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昏黃的電燈，橙色的垃圾桶，人多的輕鐵月臺。路綫761P，往天逸，的兩卡列車即將駛入，五號，月臺。外面的冷風刮到有蓋的輕鐵站，阿貓慶幸自己住在鐵路站上蓋，走下輕鐵站只需穿過商場。香港商場的冷氣在這寒冷的二月還是這麽冷，輕鐵車廂裏面因爲人多所以比較溫暖，但是座位已經沒了，阿貓只能握著黃色的扶手。黃色的扶手，橙色的座椅，白色的車廂，車廂貼著不准飲食的標語，但是阿貓還在咬著飯糰。車門即將關上，把外面的冷風隔絕掉，但是飯糰還留有絲絲暖意，乘客上下車時請小心月臺與車廂之間的空隙。米的味道，還有一點點牛肉，陽光從玻璃打進來，米飯仿佛變得更加白，早上的陽光，本班為761P綫列車，果然買便利店的飯糰才是正確的。下一站是大棠路，一直握著扶手的手掌開始冒出一點的手汗，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牛肉有點硬，但是牛肉汁配白飯很好吃。紫菜，陽光，陽光照亮紫菜的小孔小洞。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YOSOfMvg
誰都不想起床上課的星期二早上。早上寒冷，紫菜脆脆的，整塊吞下。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F6zsA99K
星期二，化學，地理，中文，體育，數學，電腦。討厭的地理老師，與飯糰牛肉一樣硬，日本的飯糰好吃多了，聖誕節，東京銀座，牛肉飯糰。阿梓，到底爲什麽會選擇選修地理，對著牛肉老師，阿梓學長可愛，但是學長臉蛋挺可愛的，一直想著他穿女裝的樣子。手機的熒幕保護牆紙是隻可愛的貓咪。阿貓穿著體育服，學校規定的大褸，灰色的外套，腿冷。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avCVyZuE
谷歌，搜尋，大棠路站。阿貓早上在升降機門外撿到一張一百元的紙幣，但是刷牙的時候不小心用了母親的牙膏。母親的牙膏感覺很刺口，阿貓立即把它吐了出來。阿貓放下電話，反動作般的把耳機的音量調低，看著車門外的人。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omazUMnI
一如既往的車門，永遠不會改變，第二卡的中門。西裝男，禿頭男，髮髻女，運動服女。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I3auhAhD
「阿梓？」阿貓開聲説道：「頭髮長了這麽多，還差點認不出你！」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bkEd6yAD
「啊哈哈，」阿梓抓抓頭：「早上起來就這樣了。」阿貓抓住他的手，男生的手，冰冷的大手掌。車門即將關上。阿梓穿著學校批發的過大號藍色運動外套，和黑色緊身長褲，他今天也有體育課。昨天還是男生模樣的短髮，啊不阿梓本來就是男生，現在竟然長到過腰。「真假？」阿貓問著，手抓住一條他的頭髮，大力一扯！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juA2O6sP
「別再碰了！真的很痛！」阿梓連忙摸摸他的頭頂，阿貓看著手上的頭髮，黑色，陽光下還是黑色，叮，叮叮。下一站是，康樂路。「是真髮啦，真髮！」阿梓還在擦著頭頂那個位置。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awKOUwI1
「劉海自己剪的嗎？」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Sd0DenB89
「是我媽今早幫我弄的啦。」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uJYzmPpZ
「很可愛喔，」阿貓把頭髮塞進褲袋裏面：「就像女生一樣。」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6tz89JTd
「被你這樣說我確實覺得很困擾...」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6beKwL6o
「你媽有說什麽嗎？什麽都沒說的話就代表她也覺得你很可愛喔。」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H24nf0wj
「呃…」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Z6x8cI4v
「阿梓你很可愛喔，」儘管比阿貓高兩個年級，阿梓的身高與阿貓差不多。阿貓把手放在他頭上，叠在他的手上：「你現在穿女裝的話，全世界肯定會覺得你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阿貓皺了皺眉頭：「哎呀，心臟跳得很快呢。」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fRu2KO2Dl
阿梓移開了他的視綫，側了側頭。車門打開，車門關上。大馬路旁的舊樓，脫落的白色、新漆上的藍色，紅色的巴士，斑馬綫另一端的大新銀行還沒開門。阿貓看著阿梓，要是今早可以撿到二百元就好了，一百元可買不到什麽女裝讓阿梓穿。萬寧的店裏面也是橙色與白色主調的，阿貓擦著乾燥的嘴唇，貨架上的唇膏令她想起自己的錢包更加乾燥。阿梓的眼睛是一種漂亮的深棕色，長長的睫毛，下一站是豐年路，但是眉毛，阿貓按上去，有點軟軟的。「我感覺你今天的身體接觸異常地多欸，」阿梓說道。加速，減速，乾枯的河流，粉色的樓宇。每天乘車上學一定會遇到的可愛學長。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9hx0Twwi
昨天阿貓也站在阿梓的身邊，朗豪坊偌大的中庭，玻璃、直上八樓的電梯、人群。阿東是Thiscord群組認識的，旺角夜晚獨有的溫度，幾層樓高的聖誕樹會替你實現所有願望。阿霖也是Thiscord認識的，都過了農曆新年，商場的聖誕樹還沒移走，某冰室的咖哩鷄肉飯。請勿靠近車門。當晚阿梓穿著黑色的hoodie，車廂裏面也有幾個穿著hoodie上班的人，阿梓當晚黑色的短髮，普通的短髮，不是韓國明星那種短髮，阿貓從褲袋裏面把扯下來的那條長髮拿出來，夜晚銀行中心地鐵站出口外面賣唱的人。是阿梓的味道。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i70PoxuV
「別嗅我的頭髮啦阿貓！」阿梓把手肋放在兩人之間，阻隔著他與阿貓。本班為761P綫列車，前往，天逸。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8pz5vB28
「你知道嗎，」阿貓把頭髮再次塞進褲袋裏面：「我們快離開元朗了。」阿貓鬆開了抓住扶手的手，擠迫的車廂，不用扶手也沒關係。下一站是水邊圍。阿貓用雙手抓住阿梓的身體：吻，嘴唇對著嘴唇，看著手機的乘客，看著報紙的乘客，沒有留意。皮膚的觸感，二月中有點乾燥的嘴唇，紅色的嘴唇，軟軟的，變得濕潤的嘴唇。聲音，一下的，同時傳遞到兩人的耳朵，專屬於早班輕鐵裏兩人的聲音。單程收費第5收費區終止，阿貓重新拉開距離，看著阿梓一塌糊塗的臉，通紅的，滿通紅的。阿貓已經聽不到耳機的音樂，眼睛掃視周邊的乘客。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BLh9icCl
「那個…，」阿梓把拳頭放在嘴邊的位置：「吻，吻吻吻吻吻什麽的，太，太早了，我覺得…」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55LDdVJk
「但是阿梓你很可愛喔，」阿貓説著：「還會發出這麽可愛的聲音。」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jFhb1DDB
「別，別再說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67CtwBNd
「所以說呢，」阿貓把阿梓的拳頭移開：「我今天感覺超幸運的！是願望成真的那種幸運！」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LVSvv24v
「你今天真興奮啊你…」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JW8ebBEw
「我昨天對著那棵樹許願，我說我想要錢！我想學校停課！然後我今早真的撿到了錢！一百元，一張完整的一百元，在升降機門前面！」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Lb07bquv
「喔，恭喜。找天請我吃飯。」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FDRhanaP
「所以我想知道，昨天你許了個什麽願望？説不定真的會實現喔，」阿貓説著：「我有預感，可能今天學校真的會停課呢！」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3Rjt0VKEw
「願望什麽的，現在已經不重要吧…」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XEhrZzpM
「你不告訴我的話，要負起責任喔。」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k1J8EKS0
搖晃的車廂，異常昏暗的清晨七點四十一分，下一站是屏山。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jTNKWOyF
「我許了什麽願望，你也很清楚吧…」阿梓說道。他臉上還是紅的，眼珠看著阿貓，然後又趕快移開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XqAGb2rEh
「你許的願望，真的會實現喔！」阿貓繼續説道：「雖然我覺得一百元真的有點少就是了。上天不應該給更大的銀碼嗎，例如說，一千元之類的！」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DkDD97l2
「應該不會有店鋪真的會收一千元紙幣吧…」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KAv55bqZo
「總之，我今天就感覺超幸運，超超超超超幸運的那種！」阿貓看著阿梓，紅通的臉頰，青森最紅的紅蘋果。列車從馬路中間走到馬路旁邊，建築物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綠色：樹，單車徑，綠色小巴，深圳灣口岸綠色的雙層巴士。阿貓笑了起來：「欸嘿嘿，我想做的事情又達成了一項。」矮小的樓宇，阿梓的眼眸，車内開始變得有點悶熱，貨櫃車，黑色的高級橋車。阿梓搖了搖頭，説著什麽不可抗力，稍微深的膚色，是陽光的證明。水邊圍、屏山、塘坊村。阿貓説著不想寫作業，説著音游的新關卡很難All Perfect，說她手指到現在還是偶爾覺得有點怪，說伴奏完結那個瞬間的那個延長音很難觸摸。馬路消失了，綠色的樹葉，灰色的T恤，車廂很擠所以沒辦法玩音游。阿梓說自己的心還掛念著剛過去的農曆新年假期。香港，中學生，假期少，補習多，所以阿貓認爲應該停課。下一站是坑尾村，阿梓說停課應該難過登天，前往天水圍至翠湖各站的乘客，雖然他也自認不是很想上課，請於該站轉乘751路綫之列車。叮叮叮，貨車被刹停，早班輕鐵先行，高樓再次出現，天水圍，被高樓圍住的天和水。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XC0rIVlH
「那首Theme 165確實很難All Perfect，我試了四次左右才弄到，但是我反而不覺得延長音難，難的是中段那幾個迴旋音。」阿梓終於看著阿貓的雙眼，瞳孔上面的女孩子，留著黑色短髮，還有一雙令人印象深刻、深紅色的眼睛。阿梓的劉海剛剛好蓋不住眉毛，肩膀比較窄小有點鬆垮垮的外套，阿貓忍不住說，他很可愛。不少人在坑尾村下車，阿貓靠近阿梓，但是阿梓卻舉起手隔著彼此。西鐵站，橋底，燈光昏暗，阿貓突然發現她在回想起幾分鐘前、水邊圍的事。早上七點四十八分，下一站是天燿，白色的公屋，一模一樣的高聳入雲，白色，很久沒反漆的白色。阿貓突然想起了她昨晚在看的本子，古老的村莊，長髮的男娘，木屋裏面的捆綁，白色的。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ThMtjDdz
「啊，忘了問，你數學小測怎麽了，」阿梓問。天燿之後的下一站下車。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rrEhNjFi
「三分，我拿到了三分喔，」阿貓說。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BoydCNgj
「欸，」阿梓說：「進步欸。」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AmalI78h
「但是我媽還是把我的利是錢拿走了！離譜！」阿貓抗議道。七點五十分，列車準時抵達樂湖站，乘客上落車時，請小心月臺與車廂之間的空隙。兩人快步走，走到馬路前，走到公園旁，走到榕樹下。這條路綫，走了很多遍，紅綠燈，紅色。綠色。馬路被車子塞住了，老師們看著手錶，臉開始有點黑。七點五十五分，剛剛好，乘搭輕鐵不會早到也不會遲到。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Aecw3W7A
「同學，你怎麽戴假髮上學了？以爲自己很新潮？」當然，守著門口的老師把阿梓截停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zoncszYk
「老師，我起床就這樣了。這不是假髮，」阿梓嘗試解釋著。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BGaZnJPjG
「別當我傻子！」老師語氣强烈，嗓子低沉，有一種電影反派的感覺。阿貓拿出她扯下的那條頭髮：「我剛才在車上試著，是真的。」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adsG84Qh
「真？」老師把粗大的手放在阿梓頭上，翻亂了他的頭髮。周圍的同學和老師都放慢了脚步，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他。老師對著熒幕碰了碰鍵盤，撥通了電話，電話沒人答覆，老師再試著撥號，對著電話另一端的人説了幾句話。老師清了清嗓子，拿起了一塊剪貼板：「同學，名字是？」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mTPRgaVsc
「李梓俊。」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rS7EliPZ
老師在剪貼板上的紙張潦草的下了幾筆，然後放下了剪貼板，遞了條黑色的髮帶給阿梓：「頭髮過肩要綁起，髮帶髮夾只可以用深色，頭髮請儘快剪短。」老師把頭轉向阿貓：「還有你，你小測只有三分，今天要强制參加補課班。」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evOKcdKA
「什麽啦——」阿貓説著，把頭別過另一邊，但是阿梓卻已經走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J9h0HX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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