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我同拍拖十年嘅佢講分手。》/《初戀3650天》 - 第六章上「有些心意　不可等某個日子盲目地發奮　忙忙忙其實自私」〈愛得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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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些心意　不可等某個日子

盲目地發奮　忙忙忙其實自私」

〈愛得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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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時，剛OT完的James終於回到家樓下，緊繃了整天的精神終於得到放鬆，就在這時候，飢餓感一襲而來。

幸好，家樓下便是7-11，他走到雪糕櫃前，完全沒有經過挑選，看到青提子味雪條便自然而然拿到收銀處付款，然後一邊吃，一邊滑手機。

「叮！」信息的聲音如常響起，而在這時間點會發信息給他的人並不多，不用看他已能猜到是誰。

「又係依條雪條，你唔厭架？」

「好食嘅野點會厭？」

「你搞到我都好想食T-T。」

「去買。」

「返到去啦，你頭先搭車嗰陣唔講。」

「下次提你買囉。」

「咁今次點算，我好肚餓。」

「訓教。」

「肚餓點訓得着？」

「你有辦法嘅。」

「我決定去煮個杯面食。」

「然後我發現無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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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屏幕頂頭突然彈出一條信息，是Jessie傳來的。咁夜仲未訓？James心想，還是按開了信息：

「不如這個聖誕我們一起去迪士尼慶祝？」

「你不是想去東京嗎？」

「十週年才去吧。」

「今年真的不去？」

「去迪士尼吧。」

「去東京迪士尼吧。」

「香港的也可以去呀」

點解一定要去迪士尼？迪士尼啲飛咁貴，香港嗰個仲要又細又無乜野玩，James心想，其實對迪士尼毫不感興趣，更確切來說，對貴的東西他都沒甚麼興趣，再加上他本身也沒甚麼欲望，可以選擇的話，他根本不會去。

可是他知道，固執的Jessie只要決定了的事便不會輕易改變，不擅言辭的他只有被說服的份，只好回覆：「你喜歡。」然後繼續回覆Candy：

「去煲。」

「煲得黎都餓死，我餓死你記得黎拜我。」

剛好這時候雪條吃完了，James便沒有再回覆，把雪條包裝扔到垃圾桶便離開了7-11，回家看股票了。

「James，黃生約咗下星期三上佢到，你有mark低架可？」老闆Kenny走到James的座位旁說。

「星期三？唔係約咗聽日架咩？」James打開手機的日曆，皺着眉頭問道。

「啊係呀，佢上次打比我同我改咗期，我無同你講咩？」

James想了想，說：「呃⋯⋯好似無喎。」

好似又真係唔記得同佢講，Kenny心想，只好輕輕帶過，說：「唔緊要啦，你依家知咪得囉。記得呀，下星期三黃生。」

「但下星期三我請咗假喎。」

Kenny也打開日曆來看，說：「星期三聖誕節，紅日黎架喎，我唔係講過紅日盡可能唔好請假咩，你嗰日有重要事？」

James當然知道公司的規矩，可是自從Jessie上班以來，二人放假的日子就幾乎不曾重疊過——Jessie只能放週末和紅色假期，James則只能放平日。

為此，Jessie曾經讓步，把珍貴的年假放在平日放，這樣才能有特別一點的約會行程，如野餐，如行山，甚麼也可以，只為了能見James久一點。

只要看到他的笑容，感受到他懷抱的溫度，一星期的疲勞感便會瞬間消失。

她以為他也是，沒想到，卻成為他壓力的來源之一。

「但嗰日我已經攞咗假，你仲批咗⋯⋯」James心虛地說，深知道自己這樣其實並不合規矩。

「咁係因為我唔知嗰日係紅日，同埋黃生嗰陣都未有約，但依家我已經覆咗佢OK，唔通又同人講其實唔得呀？」Kenny板着臉說。

「係嘅，咁當我無講過啦。星期三見黃生呀嘛，OK。」James一邊說，一邊把meeting mark在日曆上，沒留意到自己的頭正在搖擺，像是在慨嘆不滿些甚麼。

Kenny見狀，認真地看着James說道：「James，年尾都Keep住好忙，你唔係唔知架，放假嘅野，等過埋今年先再諗啦，依家最緊要搞掂黃生單野。」

「OK。」James說道，努力掩飾心底的不情願。

引頸以待，終於等到一星期一次的例假，James來到約定好的餐廳，沖好茶等待下班的Jessie。

「等咗好耐呀？」Jessie連忙放下沉重的手袋問道。

「唔係呀，一陣咋嘛，你做咩遲咗嘅？」James問道，把Jessie的杯涼了的茶，換成自己那杯剛沖出的的熱茶，續說：「飲啖茶，抖順條氣先啦。」

「無計啦，頭先臨走時阿頭先同我交代啲野。唉，今日真係好攰，仲好肚餓添！你有無幫我嗌定啲野食？」

「我咁醒，緊係有。」James得戚地說。

「叫咗咩？」

「小籠包，蒜泥白肉，仲有心太軟（紅棗夾糯米），牛肉面，你仲想叫啲咩？」

「你都叫晒我最鍾意嘅野食啦，無啦。」

「勁呢，你鍾意食嘅，我全部記得晒架！」James說，像逼不及待要獲得別人稱讚的小孩，幼稚得可愛。

「係啦，你最勁啦。」

就在這時候，侍應拿着個長方形盤走到二人身旁，說：「七色小籠包，蒜泥白肉。」

看着熱氣升騰，彷彿吹彈即破的小籠包，Jessie咽了一下口水，連忙夾了一個，蘸了點醋，便準備放進口。

「咁熱，食咗蒜泥白肉先啦。」James按住了Jessie的手，把一塊蒜泥白肉放進Jessie中。

特製的蒜泥辣醬最先在舌尖綻放，緊接而來的是肥瘦相間的豬肉，而豬肉卷中間夾着的青瓜絲正好中和了肥肉與辣油帶來的肥膩，吃到最後竟有點小清新，是Jessie的最愛之一。

「嗯！好吃呀。」即使已經吃過很多遍，每次嚐到這味道，Jessie還是會一臉滿足。

「其實，我有個壞消息，同好消息要同你講。」

「咩呀？」胃口被喚醒的Jessie緊接又夾了一塊蒜泥白肉放進口。

「你想聽好消息先，定壞消息先？」

「嗯⋯⋯壞消息先啦。」

「真係？你聽完唔好嬲喎。」雖然James這樣問，可是他知道，即使Jessie口頭答應了不會生氣，到最後還是可以推翻所有說過的話。

要知道，女人的脾氣，連自己也無法預料，還哪可能有甚麼保證。

「嗯。」Jessie的心思全在食物上，根本沒仔細聽James的話。

「我⋯⋯今個下個星期拎唔到假⋯⋯」James戰戰兢兢地說。

「喔，」Jessie漫不經心地說，反應遲鈍的她過了好幾秒才真正理解到James說話的意思，驚訝地說：「吓，咁你咪唔可以同我去迪士尼？」

「不過，有個好消息！」James連忙挽救道。

「咩？」這時候，Jessie的臉色已逐漸從晴天變成陰天。

「我新年可以放十日假呀。」

「新年？仲有成個幾月喎。」Jessie失望道，竟放下了本準備夾芝士小籠包的筷子。

「個幾月姐，好快就過啦，係咪？」James努力咧起笑容說，彷彿這樣就能說服Jessie。

「邊到快。」Jessie的笑容像小籠包身上的蒸氣，不知不覺間消失不見，又說：「你明明應承咗我嗰日放假架。」

「我真係有攞假架，係老細臨時唔比我放，我有努力反抗架，但偏偏佢嗰日就應承咗個客要見面。」

Jessie很想生氣，明明他答應了陪她去迪士尼，而且他久久也沒有整天放假陪她，她有充份的理由生氣，可當James搬出老闆這人物出來時，她卻又覺得James也不過是身不由己，她好像應該體諒他。

死啦，佢塊面愈黎愈黑，今鋪無啦無啦，James心想，連忙抓着Jessie的手，說：「對唔住啦寶貝，我陪唔到你去迪士尼係我唔啱，最多我嗰日準時收工，請你食好野，唔好嬲啦。」

「喔。」Jessie目無表情地說道。

「你唔係好鍾意食芝士小籠包架咩？做咩唔食。」James連忙夾起籠裏的黃色小籠包拿到Jessie面前。

「無乜胃口。」

「你仲嬲呀？」

「無呀。」

「你依個樣明明就係嬲。」

「我咩樣？」

「你明明平時都會主動夾野食，依家停晒手仲唔係嬲？」James不悅地說道。

「無胃口都唔可以嘅？」Jessie聽出了James語氣裏的不滿，賭氣道。

James放下了手上的小籠包，沒有再說話，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不能放假的事實，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哄回Jessie，而且紅日也不能放假他也不過是身不由己，為甚麼他竟成了錯的那個？

他感到無奈，瞬間食欲全失，也不想跟Jessie眼瞪眼，只好從褲袋掏出手機，剛好有一堆顧客的信息等着他回覆。

然而，Jessie心想的卻是：唔可以嬲你，唔通連唔開心都唔可以咩？仲掛住玩手機唔氹返我⋯⋯

過了一會兒，Jessie終於忍不住說：「算啦，唔食啦。」

「吓，但仲有咁多野未食。」James的視線這才從手機回到Jessie身上。

「我無胃口，唔想食。」Jessie不悅道。

本已烏雲密佈的天氣頓時雷雨交加，眼見風球都快掛起，直往自己的方位一襲而來，來勢洶洶的模樣， James還是屈服了。

「寶貝呀，對唔住啦，係我唔啱，係我講野唔算數，你之前咪想食威靈頓牛扒嘅，嫌佢貴無食到，我嗰日請你食呀，唔好嬲啦好無？」

咁你都記得，Jessie心想，說：「真係？」

「真架，你開心返，唔好嬲我咩都得。」

「咁呀，我仲要食中環嗰間個天婦羅同雞湯拉面喎。」

「得得得，你話食乜就食乜，最緊要你有返胃口，開心返，黎，食小籠包啦。」James再次夾起芝士小籠包遞到Jessie面前。

「真係？」

「緊係真，仲有聖誕禮物添，唔好嬲啦。」

「我都無嬲你，我唔開心咋嘛。」

「咁食埋依舊我餵嘅小籠包，開心返好無？」

「唔要，我要食氷，依啲，你食埋佢啦。」

「吓，」James驚訝地看着滿桌的食物，都是Jessie的最愛卻不是自己的，說：「我唔食芝士架喎，同埋，⋯⋯依到咁多我點食得晒？」

「我唔理呀，你食晒我就開心返。」

「好好好，食食食，依啲咁嘅小事點會難到我，只要你開心返。」James連忙夾了塊蒜泥白肉放到自己口中。

看到James這模樣，Jessie的臉色才有所緩和，也被他捏着嘴巴吃芝士小籠包的傻氣樣子逗笑了。

他再次屈服了，然而，她不知道當一個人一次又一次地妥協時，看似自己贏了場爭吵，可事實上，在這卑躬屈膝的背後，是他過份壓抑的情緒，而這些情緒就像日漸加厚的龍捲風，終有一天會席捲他倆的感情世界，徹底摧毀他們。

可是使如此，反應遲鈍的她仍未感受到危機的來臨，而或許要等到幸福都已被夷成平地了，她才能稍微感受到少許危機感。

可到時候，一切已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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