神不寧的。
「我只是在想事情。」冰炎沒有什麼表情的說。
你在懷念故鄉?從你看著那只竹盒子時透露出的眼神透出深深眷戀,是希望有個歸屬之地嗎?為什麼要當個漂流在外的旅人?我不明白。
你送給我的那份「祝福」,如你所願我為它取了名、叫默契。
我相信你在找到你旅遊的方向後,會來到我的眼前。
這份執著,基於我們的慣性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