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
明亮的警視長辦公室裡,高階警官們一字排開的驚人陣式讓人誤以為是高級長官——警視長在精神訓話,但其實不然——
「有沒有搞錯啊?要我當臥底?!」
長相清秀卻散發迫人覇氣的年輕男子冷笑一聲,接著大剌剌的在眾警官面前神氣地點起煙,肆無忌憚的吞雲吐霧起來。
一大早被一群基層警察「請」來警視廳大樓,本以為是昨晚在東京港灣的私槍交易被發現,不過當他發覺審問的地方不是習慣的狹窄問案室而是位於十二樓的警視長辦公室時,聰明的他心裡立刻有底,那就是被請來的原因絕對不是昨夜所做的壞勾當,而是比這還更大條的事。
果不其然,一聽之後才知道這些人民保姆居然要他堂堂一個黑幫組長當臥底?!拜託,「臥倒」還差不多,臥底?想得美咧!
「你誤會了,香月。我們警方是要你幫忙當『接線人』不是『臥底』,這二者之間差別很大。」這位面目慈祥,身材有如肯德基爺爺的警視長——黑田一郎和顏悅色的回答,一點也不介意坐在他對面,年紀足足少他一半的年輕小夥子口出穢語。
「對我來說一樣都是警方的走狗,沒、有、差、別。」他冷冷拒絕,沒有一絲妥協。
其實他哪裡會分不出接線人和臥底的差別,只是對於在道上混的他而言,不管是功用純粹只是作為警方和目標人物之間認識的橋樑,也就是接線人——俗稱的中間人,或是暗地裡為警方辦事,被黑道唾棄至極點的臥底,都一樣和他最厭惡的警察有關連。
因此他寧願以走私黑槍的名義坐牢也不願和警方合作,免得事情傳到別人耳朵裡,他在日本還要混嗎?
不行、不行,他抵死也不從!
黑田一郎左右擺動笨重的大頭,無計可施的大嘆一口氣。
早就知道香月涼這人絕不可能輕易就跟警方合作,但奈何這次案子除了他之外,實在找不到第二個夠資格的黑道大亨能幫助他們和對方搭上線……
「不行的話就別勉強了,直接送他去牢裡吧,反正光走私黑槍這條罪就夠他受的了。」一記語調輕柔卻充滿敵意的女聲猛然響起,大膽的言論擺明不在乎他的死活。
「好啊,正好讓我進去看看舊朋友。」香月涼雙手一攤,毫不在意這句威脅性十足的話。
處在暗處角落靜靜觀看香月涼撒野直到方才才開口的女子,俐落地站起身走到這個完全不把警察放在眼裡的壞蛋面前。
她柔髮盤桓在後,深紫色套頭衣服將細緻的五官顯得更加出色,而下半身所搭配的黑色短裙則露出男人看了都會忍不住側目一望的修長美腿。
老實說,如此絕色的女人實在難得,只是可惜脾氣不如外表般讓人欣賞。
「我看很難吧?因為要去的是國際刑警專為你準備的監牢。」
她不信他那些狐群狗黨有什麼天大本事可以登上國際通緝犯名單裡頭,不過他可就不同了,私槍買賣的生意不但成了菊組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也成了他聞名國際的事蹟。
呵,說到這兒,他現在的「成就」還真不是當年單純的她可以預料得到的!
「妳太小看我了吧?我可是交友滿天下,不管到哪兒都……」
聽聞這位女警官一副看扁他的口吻,香月涼不耐煩地準備好好糾正順便澄清自己交友圈有多遼闊,但才一轉頭,他的舌頭像是被打了結似的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她嗎?他愕然地看著她,不敢相信這名口出狂言的女警竟是他的初戀情人!
天哪!自從九年前她無故搬家離開之後,任憑他動用多少的手下和龐大的情報網仍然無法找到人,彷彿她人間蒸發似的,連個殘渣都找不到。
「玫蓁……?」他先是一愣,接著欣喜若狂的開始認親。「妳去哪裡了?我找妳找得心都碎了,好苦妳知道嗎?」
「你給我閉嘴!」曲玫蓁立刻不客氣地賞他一記手肘子吃,強迫他收起準備抱住自己的雙臂。
足足九年了,本來還以為他會有點長進,誰知他還是一樣幼稚到了極點,一見到她就只會動手動腳的,一點也不穩重。
看來她根本不應該爭取這案子。她心忖現在若和上級要求換案子,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呃……,請問曲探員是不是老早就認識香月涼了?」
驚見美女破壞形象的扁人後,黑田警視長在一陣訝異聲中率先代表其他同樣不了解內情的同事和屬下發問,當然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個,畢竟這景象太怪異了,警察和黑社會老大曾是一對戀人?!這是肥皂劇才會出現的情節吧!
「我們是高中同班同學。」
她甜甜笑著,好似剛才動手打人的不是她,呃……起碼不是現在溫柔的她。
原來曾經在日本唸過書,難怪說得一口流利的日語。黑田這下總算明白為何她明明姓中國人的姓氏,卻很了解日本人接人待物的習慣。
「那太好了,這麼一來香月豈不是更應該幫忙嗎?」黑田一郎順水推舟地鼓掌叫好。
看他們的相處模式並不是很和平,但是既然有這層難得的同窗關係和看似曾是情侶的關係,那麼何不好好利用利用呢?反正從香月熱情的態度來看至少他對她仍然保有好感。
對於黑田來說,雖然搞不清楚他們二個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恩怨情仇,不過只要是能夠說服香月涼接受警方的委託才是重點。
「當然、當然,只要是玫蓁開的口,別說是中間人就算是臥底我也願意!」他像是脖子裝了彈簧般不停的上下擺動,一點兒也不嫌累。
「不用了,我決定這案子我不接了。」她瀟灑回道,拿起話筒撥打到美國的越洋電話。
她曲玫蓁下定決心,寧願回緝毒局繼續她討厭的文職生涯,也不願和這個大花痴多相處一秒。
但現實是殘酷的,她不過是個小小國際刑警探員罷了,實際上哪來什麼權力反過來要求上司調換她手上的案子,更別說這案子還是她自己努力爭取來的。
「怎樣?」他邪佞一笑。
見她表情沮喪地放下話筒,香月涼用膝蓋想也知道她長官的回答是什麼。
曲玫蓁狠狠瞪他一眼,討厭他明明猜中了卻故意裝出好奇的口吻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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