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沒？」香不耐煩的說。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2eGJ6oLc
「讓我試好這個之後再試試這個，然後還有這兩個還最後這個，五分鐘內搞定！」瑪莉亞這樣說道，但是香不是太信得過瑪莉亞。她一個小時前說了同一句話，但是到現在還是看來沒搞定。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cmoQXIgk
「小香你頭髮很長，很好玩嘛，」瑪莉亞笑着說：「這個這個，你覺得如何？」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LgWWedaR
望向鏡子，香發現瑪莉亞把他的頭髮紥了個整齊的髺，髺底還有條裝飾性的辮子盤着。「好像一個新娘，」香這樣吐嘈道。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k1x0yeNT
「你根本就像個女孩子嘛，」瑪莉亞解開了那個髮髻：「告訴我，你其實是個女孩子。」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MkPseCxr
「…才不會。」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sAJM1HVx
「很掃興嘛，」瑪莉亞吐了吐舌頭：「還有這個，我想想，由這裏綁起。」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eSXnn5OV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KY7w9koL
「説句話嘛，一個健談的小香想必很可愛的呢。」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8yc8UuSz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Nm8BwKaV
「我在大陸生活的時候，家人帶我去探親戚，那個親戚的孩子真的很喜歡説話，甚至比我的話還要多。我還記得，那時她的父母驕傲地說，她是學校朗誦的冠軍呢，還有那個金色的獎杯，很大的，有半個小香的高度吧，放在櫃子上面。」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FK1P7JyZ
「…」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mNu1ttou
「我很記得那次的事，因爲那一天他的電腦壞了。爸爸一向不允許我碰他的電腦，然後便說是我搞壞的，然後就把我鎖在門外。我怕他會打我，所以一直不敢敲門，爸爸媽媽也沒有開門讓我進去。那時候我住在大馬士革的市郊，在外面呆久了就開始沿著馬路走，一直走，走到盡頭。盡頭什麽都沒有，只有很長的野草，到胸口處的野草，和被人隨意棄置的垃圾。我很肚餓很肚餓，走到一間屋子前，那裏的人給了我一塊麵包。他問我爲什麽獨個兒在這裏呆，我說，是爸爸把我趕走的，但是我根本沒做錯事。聽到這裏那人立即大發雷霆，駡我爲什麽不聽話，然後把我趕走了，還叫我走遠點。天黑了，我沿路走回家，就在家門前睡著了。大概兩年後吧，我再次被人趕出去，但是呢，我覺得，我受夠了他們這樣用鐵棍打我的臉和手，或是用語言把我踩低。那時我身上偷了點錢，自己走到火車站裏，在賣票機上亂點。火車凌晨開出，離開了城市我便睡了。我記得夜晚的空氣是很冷的，那班車也開得很顛簸，但是不知怎的我也睡得到。到站時天開始亮了，守邊境的人看見我什麽文件都沒有，搶走了我身上的所有錢和外套，才讓我過境。有個好心的大哥哥偷偷列印了一張出境准可證，告訴我在圍墻對面呆夠五年便行了。我很口渴，腿很痠，發現小溪之後想也不想的立即大口大口的喝了。我用了大概四個月吧，從大馬士革到泰爾。有些日子我病了，身體像灌了鉛一樣，躲在貝魯特街角動不了。之後呢，偶爾的在泰爾沙灘上見到有個男孩子，頭髮很亂很長的，獨個兒盯著海浪又去又來。那時候我問麵包舖老闆娘拿了幾個快過期的麵包，給了一個給那孩子吃…然後就到現在了，小香，看看鏡子？」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gtimS6Gh
香在鏡子裏面看見一個小望——那個電視臺深夜播放的魔法少女動畫裏面的那個小望，幫魔法少女小千打氣的秘密魔法少女。瑪莉亞遞來不知從哪裏拿到的魔法少女魔法杖：「看？簡直是完美！」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rK9gZDrG
「…」香把頭別開。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cEZ1CXlB
「不要這樣嘛，很不可愛的啦——好啦好啦，換髮型啦換髮型啦，」瑪莉亞解開了綁在香上的雙馬尾：「我想想、唔…」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BD4OxbZX
「孩子們——開店啦——」樓下傳來婆婆的呼喚，讓瑪莉亞惋惜的停下來。這個花店每星期六也會開店，但是只會從早上十一點開到下午五點。但因爲星期六的客人真的不多，通常會在星期六做些雜項。香的手指在計算機上按來按去，在白紙上寫著數目字。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vpU07yfi
「婆婆，上個月的營業額是二萬三百三十三鎊，利潤是七千零五十三鎊，」香把計算好的數字讀出：「比上上個月少了六百零一鎊。」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KQe7FrVJ
「是嘛…看來這個月的錢還是不夠用呢，」婆婆感嘆道。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wDXg63aP
「但是我有東西想買…，」瑪莉亞投以可憐的眼光：「那款唇膏…」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bNOJGZQ4
「不可以，」婆婆硬著嘴皮說。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gtoC3eF8
「嗚唔…」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8GUcDrzA
「回想起以前，若果我的女兒也這樣要買化妝品的話，我想我也會拒絕。可惜她不在這裏了，」婆婆突然開口説起往事：「當時她還小，十歲左右吧，她生了大病，然後…不在了，」婆婆抹了抹眼淚：「我當時很傷心，我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人切去了一部分一樣。我想，要是她能長大成人，她會像…瑪莉亞一樣吧。她是個堅强的孩子。」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5StrQTNDq
店裏突然有了陣沉重的感覺。婆婆育有三個孩子，但三個孩子都因爲種種原因而離開了。她的丈夫和她最得意的兒子——華奇亞——都因爲戰爭而離去。原本有五個人的開心大家庭突然只剩下婆婆一個，她想必也經歷過心理上的痛苦吧。香在某個下雨的夜晚，和瑪莉亞這樣說道：「我覺得婆婆會收留我們倆，是因爲她失去了。」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OxoizQaR
經歷過四次黎巴嫩戰爭的婦女，在對待瑪莉亞和香上展現了溫柔。在看見兩個陌生的孩子留宿的那一刻，什麽也不考慮的就請他們進去住，要什麽樣才能成就一個這樣的人呢？對婆婆來説，也許這是一種救贖——真主給她另一個機會，讓她見證著那些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孩子再一次長大。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O4fcp7u7
客廳裏面挂著四幅相片，似乎在提醒著婆婆，她失去了什麽；每天一起陪她吃飯、幫她打點花店的兩個孩子，也在提醒著她，她現在有什麽。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YUG4b6Oh
沉重的木門再一次被推開，一個穿著墨綠色制服的高大男孩進了店。婆婆看來不在相信她的眼睛，小聲的對自己說說：「華、華奇亞？」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GhvyBoKH
男孩自己開口説話：「我是來送貨的…請問這裏是阿敏花店嗎？」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fIqE474a
「…對。」婆婆大口吸了一下空氣。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Ftz3GFbb
「貴店向黎巴嫩肥料及生物工程有限公司訂了十袋有機植物肥料，對嗎？」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57wnpnEU
「是的。」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w0WvCsVY
「這樣的話，麻煩在這裏簽收，謝謝。」送貨員把文件放在櫃檯上。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8v7kaoiJ
「阿香、瑪莉亞…幫我把那盒東西搬進來，」婆婆的聲綫今天特別滄桑。她碎步走到櫃檯後，用那雙皺紋斑斑的手，在簽名欄處畫了個符號。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epeq5b0Y
想必婆婆到現在還在期盼著兒子打勝仗歸來吧。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99xKOVg3
Penana
search
登入arrow_drop_down
註冊arrow_drop_dow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