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問題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EHz1Ffxf
一所位於天狼市郊區的高中名為銀牙高等學院，這裡是大家夢寐以求的學院之一。
銀牙高等學院這鬼地方，真的是搞到我一刻都不能歇息。
我才剛咬下一口早餐，手機就震了兩下。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X9Ndc7Ym
是凜梟。
平常那副別靠近我的冷臉，這時候卻像隻發燒到沒力的幼狼。
「我今天爬不起來。幫我帶藥，還有……地瓜球跟蜂蜜檸檬水。」
他還傳了一張全身縮在被子裡的自拍，耳朵都耷拉下來了。
「嘖，搞什麼啊。」
我一邊拎起書包，一邊回訊息。
「大少爺您交代的，我會送藥給你。」
「生病的人怎麼能吃油炸物……」
雖然手上這麼打，腳步還是自動改道去買他愛吃的那家地瓜球。
……他知道我會來，就跟我知道他永遠不會跟別人求救一樣。
他家門口比我想像中還安靜。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cVwWjvGJ
我站了一會兒，左手提著裝藥和地瓜球的袋子，右手插在口袋裡，天氣不冷，但我還是縮了縮肩膀。
拿起手機看了看訊息
「我今天爬不起來。幫我帶藥，還有……地瓜球跟蜂蜜檸檬水。」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CAEPjCJB
他訊息是這樣說的。沒拜託、沒有貼圖，語氣平平淡淡。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6iyis30R
但我知道，既然他傳了訊息給我，那對他來說已經是某種求救訊號了。
我敲了門。沒有聲音。又敲一次。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5t13X2Nk
門終於慢慢打開，露出來的是一隻毛亂翹的狼耳朵，和……一張看起來比平常還蒼白的臉。
「……走太慢。」他小聲地說。
我沒回話，把袋子遞給他。他手指摸到塑膠的時候抖了一下，我立刻鬆手讓他接過去。
「裡面有藥，還有你說的地瓜球。」
他點點頭，轉身走回去。我本來應該走了，但不知怎麼的，我竟然跟了進去，把門帶上。
他窩在沙發上，用毯子包住自己，耳朵軟趴趴地貼著頭。
燈光沒開，只有窗邊一點自然光灑進來，灰毛泛著淡金色。我走過去，把蜂蜜檸檬水放在茶几上。
他沒看我。
一直到我轉身要走的時候，他才開口：「……你怎麼還在？」
我愣了一下。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72QZjdsJG
「藥要飯後吃。」
「我等一下再吃。」
「……」
我沒說話，走過去幫他把茶几往他面前拉近了一點。
「你今天……看起來比較累。」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mvlg2e2U
我說這句的時候，語氣冷淡的就像在對死人一樣。沒有情緒。
他沒說話。過了一會，我聽到一點吸鼻音。
「……你是不是哭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eoGXmma2
我問得很輕，也沒看他。
「……沒有。」
我也不打算戳破什麼，只是從他身旁拿起一包衛生紙放在他手上。
他沒接，我就放著。
「我走了。」
我說，然後背對著他走到門邊。
開門前，我回頭看他一眼。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dBjEMwZX
他低著頭，抓著那杯蜂蜜檸檬水，小口小口地喝，肩膀還在微微發抖。
我手指在門把上停了一下，輕輕地嘆了口氣。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SSl1dEDb
然後走了。
我走下階梯時，才發現自己手上什麼都沒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b0d6rsjD
袋子交出去了，飲料也放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26PaE0wCb
只剩那雙沾了點溫度的手，還留著他家裡那股乾淨到過分的味道。
我走得不快。鞋子踏在柏油路上，風吹過來，耳朵癢癢的。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jpD5xX94
滿腦子都是那傢伙剛才的表情——不是平常的冷淡，也不是那種誰都不准靠近的銳利眼神。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PTe0dL3u
是……縮起來的，像是怕些什麼，又像是在忍著什麼。
我走到巷口，轉角有一家超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5IscJxhf
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我又繞進去，買了一包他愛吃的奶油餅乾。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VA68li4q
在結帳櫃檯前，我盯著那包餅乾，眼神有點發愣。
「……你就不能直說你想我留下來嗎？」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dt13eSd5
我小聲地說，當然沒人聽到。
我沒回家。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iBpXQclp
轉頭又繞了回去。
他家的門沒鎖。我知道他發燒的時候會忘東忘西的。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ry9bCzFP
我進門的時候他沒發現，他還窩在沙發上，毯子把它整個身軀都蓋住，連尾巴都藏了起來。
我放輕腳步走過去，把那包奶油餅乾放在茶几上。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U9rdUdyL
他沒動。好像睡著了。
我坐在地板上，靠牆，低頭滑著手機，但其實什麼也沒看進去。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ivpQRKW4
屋子裡很安靜，只聽得到他那不太穩定的呼吸聲。
那個聲音說不上熟悉，卻也不陌生。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5uB62iIX
就像很久以前，也有個人，在一樣安靜的房間裡發燒，一樣地不肯說痛。
我抬起頭，看著那張沙發的背影。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AkYBCEuA
「……就這次而已，讓你任性一下。」我說。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vdFN3aGZ
聲音輕到幾乎自己才聽得見。
不知過了多久
他動了一下。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cEZOVWib
我察覺到沙發的毯子微微滑落，耳朵晃了一下，尾巴也輕輕地抖了抖。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IICLORIp
醒了。
但他沒說話。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v6eo13it
我也沒動。
我們就像是兩塊不打招呼的磁鐵，一個橫躺、一個靠牆，中間隔著那杯快冷掉的蜂蜜檸檬水，還有那包未開的奶油餅乾。
幾分鐘後，他的聲音從上方傳下來，聲音很輕。
「……你不是說你走了嗎。」
我沒看他，只盯著自己的手指。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dq5xyDYD
「我說了嗎。」
「……嗯。」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AFyYx41V5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平常那般，但聽得出來，他沒那麼不舒服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RLofRAAz
「你也沒鎖門。」
我回。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Ep7W2M90
「我頭暈。」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x3BQ3kPW
「不意外。」
又是一段安靜。他沒接話。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vYUGusVn
我聽見他拿起桌上的餅乾，咬了一口。塑膠包裝的聲音很輕，卻意外刺耳。
「……你每次都這樣。」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Io28ODnS
他突然說。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G3EDA6Ib
「說一套做一套。」
我沒否認，只是把視線轉向窗外，太陽正要落山，窗外灑進一小片金紅色。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6wnNeFsq
「你每次都不說要我留下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MM2urqSZ
我回。
他不說話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PRC7NZtp
我想他可能又咬了一口餅乾。
過了一會兒，沙發的重心改變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6ByCE8Ic
他身體慢慢傾向我，一點一點地。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RVzf5edN
最後，他的尾巴垂在了我肩旁，耳朵靠著沙發邊緣，而他的額頭就貼在了我太陽穴的上方。
沒很重，但我感覺到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oXzQw8ss
是體溫。是真的有燒的那種溫度。
我動了動手指，最後沒有伸過去碰他。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mIQGN7Xy
只是靠著他，一動不動。
「……就這次。」我低聲說。
這次我沒說「讓你任性」。深怕講出來就不小心說多了。
他後來沒再說話。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R8He2q4f
我陪他坐了將近半小時，他吃了幾塊餅乾，也把那杯蜂蜜檸檬水喝得差不多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YnlIOrCt
呼吸變得穩定後，臉色也沒像剛剛那麼蒼白。尾巴有時還會晃兩下，看得出來那是沒那麼虛弱的證據。
我站起來，他的耳朵抖了一下。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kCuVpg59
「……你要走了？」他開口說著，但還是背對著我。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SETSHMOP
「嗯。」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mBJ1ObwR
「……我沒叫你留下來。」
我看著他那個背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藥記得按時吃，別拖太晚。」我淡淡說完，拿起空掉的杯子走進廚房沖乾淨後，再放回原位。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D6SfXj2e
出門前，我還是順手幫他把毯子拉好。
關門的時候，我沒發出聲音。
等我回到自己家時太陽也漸漸睡去。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8dexXurF
屋裡沒開燈，一切照舊，安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1O0FPYe8Y
手機還在震動，螢幕亮了一下。
我看了一眼，是他傳來的訊息。
【你真的走了喔。】
我皺了下眉，坐下來，沒馬上回。
隔了幾秒又一條：
【剛剛……你那包餅乾挑錯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UGemsOwA
【我比較喜歡奶油+檸檬口味的。】
我盯著訊息，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uvCBF98fp
明明前面吃得還挺快。
我輸入又刪掉，最後只打了四個字：
【下次挑對。】
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
【身體要是再壞掉，就自己去買。】
過了一會兒，那邊沒回我。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2zeFYTvx
我本來以為他睡著了，結果螢幕又亮了起來。
【……那你下次能挑對的話，我考慮讓你再留下來一次】
我盯著那句話，喉嚨像是被手掌掐了似的。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FPyLdzrw
沒回，但手機卻握在手上，久久沒放下。
我坐在黑暗裡，只有訊息那點亮光，微微映在我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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