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格雷卿大人將法杖指向眼前這幾個綠色小人後,法杖前端的紅色魔晶一個放閃,一股熱氣爆開,那熱度連被格雷卿大人保護在懷裡的我都睜不開眼睛,耳朵裡淨是聽到大火在燒的劈啪劈啪聲,聲音消失後,我轉過頭看向那些綠色小人的方向,那些綠色小人已經不在了,那裏只有還在冒煙的枯枝和殘葉,以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三堆黑色灰燼。
「……」我想我還是不要去想那三堆黑色灰燼是什麼對我的心臟比較好。
喀啦的聲音突然響起,我看著格雷卿大人的法杖從我身旁掉在地上,接著一股重量直接往我身上壓下,我連閃避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格雷卿大人壓在地上,格雷卿大人他昏倒了。
我這才想到他肩膀上被刺了一根黑色的細細長條,會是跟希維爾殿下那時候的箭傷一樣有毒嗎?我努力地想撐起格雷卿大人讓他側躺,但是他是個大人,我根本推不動他,看著他肩膀上的衣服並沒有流血出來,我想應該不像希維爾殿下那時候那麼嚴重吧?而且…。
「格雷卿大人快起床!」我扯開嗓門在格雷卿大人的懷裡大喊著,我不知道神人語言中的快起來要怎麼講,所以只有以我最熟悉的詞句來喊了,茉莉每天都會叫我幾遍的,而且只要叫醒格雷卿大人,他就能很快替自己醫好傷口了,所以我得趕快叫醒他才行,如果幾次都叫不醒,我大概就得磨牙準備用咬的了,這是美露露教我的,她說如果打架被壓制住的話,我的力氣比較小,那就用咬的吧。
再說我大喊的話外面的人應該會聽到趕快過來幫忙才對,不對…我想太多了,格雷卿大人剛才大放火還沒被注意到那就是奇怪奇怪了。
果然沒多久我就看到好幾個人往我們這邊跑過來了,其中一個是艾維,身上被劃傷好幾刀的艾維。
我們住的地方被壞人攻打了,好多人都受了傷,不過也抓到了幾個綠色的小人,叫做綠耶耶族的小綠人,聽說他們可以停止呼吸到裝得像死的地步,微微駝背的身體長不出什麼肉,所以移動速度非常快,而且天生垂到地上的長手讓他們方便攀爬和近身肉搏戰,所以常被派來對付最不擅長近身戰鬥的魔法師。
大家七手八腳地將格雷卿大人一路抬回別院的大宅時,我看到希維爾殿下的護衛兵已經壓制住了一些神人和小綠人,大家身上雖然多多少少都受了傷,但是臉上一點難過的表情都沒有,反而比平常還有精神,大家是真的在努力保護希維爾殿下,就像是格雷卿大人剛剛跟我說的那樣嗎?地上的天神…被艾維牽著手的我開始回想著格雷卿大人在溫室時所說的每句話。
「啊啊——沒想到魔鬼格雷也會中招啊!」在上大宅的階梯時,有三個沒見過面的男神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臉上長了一堆頭髮的男神人雙手拿著兩根前面是大鐵球的鐵棍走上來,用著有點…開心?應該不是,可是我聽起來感覺真的是開心的聲音對著躺在擔架上的格雷卿大人說著。
這個男神人和別的神人有點不一樣,他的臉看起來不是小孩子,但個子只比我高一個頭左右,臉上灰灰白白的頭髮好像洗桶子的鋼刷子一樣硬硬的,頭上的頭髮則綁了兩根粗辮子長到腰上,身體胖胖的好像裝酒的木桶,手上拿著的那兩根鐵棍看起來好重,尤其前面那一堆密密麻麻尖刺的鐵球,被砸到一定很痛,應該馬上死翹翹吧…。
跟他一起走過來的兩個神人就平常多了,走在後面的那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神人是魔法師吧,他一邊走過來一邊將魔杖輕觸自己的額頭念著我聽不懂的神人語言,茉莉說過那是咒語,另一個跑過來的神人將手上的長弓側背後就探過身來查看格雷卿大人身上的黑色細管。
「查查,這是深淵地帶黑荊棘,上次在龍骨鎮煉的龍鱗草藥丸還有嗎?」這個說話的神人一邊說一邊揮手要艾維他們加快速度抬格雷卿大人進屋裡,剛在念咒的神人魔杖指向格雷卿大人,一團冷冷的光霧立刻壟罩住格雷卿大人全身。
「我找找我找找!」顯然是叫查查的這個胖胖矮神人開始摸著全身上下的口袋和揹袋。
「格雷舅舅!」
一進到屋裡,希維爾殿下的聲音馬上在屋裡響起來,我看到拿著劍的希維爾殿下被泰德隊長和克里執事護在中間,神色緊張地被茉莉扶下樓,雖然希維爾殿下昨天才剛和格雷卿大人吵架吵很兇,但是現在的希維爾殿下,完全就是滿臉的擔心和慌張,所以,他們兩個應該可以馬上和好吧?
「先放在大廳就好!」熟悉的女聲傳來,我看到好幾天不見的依雷娜小姐由樓上直接跳下來:「沒時間送到房間了。」依雷娜小姐渾身都是泥巴和血水,一臉髒兮兮的模樣。
「查查,還沒找到嗎?」拿弓的神人大吼著。
「奇怪了,我明明藏在這個灰色小袋裡的。」叫查查的胖胖矮神人掏出好幾個小袋子倒出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伊果!」看著最後一個小袋子倒出來的東西後,叫查查的胖胖矮神人向著拿弓的神人指著格雷卿大人說著:「不會被格雷這傢伙趁我睡覺時拿走了吧?」
我想聽到這句話的我和茉莉、艾維及希維爾殿下心都涼了,腦裡就出現格雷卿大人說的只煉了一顆的綠色藥丸…讓我冒煙的藥丸。
現場的氣氛一下安靜下來,然後我感覺到依雷娜小姐黑色的髮絲飄動著,她的身上漫起了白白的霧氣…讓人會發冷的霧氣,她在生氣,而讓她氣到想抓狂的人現在正躺在這邊讓她打不了手。
「你這個笨蛋格雷!」叫伊果的拿弓神人根本不管格雷卿大人有沒有聽到,扯開嗓門就是一陣狂罵,我完全聽不懂的詞句劈哩趴啦就往格雷卿大人耳邊砸,事後我問過茉莉他在罵什麼,茉莉說好孩子不要學。
「喔,天哪!我還特地把剩下的這顆藥丸藏得好好的,他這大魔王就是有辦法把我藏的東西都不動聲色的拿光光。」查查將臉埋在他厚厚的手掌裡,聲音絕望的搖著頭。
我看著臉色慘白的希維爾殿下,他遮著雙唇的手感覺好像在發抖著。
嘴唇…我想到查查他們口中所說的最後一顆龍鱗草藥丸被格雷卿大人塞入希維爾殿下嘴唇裡的畫面,然後又被希維爾殿下丟到了我嘴裡硬逼我吞下……。
我又想吐了,那個味道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就連現在我都覺得我還嗅得到那讓我感覺會吐黑煙的味道,真的很恐怖很恐怖,就好像那顆藥丸還在我體內沒消化一樣,味道雖然淡淡的,但就是還嗅得到,還嗅…得到?
我皺著眉扭了下鼻子,往這個掩面哭泣的胖胖矮神人查查走過去,說真的,他身上的味道好難聞,好多味道聚在他身上,有銅鏽鐵鏽的味道,有焦油的味道,噁心的肉乾味道,還有…還有。
我飆淚了,我雙手摀著鼻子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味道真的好嗆,我好想問他是幾天沒洗澡,不對,是有沒有洗過澡啊?我在羊村不洗澡的話,哈娜都會直接把我丟進大湖裡到我願意乖乖洗澡為止。
我的大噴嚏讓我成了大家的焦點,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尤其是眼前剛剛掩面哭泣的查查,他紅著鼻子和眼睛,狠狠的瞪著我。
「誰家養的羊,真是沒禮貌!」查查忿忿地對我低吼著…我闖禍了嗎?
「哈特!」依雷娜小姐提起裙襬衝到了我面前:「哈特,你是不是聞到龍鱗草的味道了?」
蹲下身平視著我,依雷娜小姐拿起手帕替我擦著眼淚後,輕輕地拿下我遮著鼻子的手,我知道她的意思,我將視線移向查查耳朵上掛著的金色圓珠子,依雷娜小姐跟著我的視線一望過去,那個叫伊果的神人就直接扯下那顆金色圓珠,痛得叫查查的矮胖神人跳著腳哀哀大叫著。
伊果大力撥開了金色圓珠,一顆綠色的藥丸馬上掉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
「找到了!」屋子裡的人幾乎同一時間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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