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起床啦!妳想要第一天返校就遲到嗎?」一陣如陽光般溫暖而金黃的聲音緩緩流淌入我的夢境之中。我緩緩揉了揉眼睛,那雙我已經看了十年的面龐被夏日末尾晶瑩的日光所鑲嵌,如阿波羅般精緻的臉龐就如同他的聲音,十餘年來那般溫柔底呼喚我。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Hg5e1PJ4O
「哥,早安。」我揉了柔惺忪的睡眼。他越過我的床拉開窗戶,夏季末尾仍然炎熱的陽光使我有些睜不開眼睛。混合著一陣陣輕柔的海潮聲將我喚醒。
「早安,小惠。」他對我微笑「早餐已經準備好囉。不過先幫妳綁好頭髮吧,早餐可以等一下吃。」
「媽呢?」
「阿姨早早就出門了。她昨天早上還刻意交代我一定要叫妳起來呢。」
「哥,哪天不是你叫我起床的啊。」
「今天開始,是學長囉。」他轉過頭來時,金黃色的瞳孔間流漏的日光混合著微笑。不知何時開始,我殷切期盼著,這是專屬於我的微笑。但這畢竟是我的癡心妄想,畢竟我們一開始就是兄妹
「我已經習慣叫你哥了嘛。而且哥不是比學長來的親切嗎。」
「也是,我的傻妹妹」他一邊以修長的手指梳理頭髮,一邊用那金黃而溫柔的音調對我訴說「不過,今天是妳第一天上學,我一定要幫妳綁一個讓其他人都驚豔的髮型。」
「哥有時候更像媽媽呢。」每個動作,每個觸感,他細心幫我梳理頭髮時的每個吐息,都使心跳在我的心裡快速搏動,但時間的步履卻越發緩慢。或許是因為夏天這般炎熱的關係吧。混合著生命之母迷人的香氛,竟然使我的感情如同一陣羅西尼的花腔般不斷順著他的動作跳躍。
「好了,覺得怎麼樣?」他從身後拿出鏡子,兩條辮子從我的頭後面垂下,上面的瀏海用五年前送我的生日禮物夾著
「哥還記得我喜歡這個呢。」
「怎麼不記得」橢圓形眼鏡下,那雙美妙的瞳孔瞇成弧線「這不是妳最喜歡的髮夾嗎?好啦,妳要換衣服吧。我在樓下等妳。」他關上門後,我把髮夾摘了下來,盯著他凝視許久
「喂,林雅惠。」陽光從髮夾的縫隙透射,光芒如同他一般迷人,引領著我回到我升上六年級的那個生日。那時,哥才國中而已,那是個男女之間不叫全名就會覺得彆扭,還會被同學揶揄的日子。不知何時,他的稱呼從「那個討厭的人」變成了「哥」,我也從「林雅惠」變成了「小惠」,他還不准別人這麼叫我。他那時和我差不多高,從口袋中拿出個我當初並不珍惜的髮夾「阿姨跟我說的,生日快樂。」
「謝謝你。」
「妳第一次跟我說謝謝呢。」他矮小的身子轉過頭,在海浪撲打的夕陽之下顯得有些可愛
「難道還要打你一拳嗎?」
「沒有。只是覺得這樣挺好的,很舒服。」我盯著那個之後我越來越珍惜的髮夾。當我們改變了對彼此的稱呼,看似變親密了,就如同我們兩個從小就住在隔壁,但實際上,從哥上了高中,我們兩個便有種無法跨越的壁壘,即使他就在我隔壁。
「小惠?妳又睡著了嗎?」
「沒有啦,哥,我很好。」
「我還以為妳又睡著了,傻妹妹。」
「周!燦!陽!」聽到他調侃我,我便用盡全身的力氣叫出他的全名,得到的回應便是樓下一陣輕快的笑聲「你等會有種別跑!」
「我跑了妳今天一定會遲到啦!」
「等會我弄好你就死定了!」
「那麼我就回家睡覺囉~大學還有半個月才開學欸~」他嘴上雖然這樣說,不過我曉得他一定在樓下等我。從過去就是這樣,即使喜歡至捉弄我,卻都順著我的意。
「哥,我好了。」我打開門,卻沒有見到哥的身影「哥,你不要嚇我喔。」
「我在樓下啦」下面傳來那個我熟悉的聲音「怎麼,很期待我捉弄妳?」
「才沒有!」他就是那樣愛捉弄我,卻又是那樣不可或缺。或許這便是家人吧,這便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命運。沒有一個男生會愛上妹妹一樣的人,當然,他也不會例外。或許,我有這樣一個照顧著我,偶爾愛逗弄我的哥哥就足夠了吧。
「諾,妳的早餐。」銀白色的耳環在耳際閃爍,如同他的笑容,如同每天早上,海面萬頃波濤收藏的點點繁星那般耀眼而溫和。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漲到一百九了,金黃色的捲髮覆蓋住一辦的耳朵,結實的肌肉單純穿件白色汗衫配上修身的黑色長褲以及純白布鞋就十分誘人,那雙迷人的瞳孔更是如此,即使戴著眼鏡也無法隱晦藍田美玉般的光芒。
「上車吧,不然就要遲到了。」他輕巧底跨上那台腳踏車,打了兩下鈴,聲音是那樣清亮。他的背後是圍欄,而後便是陡峭的山崖直直落入大海。萬頃波濤衝上山壁,白色的浪花日以繼夜底向他吟唱最深切的小夜曲,卻始終無人回應,到最終只能嚼食被反射的陰影,或許就如同他一般。
我凝望著那片海,凝望著每個噴濺上岸的音符,觸摸著每個被急速冷凍的星子,嗅聞著每點被濃縮、珍藏的故事與心緒。夜裡,他隱沒入天際,白晝實則收藏穹蒼數點繁星,以致於他所吐露出的字詞都是那般晶瑩而詩意。這片海我凝望了數十年,我有記憶以來海潮聲便是我的搖籃曲,正如同他便是我生活的背景一般,熟悉卻總是有挖掘不盡的故事。我甚至無法斷定,我對他的認識是否比他人多,只能自大而殷切底盼望我是他獨特的妹妹。上天最殘忍的地方,在於把我們,兩個血緣不同的人安上一個十分諷刺的頭銜,以至於我們之間的關係難以定義。明明向是兄妹,卻有著不同姓氏,如同朋友,這個詞又不能完整而貼切底形容,說是情人,卻又覺得那樣尷尬彆扭而不適當。這個人就住在我家旁邊,但世間是否有個名詞可以形容我們兩個呢?
人物簡介
林雅惠(16歲,164/45)
濱海高中新生,出生後不久父母離異,所以把隔壁的周燦陽當作哥哥看待。外觀上來說沒有甚麼特點,黑色長髮,黑色瞳孔,連身高也沒有特別出眾,朋友也不多。每天早上燦陽都會幫她綁頭髮,然後送她去上學,小學時候燦陽送她的髮夾一直被她當作寶貝。受到燦陽的影響,很喜歡音樂和文學。
周燦陽(18歲,190/80)
濱海大學音樂系新生,主修聲樂,金色卷髮,金色瞳孔,皮膚白皙,耳朵有一對十字型的耳環。說話的聲音很亮,就像是一個天生的男高音。是雅惠最親密的朋友,對她來說像是哥哥又像是媽媽。雖然喜歡捉弄雅惠,但也很照顧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有一個筆記本專門寫下她的習慣,有些甚至連雅惠自己都沒發現。從高中開始就受女生歡迎,卻沒跟任何一個交往過,也沒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雅惠。會很親密地叫雅惠“小惠”,可是對別人這樣叫她很感冒。精通法文、德文、拉丁文,腦袋裡面有上百首詩歌和文學典故,每當雅惠睡不著的時候他就會唱歌給雅惠聽。兩個人的房間是相鄰的,都面著海,房間裡面各有一個紙杯電話。吃完飯之後,兩個人就常常這樣聊天,一次就是好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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