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事務所-01.歡迎來到皮皮事務所 - 01.-00.14-迷霧之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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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聲在這裡循環，幾曾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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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夢境被根系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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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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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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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是油彩般虛幻、那夢幻景色，腳下踏著清澈淨水，底下深幽不見底，本該低沉夜幕被粉紫星河取代，鑿金穿梭其間，在天上栩栩展開。

空中有點點金光，如瑩火叢生、紛飛，遠處淨水上分佈著不規則地煙紫睡蓮。

除去色彩與光芒外，整個空間一望無際，遼闊地不可思議，業果若是要躲藏，並沒有任何道理他們碰不著。

只有高掛在空中，一輪暗金輪盤悠悠轉動，那是這裡唯一稱得上活物的東西。

洛枷帶著皮皮，身旁跟著目黑蓮，他們腳尖不時掠過水面輕點，似飄又似飛行，輕盈地穿梭在空中雋刻的金色符文後。

這裡是彼世的其中一個「根」的入口，也是由皮皮所打開，根據那枚君未莫的遺物，所能追蹤到那隻逃跑業果的最近之處。

可惜兜兜轉轉，這麼大一個地方，洛枷和目黑蓮至少已經在這裡繞了一兩個小時，不管離開中心的命運之輪相對多遠，都一無所獲。

沒有一處痕跡可以證明君未莫的業果在「根」活動或是埋伏的路線。

線索到這裡就斷了。

目黑蓮茶紅眼中一圈紅光逐漸黯淡，他看著腳下斷了線的朱紅痕跡，轉頭對著另一側的洛枷搖搖頭。

「皮…皮……」

一聲低喚將洛枷思緒拉回，他低下頭，看著無精打采的皮皮。

眼看懷裡的皮皮，小腦袋一點一點，整個身子蜷縮、發抖，儼然是精力耗盡，已經快要進入休眠狀態。

洛枷無聲蠕動唇瓣，輕嘆了口氣，一下子就煞住腳步，回頭示意目黑蓮跟上。

「蓮君。」

「？」

「回頭吧。」

他們必須回頭了。再往前的道路就不屬於皮皮的權能範圍。

若是隨意擅闖，很有可能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

洛枷作為事務所的代表，也是為了保護皮皮，他必須及時止損。

雖說這對公卿小弟來說很不公平，但時間拉得過長，對皮皮與他們代理人來說，無疑都是不利的。

眼下只能先放棄尋找深陷不知名幻夢的言公卿。

反正在彼世中，言公卿並非代理人，他在這裡經歷的一切預兆與體驗，不過都是未來的回音，並不會真正致他於死地，只是會持續輪迴在同一場幻夢中。

他相信言公卿的精神。

「…先回去吧、蓮君。」

洛枷又重複了一次，眼裡是不容質疑。

目黑蓮一愣，身側拳頭攢緊，他明白洛枷的顧慮，對於言公卿的處境也是無可奈何。

正當他們朝來時道路向後折返時，空氣中傳來微弱的波動，茶紅雙瞳同時感應到什麼，亮起了光芒。

目黑蓮走了幾步，速度逐漸趨緩，落後在洛枷身後。

查覺到身後動靜，洛枷抱著皮皮，也跟著停下腳步，他用疑惑著神情回頭。

「洛枷先生，君未莫就在這裡。」

目黑蓮一動也不動，固執地，那一雙紅茶眼瞳，不知何時已經亮起了最外圈的虹膜，是鮮艷的絳紅。

在彼世，代理人的能力並不會受限於常世的規則，即便是始祖不在的情況下，也能夠自由開啟刻印。

但眼下維持通道連接的始祖，已經逼近臨界點，這處「根」的形體很有可能崩塌，他們不應該還能有所感應才對。

就算目黑蓮憑藉著能力，不死心繼續搜索，越過「根」與「根」之間的邊界，找到了那個業果。

屆時，精疲力盡的皮皮只會被別的「根」的擁有者(始祖)攻擊，毫無還手之力，而作為血肉之軀、常世生命的他們，也會落得精神變異，最終雙雙困死在彼世中，從此做為遊蕩在恆夜之海與根之間的業果一員。

「…蓮君。」

洛枷又喊了一聲，頗有警告意味，那股微弱的波動他也接收到了。

但這次，洛枷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定定看著目黑蓮還有他眼中焦躁，緩緩地搖頭。

他知道目黑蓮在想什麼。但就如他先前的預想，即便知道了言公卿被帶到幻夢的深處，另一個「根」的底層，在皮皮狀態不穩的當下，他不能拿任何人的生命保證。

「根」是層層疊遞，沒有人知道恆夜之海的下面是什麼，同理、被拉入幻夢的言公卿，也不一定浮於海的表層。

業果是潛意識與慾望的增強，並以惡念纏繞，擁有實體的化身，他們只依照本能行動。

即使找到了言公卿，他們也只能將他帶回常世。

被業果拉入幻夢中的靈魂，只能由當事者自行掙脫，意識到那不過是一場夢。

面對洛枷的不讓步，良久、目黑蓮發出一聲嘖嘴，伸手搔了搔頭，算是打消了念頭，再次抬眼時，一雙紅茶瞳孔已經回復如初。

正當目黑蓮妥協，想轉過身，跟隨洛枷腳步調轉方向時，身前不遠處，不合時宜傳來了一陣詭異聲響，或者動靜。

咿呀——

那聽起來像年久失修的老舊木門，生鏽的合頁扇發出了錯位喀響——這對於一無所獲的他們來說，無疑是遲來的變數。

兩人齊齊轉過頭，臉上帶著十萬分的戒備。

那裡只有一扇門，半開不闔，看不清後方景色，無聲佇立，對著他們兩人發出邀請。

目黑蓮與洛枷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眼中看見同一種想法。

「蓮君，是陷阱呢。」洛枷皮肉不笑，這是業果常用的手段，明晃晃的邀請，對於他們這些代理人來說並沒有任何用處。

「…啊嗯，我看見了、洛枷先生。」

但對於在困在這已久的一般人，他們在重複循環的夢境中逃亡，對於看見不同的變數，一扇可能是出口的門，會毫不猶豫就推開匆忙逃入。

「你覺得公卿小弟會在那裡嗎？」洛枷在這時變回了平日裡的神態，忽然轉換口氣，打趣著詢問目黑蓮。

「…不確定，我們並不瞭解他……或者說、我。」

目黑蓮先是搖搖頭，後又苦澀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在語末同時，轉頭朝洛枷看了一眼。

「嗯~那怎麼辦呢？——蓮君想去試試看嗎，不過就算是你，要及時抽身可能還是會有困難。」

「我知道。」

洛枷似乎並不訝異目黑蓮的回答。

「…不過蓮君，如果你拜託我了話，或許還不是不行喔~」

「……」

「蓮君？」洛枷睜開一隻眼。

「………」

對話忽然到一半就中斷了，無人再回應洛枷。

洛枷剛要再說些什麼，卻發現對方卻早已離去，洛枷眨著眼，側身回望，眼底有晦暗不明的狡詐。

循著地上大大小小，因踩踏途經而產生的漣漪、還未消去，洛枷玩味地一路望到盡頭。

身後背著大太刀的高挑男人，已經站到那扇詭異門扉前，單手搭上門把。

洛枷輕鬆一笑，不再說些什麼。

看著目黑蓮抬起另一隻手，象徵性的朝後方揮了揮手，算是就此別過，同時他手下轉動門把，逐漸推開那扇詭異的門扉。

「真是的，蓮君總是這樣~……何必想得那麼複雜……」

洛枷目送著對方，也不知道是對誰說，嘴上喃喃自語，等到目黑蓮緩緩走入那扇門，整個身影消失在其後，又看門扉在對方身後緩緩關上那瞬間，整個「根」的入口開始搖晃了起來。

洛枷抬頭，仰望那輪散發金光的命運之輪，手下還輕輕撫著沉睡的皮皮。

「好啦，我們要離開了……真是…」

說話間，洛枷毫無留戀轉過身，不再凝望那扇門，邁開腳步朝著「根」的起點走去。

「…真是……彆扭的傢伙呢。」

那聲咕噥隨著洛枷腳步遠去，被留在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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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果留下的陷阱，那扇忽然出現在「根」中的＂門＂。

目黑蓮穿過一陣黑暗，隨後又在盡頭見到另一扇相同的門。

他沒有遲疑的推開，甚至可以稱得上動作粗暴。

可當他踏出那扇門外，雙腳落到潮濕黝黑的柏油路上時，臉上卻是怎麼樣都止不住的錯愕。

門的另一端並不是通往錯位的幻夢，也不是通往其他始祖掌管的「根」。

「開什麼玩笑啊……」

目黑蓮眼角微微抽搐，鼻翼抽動，冰涼稀薄空氣，帶著入冬凜冽，充斥在他全身，與菸草味道混合。

面前是尋常不過的住宅區街道，而他所處的地方是一處小巷盡頭，旁邊是家有名的連鎖商場，看樣子這裡應該是他們進貨的後門。

「根」無法製造這種幻覺，就算是始祖也不能。

目黑蓮簡直想發笑。

這裡是現實——這說明無意識的業果，被人利用了。

有人替君未莫的業果打開＂門＂，而現在又用一樣的手法，將遍尋不到言公卿的他們，帶回了現實。

不管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目黑蓮咬緊後牙槽，目露兇光。

一輪浮雲過境，他看見月光下，在小巷盡頭，被緩緩打亮的區塊。

那裡有許多潮濕腐爛的紙箱，大大小小形狀不一，堆成了一座山。

而他們遍尋不到的新人、言公卿，此刻就棲身仰面躺在那之上，四肢微微下陷在紙箱堆中，空氣中傳來一陣腥甜的味道。

濃稠地、黏膩的，刷洗不去的。

身為代理人，他已在無數生死之間熟悉。

同類死去的時候，會散發像水果香甜的氣味，藉以引誘那些同它們般，留有相同血液的人們。

相信這樣散發香甜的人們，並未死去。

可實際上，熟知各大兇殺現場，甚至善後過不少委託人失敗場面的目黑蓮很清楚，那已經不是活物了。

「言公卿。」

目黑蓮一顆心沉到了最底，他擺出攻擊的起手架式，茶紅的虹膜外圍亮起紅光，連帶著一片圖騰紋路，也跟著亮起，從他握緊刀柄的那隻手，一路延伸到裸露的頸肩。

空氣靜默。

緊接著又一輪浮雲飄過，遮蔽了月光，黑暗在傾刻間降臨，一時半刻什麼都看不清。

等到月光再次打量，落下慈悲柔和光芒時，原本躺在那堆紙箱上的言公卿，如今已不見其身影。

目黑蓮神經緊繃，一滴冷汗沿著頰側滑落。

就在這時，左後方忽地傳來很細微的、屬於衣物摩擦的聲響，腰側的長刀瞬間出鞘，目黑蓮沉下腰部回身砍上，從黑暗中躍起之物。

藉著被縮短的距離，還有不遠處路燈的勉強照耀下，目黑蓮終於看清楚了。

那是言公卿，卻又不像言公卿。

至少本來的言公卿並沒有一些非人特徵。

本來應該燦爛耀眼的金瞳，現在是一片混濁無光，人類的皮囊被尖銳蒼白地外骨骼撐破，犬齒暴長，言公卿低喘如犬科示威，身下與腳上皆有黑影與紅霧纏繞。

那披著言公卿外皮的怪物嗚咽長嚎了一聲，緊接著架上目黑蓮刀身的雙爪離去，向後跳開了一段距離。

看這狀態，站在他面前的應該是言公卿本人沒有錯了。

但從這副樣子看來，很有可能目前在裡頭的人，並不是言公卿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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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被君未莫纏上，變成了化身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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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黑蓮轉動刀柄，改變姿態，擰笑著往前，對著喪失理智的怪物說。

「君未莫、你該放過他了，言公卿還不能到那邊去。」

說罷，他後腳蹬地，提刀就朝那怪物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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