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快遞員小阮把摩托熄火，停在空蕩的十字路口。雨剛停，柏油路面像一面黑鏡，映出紅綠燈的殘影。他低頭檢查待送的包裹，最上面多了一張原本不在清單內的紅色傳單——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WvKLmRLc
「打電話給未來的自己。」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ETLFUO5F
傳單中央印著一組手繪電話亭，亭頂是一枚扭成「∞」形狀的霓虹。背面蓋著「0點0分0秒便利店」的收銀章，印泥鮮紅，像剛蓋上去。
小阮以為是同行惡作劇，卻又忍不住好奇。他掏出手機，照著傳單上的號碼撥出。嘟——嘟——電流聲裡混進遠處列車進站的轟隆，接著是風穿隧道的長嘯，像整條軌道被塞進話筒。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Tz0JaXok
「喂？」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NVM4wdrL
對面傳來他自己的聲音，卻比現在更低、更啞，尾音拖著鐵軌的顫抖：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5SC2PLzE
「別把傳單送走，否則你會變成下一張。」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t2E77BTd
電話斷線，留下急促的忙音。
小阮愣了兩秒，傳單卻在指尖變得柔軟——紙張像被水泡過，顏色暈開，字體浮起。更怪的是，傳單邊緣開始捲曲，發出細微的撕裂聲。他急忙把它塞進外套內袋，踩下油門。
機車滑過無人天橋，風在耳邊拉出長線。小阮忽然發現，後視鏡裡的街景正在褪色：霓虹燈只剩輪廓，高樓變成鉛筆速寫，顏色一格格剝落。前方轉角處，一輛黑色廂型車橫停，車門敞開，車廂內堆滿紅色傳單，厚得像磚。車旁站著一個穿鴨舌帽的男子，手裡拿著一疊紙，對他招手。
小阮想繞過，卻聽見引擎熄火。摩托像被抽乾汽油，怎麼也發不動。鴨舌帽走近，遞來一張傳單，與口袋裡的一模一樣。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f2TnLetq
「簽收吧。」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RAEszWFC
男子聲音平板，嘴角的弧度像用尺畫出。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Y6cxpLAd
小阮低頭，發現傳單收件人欄位竟印著自己的名字、生日，以及「未來時限：00:00:00」。他抬頭要拒絕，卻見鴨舌帽的臉正在變薄——皮膚褪成紙白，五官只剩鉛筆線稿，最後整顆頭折成兩瓣，像被風吹翻的書頁。
恐懼竄上後頸，小阮拔腿就跑。腳下地面變得柔軟，每一步都陷進紙漿。四周景物加速簡化：行道樹縮成線條，路燈變成白色圓點，遠處的樓群成了剪貼簿上的剪影。唯一清晰的，是前方亮著紅色霓虹的電話亭。亭門敞開，像在等他。
他衝進去，反手鎖門。亭內的燈管閃了兩下，映出滿地傳單，厚厚一層，踩上去像雪。電話機垂下的聽筒，正滴落紅色墨水，把「∞」形霓虹染得更濃。鈴聲乍響——不是從話機，而是從他口袋。那張傳單震動、發熱，紙面浮起浮雕般的字：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E6lopLvq
「請投入硬幣，完成通話。」
小阮摸向口袋，只掏出一枚生鏽的「B4」代幣——形狀像被壓扁的膠囊，表面烙著細小的「0」。他把代幣塞進投幣口，傳單瞬間被吸入，紙張折疊、翻轉，最後變成一張薄如蟬翼的車票，終點「∞」。同一時間，電話亭玻璃外，城市已經徹底褪成白底黑線：行人、車輛、建築，全部變成紙片，被看不見的風吹得嘩啦作響。
聽筒傳來他自己的聲音，卻像從水下浮出：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SxomKPG9
「快遞單號：B400000000，收件人：紙片人。請簽收。」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1GxOeG78
小阮低頭，發現雙手正在透明——皮膚變成描圖紙，血管成為鉛筆線。他慌亂去拉門把，門卻變成一張巨大的傳單，迎風貼上他的臉。傳單背面，蓋著鮮紅收銀章：「0點0分0秒便利店」。
就在他即將被完全壓平時，耳邊傳來另一道聲音——低沉、沙啞，像老舊磁帶倒帶：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3kAGIeU9
「別回頭，跑！」
玻璃碎裂。小阮跌出電話亭，摔進一條陌生巷弄。雨又下了，真實的雨，落在皮膚上生疼。他低喘，發現手中多了一個包裹：沒有寄件人，快遞單上印著「B400000000」。包裹表面貼著紅色傳單，但收件欄空白，只蓋了那枚鮮紅收銀章。
遠處，便利店的招牌亮起，像深夜唯一的心臟。小阮抱緊包裹，聽見自己心跳與收銀章同頻——咚、咚、咚——每一聲都在倒數 00:00:00。
他知道，下一班車要載走的，不是傳單，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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