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風在街道上蕩漾,繞過了南方的高樓大廈,繞過了北方的小胡同,繞在每一個笑容洋溢的臉上,繞在店門前的風鈴裡,逗得它叮噹作響。厚重的木門被打開,密密麻麻的年輪環繞,連門把也是檜木制,給這家店一種穩重的氛圍。店裡擺著一台大大的唱片機,陳列的架上是一排排整齊擺放的唱片,幾乎全是90年代的歌手,現在的年輕人已經鮮少在聽唱片了,這家唱片行也持續不了多久,便會和這歲月一般流逝,成為時代的眼淚了。
許歲熟門熟路的走到第三排櫃子靠窗數來第五片的位置,但如今那裡卻空空如也,女人不由得陣愣了片刻,好似風平浪靜的水面掀起了一絲漣漪。
許歲走向櫃檯問:「陳老闆,唱片沒了嗎?什麼時候進貨呀。」
陳老闆是位頭髮部分花白的中年人,媚眼和藹待人很是親切,聽完這句話他的表情卻變得愁眉苦臉。
陳老闆:「唉姑娘,這年代不怎麼有人買唱片了,你不久就來一次早已把《大約在冬季》買完了,大概也不進貨了……要不你去找找別家吧。」
許歲聽完有點失落的捏了捏手指。
許歲:「嗯,知道了。」
陳老闆撥弄起來手機,看起來是在翻通訊錄,陳老闆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許歲。
陳老闆:「小姑娘你等等,我認識個朋友也開唱片的,或許他那邊還有貨,我幫你聯繫聯繫。」說完變打起了電話。
嘟…嘟嘟……好幾聲響過,依舊無人接聽。陳老闆抱歉地看著許歲。
陳老闆:「他可能忙去了,抱歉啊。」
許歲搖搖頭:「沒事的陳老闆,您也挺忙的,不麻煩了。」
陳老闆:「可惜了他平時都嘮叨貨賣不出去呢,如今小姑娘要買他還不接電話。對了姑娘,我呢不能問問你,為什麼你每次都買《大約在冬季》呀,一張唱片聽不夠嗎?」
許歲垂下了眼眸,像在細細思索著,卻又似在放空。
許歲:「單純個人嗜好罷了。」
或許是口是心非慣了,許歲怎麼會這樣喪心病狂的不停收集幾十張相同的唱片呢?多半是執念,是思念。是無法言說的回憶,是他想不起來的。
和陳老闆道別後許歲再一次推開了沈重的木門。夏日的風拂在他臉上,路旁的梧桐樹開得茂盛,綠葉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令許歲不自覺抬起了手遮住太陽。
眼睛裡的世界,美的不可言喻。
走進小小出租屋裡,書房裡,是成堆的唱片,無一例外全是《大約在冬季》,角落的書桌上,是用了很久的隨身聽,還有一台單眼相機。許歲拿起相機,點了右邊的按鈕,相機日復一日的,又播起了那段影片。
影片裡,是一個青澀的男孩,五官俊庭,眉眼乾淨爽朗,在那年代,畫質並不是那麼好,卻能看見男孩清晰地笑。男孩坐在鋼琴前,修長的手指敲著琴鍵,筆直的腿踩著踏板,烙印在心裡好多年的旋律再一次揚起,許歲的心還是狠狠的縮了一下。明明幾乎每天都看的影片,每次卻都恍如隔世。鏡頭裡的男孩俐落的彈完,興致勃勃的朝鏡頭問:「歲歲,好聽嗎?」螢幕定格,時間格走到了盡頭,書房裡的鐘噠噠響,鏡頭外的許歲才哽咽著回答。
「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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