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幸福的重生之庭 - 今天晚上幾點見

撕心裂肺的叫聲響徹整個廣大的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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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藍衣男子雙手抓著木棍，像是打擊棒球那樣狠狠地打在纖細嬌小的金髮女子身上。

怎麼回事！夏蓮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畫面。

金髮女子穿得不多，裸露的手臂上出現大片瘀青與些微滲血。

這裡這麼多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不過，這麼多人，大家會阻止的，應該不用擔心吧？

就在夏蓮這樣想的時候。

啪啪⋯⋯

「欸？」夏蓮瞪大眼睛。

轉過頭的她看見了極度異常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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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欸？」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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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

台下的其他人都面帶為微笑，看著藍衣男子不停毆打金髮女子。

海嘯一般的掌聲讓夏蓮的驚愕聲音被埋沒了。

「沒事。」母親微笑著握緊夏蓮的手。

「大家一開始都會很害怕，這很理所當然⋯⋯」母親緩緩的說：「但只要明白箇中道理，就不會心存恐懼，只有無限的心安。」

「妳感受到的疼痛不是真實的！」藍衣男子一邊毆打一邊大聲說著：「我的家人啊！妳從父母和公司那邊感受的痛苦是虛假的，一切苦痛都將化為快樂！」

金髮女子在啜泣，在哭泣著。

雖說如此，看起來卻很開心。

泛紅的眼眶笑成了彎月。

等到金髮少女裸露的肌膚幾乎都瘀青後，藍衣男子遞給她一根細棍，讓人聯想到攪拌用的長筷子，夏蓮則是想到巫師電影裡的魔杖。

接著，現場開始播放起重複而連續的一串音樂。

「U～U～BARE～」藍衣男子唱著一段音節。

「U、U、BA、BARE⋯⋯」金髮女子則是用沙啞的聲音跟著複誦，並拿著細棍在前方不斷畫著八字。

夏蓮感覺額頭滑下冷汗，心跳快速異常。

這裡很冷，她想要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就像是面對獨眼怪人那樣。

就像是鐵錘即將砸來那樣。

夏蓮非常不想要待在「這裡」。

幾乎快要暈倒的夏蓮抬頭想要跟母親說，卻發現她正一臉興奮的看著金髮女子。

完全沒有注意到夏蓮的異常。

如果我在這裡說要離開，又會讓她失望⋯⋯夏蓮想到這裡，便吞下了原本要說出的所有話。

視野逐漸模糊，呼吸不到空氣⋯⋯就在夏蓮感覺自己快要倒下的時候。

溫柔的、溫暖的觸感傳來。

像是棉花一樣，輕輕的、蓬鬆的小小力量。

夏蓮轉頭一看，只見那黑髮白衣的少女正輕輕地托著自己。

「妳沒事吧？」白衣少女用氣音問。

夏蓮搖搖頭。

「伯母。」白衣少女對著夏蓮母親叫喚著，後者疑惑的低下頭。

「我爸爸要我帶她去別的房間。」白衣少女抓著夏蓮的手說。

「但是，我要讓我女兒在大家面前受到祝福⋯⋯」夏蓮母親顯得有些猶豫。

「爸爸是這麼說的。」白衣少女斬釘截鐵的說著。

既然大師這樣說⋯⋯夏蓮母親愣了一下後，才點點頭。

白衣少女攙扶著夏蓮，悄悄地從講臺上下去。

幾乎要昏過去的夏蓮沒有意識自已走了多遠，只是機械性的跟著白衣少女的引導，眼睛直直望著她那褐色皮靴的腳步。

「這邊坐下吧。」白衣少女說著，她的聲音就像是晨曦陽光般，細微的明亮。

夏蓮坐下之後，感覺那股暈眩感少了一點，她接過遞來的寶特瓶，仰頭便灌下。

「慢點，別嗆到了。」白衣少女拍著夏蓮的肩膀說。

放下寶特瓶，夏蓮這時才終於能看清眼前：她現在位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頭有張床和桌子，看起來像是簡易的休息室。

而前方，黑髮白衣的少女正用擔憂的神情望著自己。

「謝謝妳，我好多了。」夏蓮停頓了一下後皺著眉頭說：「呃⋯⋯阿楚？」她依稀記得剛剛那個藍衣服的是這樣叫她。

「叫我楚楚就好了。」自稱楚楚的白衣少女微笑說。

「我叫夏蓮。」夏蓮聳肩說。

「夏蓮.......」楚楚謹慎地問：「妳是被媽媽強拉過來的吧？」

「倒也不是強拉⋯⋯」夏蓮思索一下後說：「但我的確不知道會參加這種奇⋯⋯這種類型的儀式。」

夏蓮的用詞非常謹慎。

從剛剛的狀況聽來，那個像是教主的藍衣服可是這個楚楚的爸爸，要是話一個說不好可能會得罪人家。

「沒事兒，我知道外邊大家是怎麼看我們的。」楚楚轉身拿起桌上的水壺，似乎在泡茶，她的口音有些腔調，讓夏蓮想到以前去過年回老家跟阿公講話的時候，他能把一口中文講得夏蓮完全聽不懂。

夏蓮望著楚楚，滿腹疑惑想要一口傾吐，卻不知從何說起。

該要怎麼開口，問說「你也是重生之庭的挑戰者」嗎？

這未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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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重生之庭的挑戰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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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蓮瞪大眼睛，面對楚楚的詢問，張著口不知如何回答。

「我也嚇著了⋯⋯」楚楚用手指搔著臉頰，有些靦腆的說：「這也是我第一次在現實遇到重生之庭的人，畢竟那就像是某種⋯⋯夢一樣。」

「我懂。」夏蓮吞著口水說：「所以真是妳，妳就是那個跟大槌子女生在一起的⋯⋯？」

「她叫做倫琴。」楚楚快速地說。

夏蓮沉默了一下，終於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為甚麼你們要做那個甚麼.......『怪物處刑』？」夏蓮馬上補充問：「我是說，那對你們累積願望的分數也沒有好處，不是嗎？」

楚楚停頓了一會兒後，用澄澈的雙眼直直望著夏蓮說：「那是警惕的儀式。」

「啊？」

「我不知道妳是否有注意到。」楚楚緩緩地說：「重生之庭的主宰者.......『帽客』，非常的不可靠。」

「啊.......」

夏蓮腦中浮現那個紅髮的輕浮男子，微微張口發出聲音。

「對吧？」楚楚搖搖頭，垂瀑般的秀髮左右搖晃。「許多大家應該要知道的重要規則，例如地圖之間的移動方式，使用魔法武器的規則，還有最重要的.......如果沒有在登出前殺死怪物，傷害就會返還到現實的『代價』。」

「的確。」夏蓮點點頭。

要不是有魯道夫，夏蓮大概最初遇到第一隻怪物就會掛掉，在「強制登出」之後變成模糊的一片血肉。

「所以『組織』和『威嚇』是有必要的。」楚楚低著頭說：「大家一起同心協力刷怪，就會非常安全，但是總會有人為了私慾而擅自行動，這時候就需要規範......能夠讓人服從規範的方法，就只有足夠強大的威懾力。」

「也就是『怪物處刑』？」夏蓮確認。

「沒錯。」楚楚嘆了一口氣說：「當然，倫琴並不會真的殺人，只是作作樣子.......沒想到卻遇到了妳們。」

「呃.......」

「如果集團的領袖被挑戰而不回應，就會失去號召力。」楚楚說：「所以倫琴必須回應那位......魯道夫小姐的挑釁，跟妳打一架。」

「.......」

「事實上，在那天過後，我們的團體就分裂了，大家各自為政，而且開始互相殘殺。」

「等等等等！」夏蓮忙說：「大家為什麼要互相殘殺？一起好好刷怪不好嗎？」

「高分的怪物總量有限，地點也少。」楚楚搖頭說：「為了獨佔高分區域，大家會開始組成自己的隊伍，將對手打倒之後，把嘴塞住或切掉舌頭，避免登出.......接著將魔力耗盡、動彈不得的挑戰者扔到滿是怪物的區域。」

「這......」

忽然聽到意料之外殘忍的話題，夏蓮不禁愣住。

楚楚說完，停頓了好一會兒。

「.......我沒有要怪罪妳跟魯道夫的意思。」楚楚微微聳肩，低垂著眼睛說：「事情變成這樣，絕對不是妳們的問題。」

這種話說出來，根本就是在怪罪啊啊啊啊！夏蓮感覺良心深處正在隱隱作痛。

兩人忽然都不說話了，空氣被尷尬與沉默充滿。

「對了，我想問一下。」夏蓮為了填補這尷尬，硬是找了個話題。「妳那時候對魯道夫做了甚麼......為什麼她忽然......」

砍了我，夏蓮沒有接著說完，她希望是楚楚對魯道夫做了甚麼。

若非如此的話，她不確定自己有辦法承受現實。

楚楚低下頭，猶豫了很久。

「如果妳不想說......」夏蓮才正要說，楚楚就開口說：「我的魔法武器叫做"BLUE MOON KISS"，能夠令刺中的人『失控』。」

「失控？」夏蓮疑惑的皺起眉頭。

「嗯。」楚楚低垂著睫毛說：「疊得完整的積木一定崩塌，取得平衡的系統會失衡，具體來說的話，被刺中手就會無法控制那隻手的行為，影響更深的話，那個人會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魯道夫的失控行為，就是因為我的魔法導致的，楚楚緩緩地下了結論。

這時夏蓮才鬆了一口氣，原來魯道夫會砍向自己是這個原因。

「這個能力聽起來好強喔。」夏蓮羨慕的說，她想起自己那隻只能嘲諷的尖叫雞。

楚楚一聽，一瞬間整張臉皺了起來。

「哪裡強了？」楚楚似乎有些不悅地快速說。

夏蓮不禁有些嚇到，她對於初印象溫柔婉約的楚楚的丕變感到驚愕。

「抱歉。」楚楚快速的說，表情又恢復原來的模樣。「我只是......並不喜歡自己的能力。」

「.......」

「失控，代表著我也無法控制失控的單位。」楚楚淡淡的說：「失去控制的物體會以怎樣的方式崩潰？是否能不波及到夥伴？這些我都無法控制，事實上，對於我們團隊而言，他們一直把我當成不定時炸彈。」

和我一樣呢，夏蓮望著楚楚心想著。

拿到不盡人意的手牌，並且壓倒性的厭惡自己。

和自己一模一樣。

夏蓮在一旁聽著，忽然回想起和倫琴戰鬥的那時，她內心有一股衝動，忍不住就抓住楚楚的手脫口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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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今天一起去打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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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夏蓮的發言，楚楚不禁瞪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夏蓮有些支支吾吾，她腦中浮現的，是被魯道夫逼著和倫琴對決的那個時候。

『是誰決定這個能力沒有用的』

『不正是妳自己嗎？』

沒錯，夏蓮心想。

「我的魔法是『嘲諷』，是只能讓人打我更痛的能力。」夏蓮想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理出想說的話。「明明是這種聽起來超爛的能力，但實際用起來之後，卻又有不一樣的感受⋯⋯我開始能夠喜歡我自己的這個魔法武器。」

夏蓮一口氣說出好一大串之後，才注意到楚楚正瞪大眼睛望著自已，有些羞紅著臉低下頭。

「所以，我覺得妳就這樣覺得自己的能力很爛，感覺蠻可惜的。」

楚楚眨眨渾圓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蓮用手指搔搔臉頰，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妳當我沒有說吧。」

就在夏蓮站起身要離開的時候。

「好啊。」

夏蓮轉過頭來，只見楚楚露出靦腆的微笑說：「好啊，今天晚上幾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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