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AR 淚光 - Tunnel─0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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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unnel─01

愛不說

Dec 17, 2019

363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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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啦。

　　打開易開罐，啜飲一口冰涼的芭樂汁。

　　在我眼前，有一位媽媽牽著男孩的手走過。我不禁深受吸引，呆呆地直盯著他們瞧。

　　母親與兒子手牽手的畫面，讓我感到似曾相識。我並不認識這對母子，只是，看著他們，我會想起小時候的媽媽與自己。

　　啊──單純又溫暖的童年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總是對流逝的時光盡情揮霍，不以為意。討厭上學，又期盼自己早點變成大人。爸媽曾笑著對我說：「大人的世界沒有那麼好，等到你真的長大工作後，你就會後悔，發現以前上學的日子有多麼可貴。」

　　但我不信。

　　儘管我升上國中後懷念國小生活，升上高中後懷念國中生活，我仍是覺得上學讀書僅僅是個過程，絕對不會比出社會工作還要幸福快樂。因為過程之所以存在，永遠都是為了達到終點，收穫結果。

　　後來，我信了。

　　鬼使神差地，我從公園小道邊的座椅上站起，跟在那對母子身旁走了幾步。

　　男孩身著制服，從他的個頭來看，我猜，應該是小學生吧。他左胸前的口袋上，繡著近似盾牌形狀，藍綠兩色的紋章。

　　那紋章上面的圖案，和我就讀的小學有些相像。

　　思緒飄盪，我不禁回想起了那一天……

　　站在講台上，我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正對面，也就是教室後方的公布欄。

　　那天是開學第一天，公佈欄上除了幾句標語外，沒有任何張貼的東西。

　　寂靜，整個世界突然靜下來了。

　　台下的同學和一旁的老師沒說話，而我自己也沉默著。

　　不知道是不是神在惡作劇，前後隔壁兩班靜悄悄的，照理說這個時候，其他班也在同時進行學生的自我介紹，但就是這麼巧，在這一時刻，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瞄了一眼窗外，直到剛才都還熱情、聒噪的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不發一語。

　　教室內這詭異的場面是我自己導致的，原因是我太緊張了。

　　沒有辦法，誰叫我升上了三年級呢。

　　三年級必須重新分班，看到台下幾乎都是不認識的人，我就覺得很害怕。

　　我會不由自主地想，同學們都是怎麼樣看我的？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要是不喜歡我，該怎麼辦？畢竟接下來兩年都要和這些人相處，要是在第一關的自我介紹沒有好好表現，那麼，絕對會又迎來悲慘的下場。

　　一年級的時候就是這樣，因為我支支吾吾地，講了幾句讓人聽不清楚又無聊的話，結果整整一年都沒交到比較熟的朋友，只能在一旁，偶爾插上幾句話。到了二年級，狀況才稍微好轉，有了自己歸屬的小小團體。

　　我知道，在與同學相處這部分，不能夠把一切全都怪在自我介紹上，主要還是和我的性格有關，但我只是想強調自我介紹的重要性，不可忽視。

　　現在的新班，當然有以前班上的同學，然而，卻全都是女生。我和她們沒講過多少話，這樣倍感孤單無助的局面，加上我心裡那些擔憂，一股壓力幾乎要把我逼得窒息。

　　剛才，在黑板寫好名字後，我皺著眉，慢吞吞開口，「我平常喜歡看書，呃，喜歡的事是跑步、畫畫，我……我喜歡吃牛排，不喜歡吃菠菜……」

　　那時候的我，果然是個小孩。我完全沒有發現到，其實大部分的同學也很緊張，沒辦法流暢地說話，自己卻一股腦地認為其他人都很有自信。而我最喜歡吃的並非牛排，應該說，我喜歡吃的東西有很多，但當時的我卻無法選擇最喜歡吃什麼，我只是注意到前面某幾個男生都有說喜歡吃牛排，才跟著這麼說。

　　如果介紹詞就此結束，那就好了，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可我最後卻補上一句「我有超能力！」大家瞬間安靜。

　　要是嘲笑、罵我笨蛋都好，偏偏卻是沉默，最糟糕的發展。

　　這都是家裡書架上那本《超能力訓練手冊》害的，我很喜愛那本書，對超能力很有興趣。

　　原本我想要說「我超喜歡超能力！」但又覺得這樣明顯表露自己情緒，太羞恥了，等到自己意識過來，才發現講出那句不該講的話。

　　我看向老師，對上她的雙眼。只見她露出一副困惑，夾雜著不知所措的表情，也許是在想怎麼會遇到我這種奇怪的學生吧？

　　我再也擠不出任何話，只能微微縮起身子，希望別人不要以特殊眼光看我，然後，垂頭喪氣地走向座位。

　　一回到座位，蟬又開始鳴叫。鳴聲彷彿帶有神奇的魔力，一瞬間便抹消掉那詭異的靜默時刻，凝滯的氣氛回歸如常。

　　下一位同學蹦蹦跳跳走上了台，老師的臉上又浮現笑意，笑得雙眼彎成了兩條細線。我突然起了雞皮疙瘩，身體抖了一下。

　　老師的笑容，有些刺眼。

　　為什麼……同年紀，同樣行為……

　　不就是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嗎？為什麼我連這都做不好呢？難道我就這麼沒用？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不是很明白，但看到其他同學讓老師笑，我卻只能讓老師啞口無言……我不願意再深想下去。

　　我又看向窗外，炎熱的操場上沒有半個人影。也對，在這種天氣下行走，肯定會像冰淇淋一樣化掉。

　　整堂課我坐立難安，終於忍到了下課。

　　下課時間，不少人都找鄰近的同學，或者以前認識的朋友聊天。我看到有一群男生們聚在一起，便默不作聲地靠近。

　　有幾個人轉頭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就轉了回去。他們的眼裡似乎對我並沒有厭惡的情緒，我還以為做出那意外的發言後，會被人排擠。呼──幸好……

　　我暫時放下心中那塊大石頭。

　　在男生的圓圈中央，是一個長得算高，咖啡膚色的男生──吳品軒。

　　他坐在桌上，兩隻手張開，左搭胡瑞陽，右搭林博裕的肩。

　　他們三人歷久彌堅的友誼，想必便是在這時建立起基石的吧。直到今日，我每每見到他們就不由得一陣羨慕，他們身旁總有著彼此，可以互相信任、依賴，而我卻沒半個知心好友，獨自一人守候著渺茫的希望。

　　林博裕稍稍低頭，壓低聲音問旁邊一個男生，「趙明慶，你說的是真的嗎？」

　　趙明慶點頭。

　　胡瑞陽哈哈大笑，吹了聲口哨，「博裕，你幹嘛那麼小心？」他看了眼角落的辦公桌，「老師又不在。」

　　林博裕抿抿嘴，右手握拳，臉色有些不自然地看著胡瑞陽，「你提老師做什麼？」

　　「你不是很怕被老師罵嗎？」

　　聽到這句話，林博裕狠狠皺起眉頭，一臉怒容，說出的話卻是有氣無力，「怕老師罵？怎麼可能？不要開這種爛玩笑。」

　　「不怕老師的話，那就是怕鬼囉？哼哼。」胡瑞陽壞笑，左手插腰。

　　林博裕用力搖頭，臉上的怒氣消融，表情變得難以形容，那是包含著怯懦、沮喪、不悅的僵硬笑臉。

　　「怕什麼？鬼又不存在，對吧？對吧？」林博裕兩手攤開，熱切尋求其他男生的意見。彷彿得到其他人的認同，就能無所畏懼。

　　有幾個人附和林博裕，林博裕得意洋洋，也有些人持相反意見，趙明慶便是其中一位。

　　「你們錯了，是真的有鬼，你們不要不信！」他認真地道，面容有些嚴肅。

　　包含林博裕在內，否定有鬼的同學，都感受到趙明慶話中的緊張情緒，稍稍變了臉色，不過，隨著林博裕一聲不屑地冷哼，他們便和明慶那邊吵了起來，大喊：「你們都在說謊！騙子！」

　　明慶他們也不甘示弱地回擊。

　　我沒有選邊站，一方面我很想見識是否真的有鬼，另一方面我又害怕鬼魂會抓走像我們這樣的小孩子。矛盾的心態糾結著，我偷偷向後移兩步，避免被捲進去。

　　爭吵聲頗大，引得班上其他同學都看向這邊。

　　吳品軒從桌面下來，擋在林博裕和趙明慶中間，他把兩人推開，輪流勸阻兩邊對立的男生。

　　好不容易，雙方的憤怒才平息，恢復冷靜。

　　班長黃湘婷走過來，詢問發生什麼事。胡瑞陽輕描淡寫地解釋，「他們誤會彼此說的話，小事情而已，沒什麼。」

　　確定真的沒事後，黃湘婷便離開，和女生們繼續聊天。

　　吳品軒拍拍林博裕的肩，笑著說：「既然明慶講得那麼肯定，我們就先聽聽看他怎麼說，直接就罵別人騙子，這樣不太好。」

　　林博裕淡淡說了聲好。

　　吳品軒轉向趙明慶，「明慶，你真的確定那裡有鬼？」

　　趙明慶激動地舉起右手，「我發誓，這些都是我叔公跟我說，不可能有錯。我跟你們講，我叔公就是元仙宮的副幹事。有幾個大學生半夜去那邊玩，被鬼纏上，發神經還想自殺，最後到廟裡找三太子求救才解決，非常恐怖。」

　　聽到趙明慶是元仙宮的副幹事，大家都很驚訝，因為住在這附近的人，沒有人不曉得元仙宮，元仙宮所供俸的三太子十分靈驗，深得民心，甚至有外地的人不畏路途遙遠，專程來一趟。

　　既然是大人說的話，而且是廟裡的副幹事，我想，有鬼的事實已經是千真萬確。

　　突然，吳品軒用手輕輕推開幾個男生，說著借過，走到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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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Tunnel─10

#21 Abandon─01

#22 Abandon─02

#23 Abandon─03

#24 Abandon─04

#25 Abandon─05

#26 Abandon─06

#27 Abandon─07

#28 Abandon─08

#29 Abandon─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