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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情緒渲染練習

虞泊

Jun 1, 2021

175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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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公司年末慶功宴。

　　

這次營收意外破了歷來高標好幾十倍，公司高層突然決定回饋員工，一個拍板就包下了高檔酒店整個星期，而慶功宴就舉辦在飯店的豪華巨型大廳。

　　

這讓員工們欣喜若狂，感恩戴德地讚歎上頭英明，百來多人如游魚般四處端茶敬酒，個個皆忙得不亦樂乎。

孟初丞成了唯一的例外。

　　　

他一人獨佔一桌，手輕輕地晃著高腳杯中那不足一半的紅酒，用眼角餘光瞧著人間百態。

　　

這頭衣著筆挺，乍看意氣風發的少年人，臉上已經掛上帶些油膩的腆笑，亦步亦趨地跟在主管身後。

　　

而另一邊呢，則是一群麻雀般嘰嘰喳喳的女人頭碰著頭，夾在裡頭的小女生眼神時不時飄過來，又微紅臉蛋轉回去偷偷耳語。

　　

孟初丞抿了口紅酒，見怪不怪。

　　

一個公司有一個公司的生態，就像個小社會，小社會又被更大的框架給框住，湊多了就是整個世界──但是世界中並不存在個人。

像他能這樣故作姿態的才更奇怪。

　　

感覺身後有人靠近，孟初丞側眼瞧見瘦弱服務生又推了滿滿一車的佳餚，於是善解人意地將自己面前的盤子盡數挪開，順便將腳邊的紅酒空瓶擱回桌上。

　　

公司可能恨不得將創立之初到如今所有的紅利全都灑給這代新血，酒還是菜都像不要錢般一直送上桌，倒也沒見幾人認真坐下動筷子，頂多衝來夾幾口熱食又急忙回去找目標套近乎。

　　

於是這些都便宜了孟初丞。

但他也沒動，只是舀了碗燕窩，順便重新給自己斟了半杯紅酒。

　　

瞧，真不困難，從來就不需要犧牲什麼。

孟初丞邊喝邊想。

　　

舞台上主持人聲音高亢，眨眼間又換了個節目，這回好似來了什麼Ａ咖藝人吧，眾人的情緒愈發激昂。

無數盞燈光霓虹在天花板隨著韻律閃閃爍爍，有點像是愛將曲子不停回放副歌的DJ，只想保留最美好的那段。

　　

孟初丞默默用湯匙撥著碗中晶瑩剔透的細絲，總覺得裡頭染上了紅。

一旁喝得爛醉的小陳正巧路過，左腳絆右腳，身子一歪就將手中的酒潑灑過來。

　　

孟初丞側身一閃，酒不偏不倚全進入了他碗裡。

　　

“嘖，什麼鬼東西擋路──”小陳定睛瞧見是孟初丞，酒瞬間嚇醒了，“啊！孟孟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孟初丞看著那碗紅酒配燕窩，沒有說話。

　　

小陳驟然感覺肝有些疼。

眼前這位仁兄可是名空降神兵，據傳頂頭的特愛顏面的孟當家想磨練這個獨子，要下頭對他盡可能嚴苛，但誰又敢真正得罪未來主子？

父子過招，員工遭殃，不能捧也不能砸，於是就變成了如今只敢遠觀不敢褻玩的詭異狀態。

　　

他原本還沾沾自喜能跟太子多聊幾句，但如今看看當初那位跟孟初丞形影不離的CEO，現在連人去了哪都不知道，好在他沒把酒灑人家身上，否則落了對方面子，不管是父還是子都不會輕饒過他──

　　

不、不對，那人似乎就曾經給這位主整過一碗紅酒燉燕窩？這不是非要人觸景傷情嗎？

　　

死定了。

小陳悲涼地擠出一抹笑容：“孟哥，對不住，我真沒其他意思，若要鞭我能否輕點？我怕疼……”

　　

孟初丞從紅通通的燕窩拔出目光，莫名其妙地望向他。

小陳覺得對方沒理解他話中深度，撓撓頭，硬著頭皮又說：“不然要鞭也行，就是別鞭後不理……不好意思，千萬別生氣啊！”

　　

這邊小聲說著話，那頭Ａ咖明星熟練地炒熱氣氛，尖叫聲此起彼落，往上直竄的分貝簡直可奪人魂魄。

　　

孟初丞又想到了那條領帶。

黃金與絲綢交錯編織，斗大的EMPA標誌就在尖端，那人卻總愛將其藏入背心深處，雙手交疊於膝，然後再往寬大的椅背上一靠──彷彿至高無上，自認低調奢華，連說話都比別人緩上幾拍。

　　

孟初丞特別喜歡看那條領帶將那人手腕磨得通紅。

他揉揉耳，斜著眼尾：“你有沒得罪我，得問他。”

　　

小陳順著望去，就看見台上一個扭腰擺臀的老頭股東，眼睛頓感火辣，巴眨著眼轉回頭：“孟哥，尉哥這不是為了要保你嗎？這老頭啥不幹，最會見風使舵，你也只是如今風向不對，風水輪流轉，賭上了氣就辜負了尉哥一片心意不是？”

　　

心意？

　　

本就震耳欲聾的聲音好像驟然間拔高了音調，有個尖刺的音頻直鑽腦內，讓人微醺的腦袋一瞬間就疼了起來。

孟初丞按著太陽穴，瞇起雙眼：“若不是只有我一個，今天被扔出去的就是我。你說，他替個顯擺傀儡出什麼風頭？”

　　

孟初丞母親去世的早，只來得及留下他一個獨苗，孟父不知為何待他極為冷淡，童年除了一張卡、一條“不准丟人”的家訓外，什麼都沒有。

　　

孟父更是自此後再也沒回家，很快從小顧他的婆婆也去世了，於是兜兜轉轉，偌大屋子就剩他一人。

　　

孟初丞不知道他父親怎麼想，也不知為何要把他丟來這個閒職，他原本不在乎，反正也來從來沒人在乎，做好孔雀開屏的本事就好。

可當他看見尉茨被個老頭摟著走出旋轉門時，他終於怒了，衝上去賞了那股東一拳。

　　

事情被壓下，尉茨也捧著紙箱走了。

　　

如今他在台下，而股東老頭依然在台上載歌載舞，那個真正創造利潤奇蹟的人卻不在，殘忍又現實。

　　

孟初丞這話荏小陳不敢接，隨便應付幾句就腳底抹油開溜。

孟初丞也沒攔他。

　　

除了尉茨，也沒人敢頂他的嘴。

　　

此時恰好Ａ咖明星一首曲畢，前台歡聲雷動，服務人員適時地關了七彩炫光，換上柔和黃光，顯見接下來會是首抒情。

　　

就是聲音依舊太嘈雜，吵得孟初丞心煩意亂，這陣子修身養性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品性差點給胸腔鬱火給燒得精光。

　　

再忍忍，別急，再忍忍。

孟初丞在心裡這麼說，他撈起一匙泡在紅酒中的燕窩，凝視著宛如泡在鮮血中的晶瑩。

　　

表演再怎麼絢爛精彩，後台只消一個步驟就能出錯，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著最適當的時機。

　　

那老頭時日不多，就讓他多猖狂幾天。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聽見了他的心聲，後方猛然傳來一個巨大的碰撞聲，瞬間掐斷歌曲最深情激昂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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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映塵（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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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情緒渲染練習

#2 古風耽美師徒

#3 20210227深淵隨筆

#5 古風短篇【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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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倒數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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