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故事 - 遲了一世的告白

「師尊！你看他，修煉又在發呆！」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OBNDa9Gq

遠遠傳來其他弟子的抱怨聲，張凌玨側目一望，那聲音並不屬於自己門下。他沒說話，只是視線在空氣中落下，正巧對上瀟離孤零零坐在角落的身影。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96DeHXSX

又是告狀。他心中嘆了一聲。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ShGZa875

這種來自非門下弟子的「關心」，張凌玨見得多了，因為沒被收入自己門下而來的告狀，彷彿能因此取代他轉入似的。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BVC4cm3Q

他轉頭望向那個單薄的身影，那孩子安靜得不像話。修煉時總像陷在什麼遙遠又無法擺脫的記憶裡，眉眼淡漠，眼神空洞，彷彿周圍的一切與他無關。別人說他冷漠、不合群，張凌玨卻總覺得，那不過是他用來護住自己的盾。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z9yF1x58

他認為，與其說是瀟離修煉成效不佳，不如說是自己當初選人的小小私心。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Ykck11lH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Zry6bwIU

當初測他精神、靈氣之時，發現對方靈氣清澈，神識外放時毫無雜念，是可塑之才。自己門內的心法雖然出名，如今除了他一人，已無其他人能學全學深了。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uyZd4B4o

他動了收徒之念，甚至起了傳承的打算。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dXhxIvW6

親傳弟子——這四個字對他而言不是隨口一提。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IdJRzTZw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kXIX8DEN

他將自身所有傳授給他，瀟離也很認真勤奮的努力吸收，可是幾個月過去，毫無進展。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M4k0hG2D

張凌玨也沒為難他，他自己也明白修煉的困苦，只是路過時偶爾拍拍他的肩背安撫。可過了幾天，他正在打坐，神識向方圓十里散發，聽見了低聲的呢喃和哭泣。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aoapFMyu

「我真的……學不起來……為什麼？」那是瀟離的聲音，低沉、沙啞、痛苦、無力……種種無法言喻的傷痛在張凌玨心底蔓延，像藤蔓一般，纏住全身，他意識到時，緊急停止了修煉，才避免掉反噬的傷害。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3S7IWAMw

他的徒弟，究竟經歷了什麼？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Eivg5zo5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9A9uGS3F

………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NN9XhNnl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j1obWmnU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bJCHtpNe

瀟離聽見了，那一次次的告狀。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7Ol4vD0S

可這是真的，確確實實，他無法接受師尊的知識和力量，神識一散發，各種過往的尖叫，淒厲的吶喊衝進腦海，眼前一片不屬於自己的血紅的厲害，友人為他擋劍而倒下的身體不再有氣息，家人抱過他後毫無遲疑離去的背影……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NKAYjMg0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WQ8bbwb7

還有張凌玨的面容，夜晚遞過來的甜湯，溫柔的安慰：「沒事，不急，為師不為難你。」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iBu2oYng

像一股清流，淌過心靈，在心上長出一朵朵鮮花，悄然綻放。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S9CRLB8z

他知道自己喜歡上師尊。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Z04qLEGg

那一聲聲穩重的「不急」，像是不經意灑下的露水，落在乾裂的泥土上，潤出久違的溫度。他每次都想說聲謝謝，卻總是哽在喉間，變成沉默。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Cd0TelRS

可是他怎麼能呢。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vzygWMOD

他一無是處，連最基本的修煉都無法完成。每當張凌玨看著他，眼裡帶著耐心與期待，他就感到窒息。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5C2DiX0N

那不是屬於他的目光。他怕辜負，也怕失去。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IyvMUgXW

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說喜歡？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mrdlwQpV

他怕一開口，那溫柔就會從此與他無關。怕那晚的甜湯，那一句「不為難你」，再也不會出現。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CfeQhRe4

所以他選擇閉嘴，選擇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只是一天天日子過去，想打破這凝滯無法前進的心神。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220giFiD

只在夜深人靜之時，才敢在房間裡，釋放那混亂不堪的心情。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ghwnIgfA

有天，他運氣運到一半，好似什麼被打通，正當他以為自己能進一步時，再一次聽見那些聲音：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lCHGYp6F

「你要……好好……活下去……」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nVJABNrJ

「媽媽會永遠愛你，先在這等我，好嗎？」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PWJknKRz

「無法修煉留在山上浪費糧食，算什麼東西？」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QNgWp97a

「他的師尊好可憐喔，收留了這麼一個沒用的徒弟。」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CwPPvVyd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7eSiGHj2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mgc84D3K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39GNhf2MD

「你修煉此法，斷不可心有雜念，聲音尚能挽回，要是出現話語……」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a9463xjz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42c8N5Flo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oIRIddfz

反噬的痛楚如利劍般捅進身體，一下一下，他動彈不得，喉間瀰漫著血腥味。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BDKTPu0Q

「咳……咳咳……」瀟離忍不住咳出聲，鮮血一下染紅了自己的手掌和白裳，看起來觸目驚心。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IYh0VGSr

一陣過後，瀟離緩緩的站起身，他能感受到生命在像沙一樣流逝，一點一點倒出自己的身體，路過張凌玨的房門前，他頓了頓，輕聲開口：「師尊，對不起，是徒弟辜負了您的一片心意。」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X5thjtDs

晚上張凌玨來找他時，他竭盡全力維持原樣，平淡而安靜，在師尊問起修煉情況時，只是搖搖頭：「還是沒有。」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Yyz0s7sN

他沒有露出遺憾，只是讓他照顧好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言外之意。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ZLMyRAcZ

幾天後，師尊閉關修行，其他弟子出外除惡揚善，整個院子只剩瀟離一人，冷冷清清的，和他一樣。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aVbyIkNS

沙好像快流盡了，瀟離想著，心底沉重的像被山腳的拱門壓著，他又咳了幾聲，熟練的拿起黑布捂住自己的嘴，他疼得發暈，太陽穴不停的跳，心理和生理的壓力不斷撕扯著，他像是一片落在地上的樹葉，被無聊的小孩撿起撕碎。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ssuPwdTE

外頭傳來其他宗門的弟子不滿的嘲諷：「什麼第一宗門，還不是留在山上一事無成？」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acEtCcjs

「小聲點，他聽到怎麼辦？」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foKv9iiy

「那也是他活該。」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lKbGtv2Y

「你別說了。」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aZFp6xOS

聲音漸漸遠去，字字卻如刻印，死死訂在他身上。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f5xMTe9s

天氣漸冷，卻遠遠不及那話語的冰涼。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kYPjpDmk

那天瀟離提筆時，窗外正飄著雪。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21mKumhz

風不大，卻剛好能讓梅樹上的花瓣淒然飄落。他坐在書案前，將那封信紙折好，放在最常看的那本書裡，沒有封口。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WxSrwKTZ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FXX6xn1R

他寫了好幾次，卻始終不得其意，在第20張信紙上，最後一句寫著：「此情不該生於我，卻已深種，徒增困擾，徒弟抱愧而別。」字寫得比平常輕，像怕驚動了誰。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7Znk4I6d

他盯著那句話看了好久，像是想把它印進心裡，又像在猶豫要不要把它撕掉。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9cYzw2bID

後來他還是把書合上了，將自己最深沉的心意也封住了。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j1N0rZyH

一個人的離開往往是無聲的，當晚，他只是環視了一圈，把所有東西整理好，緩緩的帶上門，來到張凌玨的門前，無聲的跪拜了幾次，穿著單薄的襯衣，一步一步，一下一下，悄然的退離這個世界。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e2z42SXq

鮮血染紅最後一件衣衫，與瀟離蒼白的面容形成極大對比，他緩緩吐著無幾的氣息，一片飄落的梅花遮住了眼睛，像是大自然的哀悼。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iLFpc8O6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sCesjgEX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Km2b0gcc

張凌玨閉關一結束，便急匆匆的往住所奔去，許久沒見到自己的弟子，除了不習慣，總怕性格溫潤的瀟離被其他弟子欺負。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phtQ8zMJ

「瀟離？」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F2UXFKTC

無人回應。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VKcc9pXb

「瀟離？」他放大音量，聲音在空寂中迴盪。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QkGUfzBd

他意識到不對，不管甚麼，硬闖進瀟離的房間，只見桌上放著本書，是他最常看的那本，裡面夾著一封剛寫不久的信紙。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1u5E8UjF

他顫抖著打開，字體一如既往的清秀，不知為何，他看出了一絲難過和愧疚。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ISqkynaM

師尊鈞鑒：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R9cuHzLW

除夕將至，百家掛燈，萬家團聚。

恕徒弟無法與您一同歡慶。請師尊勿怪。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076Ll9ou

徒弟自幼顛沛，心神千瘡，幸得師尊不棄，授以道途，施以仁心。回望初識之時，仍記您於眾人之中望我一眼，那一眼，如春水初融，萬物初生。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iXqQdcIh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此言非虛，然非徒弟妄言前緣，而是從見您起，心便不屬己。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aXlUWwuF

師尊，徒弟知錯。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uKQtYqAq

此情本不該生於我，卻已深種，徒增困擾，徒弟抱愧而別。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KLRKiKEWR

這段感情，徒弟不求回應，不求留名，只願在離去之前，能坦然道出。來世若無緣，願為草木，於您行經之處靜靜佇立。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WOMEmw6f

請師尊保重，願您諸事順遂，貴體康泰，來歲無憂。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yRURQx4D

此別，無期。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rE9fE9jH

徒弟瀟離敬上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5TeZIOdVF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q49LZFJP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cdVfuObC

「啪嗒」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E66TsoB3

淚水落下，打濕了信紙，瀟離的字跡慢慢暈染開，彷彿那人最後的聲音也隨墨跡一同散去，如天上的雲，河裡的月。再也抓不住了。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vmOcKsNl

他怔怔看著那些話。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9X5pFEZT

心像被劍狠狠剜了一刀，空空如也。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LGEKwlMc

原來，那些細節。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GWlBygCv

那次夜裡他見瀟離坐在廊下發呆，遞過熱湯時對方輕聲道謝的模樣。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J7tMaPeU

他掌中握住瀟離微冷的手指時，對方微微顫抖卻不抽回的瞬間。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1JIxkTSn

還有每回他說「不急，為師不為難你」時，對方眼底短暫閃過的光亮……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EalfRED0

他怎會沒感覺？他怎可能沒察覺？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uTFNwbDZ

只是……他把那份心疼，誤當作責任；把那份執著，當作為師的期待；把那與眾不同的在意，牢牢關進了「師尊」的身分裡。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PelULX0N

現在他才明白，原來那份溫柔、那份保護的衝動，是喜歡。早已是喜歡。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pJrUyiok

可現在說出口，還來得及嗎？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9tZiKlHCs

可他，已經走了。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C9R7abHJ

張凌玨發現自己手上的燭燈何時熄滅的都不知道，冷風呼嘯，他愣愣的呆站著，他從未想過瀟離會死，也從未想過他竟會選擇不告而別。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C6lEQv2Z

不，他告別了，只是他沒來得及聽懂。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xs7K2ZOo

他攥著信，淚如雨下。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7N8Akmcf

他慌亂卻整齊的把信紙疊好，放進衣袋，轉身狂奔下山，說不定他尚未走遠呢？說不定，他還不想走呢？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ajnj3z4Z

他隨手抓住了一個看門弟子的後領，一邊探尋陣法的穩定性，一邊急切的問道：「你是否見過瀟離？」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38CQJnBbY

弟子愣了愣，搖搖頭，剛要說話，領子一鬆，張凌玨已經消失了。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coFhvB3n

他還在山上。他篤定，瀟離無法騙過守門的陣法，他奔過宗門大廳，跑過溪流河水，穿過叢叢樹林，過度用法和奔波，加上閉關剛出來，使他身心疲憊。突然他想到了，那片梅花林，瀟離曾笑著跟他說過：「待到春天，梅子熟透，除了藥材，也能釀梅……」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4qGy8cjG

後面說了什麼他既不清了，只記得那時對方微微發光的眼神，溫柔得讓人想伸手去捧。那是一種藏不住的期待與柔情。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sr7JawcV

他一定在那。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HFGSErQU

張凌玨堅定的想。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Km8276eg

到了樹旁，他環顧四周，雪又開始落下，遮擋視線，他卻在一眼灰白中看見了那血紅的身影。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WqD1dcvT

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還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IFVGrYTu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fvoOjuiM

「瀟離！」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XxcWGNGy

他衝過去，心疼的把他攬起，對方的身子早已冰涼，胸口插著一把小刀，除去血跡，他和平常近乎一樣，安靜，帶著點哀傷。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nwyTVJLL

張凌玨撫著他胸口的血，手掌顫抖得無法壓住，那把刀子並不長，卻偏偏刺得極準，避開了所有他可以救回來的可能。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q6ims4FR

「瀟離……」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KnHUtJeU

他的聲音終於低了下來，像是整個人被抽乾了力氣，將對方抱在懷中，緊緊的，近乎要將人揉進自己身體裡。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1yT2jzgo

瀟離的眼微微張著一線，雪落在他的睫毛上，無聲無息。那雙眼，曾經盛滿溫柔，後來逐漸黯淡，如今卻只剩熄滅的餘燼。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9Zi2ZtdQ

「師尊……你……來了啊……你怎麼……能來呢？」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ljtrIgF3

怎麼能讓你看見我這狼狽的模樣？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HdSOCcUN

張凌玨連忙低頭：「我在，我一直都在……你等等，我帶你去找醫理，我去找所有長老，我去求……」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Iy9pg4iD

瀟離卻輕笑了一下，聲音氣若游絲：「不必了……張凌玨，我曾想……如果能再見你一面，有多好。」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pcKT7yzU

他的視線已經模糊，只得伸出手，冰冷無力地碰了碰張凌玨的臉頰，像在以此確認真的是他。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0RhiEUOs

「抱歉……終究還是……來不及陪你過一個除夕。」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rIImvpAH

「對不起。」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USbeINriB

他的手慢慢垂下，雪落在他唇角，他最後望著張凌玨，嘴唇微動，像是在說一聲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5LPh8OW5

「謝謝。」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gVZv7n4Z

然後，他的氣息，便像這場雪一樣，靜靜地、無聲地，散了。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vhmEl9S7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0hApRFHQ

張凌玨抱著那具冰冷的身體，雪花在他們之間緩緩飄落，無聲無息地覆蓋了一切。他的心像是被一刀一刀切割開來，疼痛如潮而至，卻找不到一絲安慰。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t4525UgZ

他低頭看著瀟離那依然安靜的面容，眼中那片曾經閃爍著的光，如今卻被死寂取代。他的手指輕輕觸上瀟離的臉，卻再也感覺不到昔日的溫度。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xXmWejz1

「你說過的……你說過，春天我們還要一起釀梅，還要一起看那些花開……」他沙啞著聲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說出來的話，那麼無力。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znznf17G

他突然頓住，陷入了沉默。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81iJOFA4

再想想……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pBg6HBeY

瀟離好像從未答應過他什麼。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iWV7do4D

從未說過什麼永遠，從未許下任何承諾。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uhV4WDBs

所以脫身的如此輕易，一封信，一眨眼。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uLoBFEbf

那一刻，張凌玨的心碎得更加徹底。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iqA6h5uQ

他低下頭，額頭再次貼上瀟離的，身體的顫抖依然無法停止。他知道，這一切，早已是一個不可避免的結局。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5li5FNqyj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瀟離的誓言，不是未來的承諾，只是那個走在他身邊，微笑看著世界的人。而如今，他的修為再高，卻也只能看著瀟離的生命消失，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TSV0qfOQ

「我沒有資格說這些……」他哽咽道，「對不起，瀟離。」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MDIfH3CQ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懊悔，悔不當初，悔沒能在他還有機會時，告訴瀟離他所有未曾說出口的話。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E8KgPvLy

他嗓音低啞，低聲呢喃：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I1RDmBBx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1KxGKqbX

「瀟離……你能不能，讓我再挽留一次？」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dsIthofr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Ygt3XdgJ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L9NRrYQA

遠山的古鐘敲響，風忽然停了，天地仿若凝固，萬物失聲。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YJAykZ20

張凌玨眉心驀地一震，一道炙熱的靈光倏然湧入。他來不及多想，眼前已是一片白茫。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FwSfb5wi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sIn4qUna

再睜眼時，是晨光透過雲層灑落的清冷山巔，層巒疊嶂，一派新雪未融的春意。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xrEHkciq

他跪在石階上，正聽著山門上那熟悉而低沉的聲音：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noz01OyR

「從今日起，你便是本座親傳弟子，隨我修行。」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OPUHeGAA

張凌玨猛然抬頭，卻見立於山門之上的男子一襲墨衣，神色清冷，眉目熟悉得幾乎讓他心臟停滯——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GZvKyqfT

那是瀟離。是他早已逝去的瀟離。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4CFgkqqa

但如今，他換了身份。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hfGRlglQ

師尊，變成了徒弟。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hNky6G11

徒弟，成了師尊。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spYYS6aS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byTEVHZL

瀟離俯視著眼前的少年，語氣冷淡嚴肅：「修道之路，需心志堅定，不可懈怠。若你心浮氣躁，不如盡早下山。」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NRHiGxbS

張凌玨一愣，眼神從驚愕轉為炙熱。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FlJDhGhH

這一次，換他低頭行禮，聲音幾乎顫抖：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85Zjuuww

「弟子……定不負師尊所望。」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c3A3zUvQ

張凌玨跟在瀟離身後，踏入青霄主峰。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GBgVOI4F

瀟離並未回頭，僅淡聲道：「按時做本分之事即可。」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17Uii6DC

他的聲音像山中的清風，乾淨而冷。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mvYXRZJH

修行之初，張凌玨並不出色，幾次靈息紊亂，還被瀟離當場點破：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3IwjaY9W

「你內心不靜，靈脈雜亂，修道不成，反傷自身。」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RfwZOEkl

他低著頭，卻在瀟離轉身離去的瞬間抬眼，望著對方被風吹動的衣角，眼神執著得幾乎灼熱。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Xzg6FN4l

「我會讓您看到的，師尊，我會有所長進。」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ptZxBz4B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Bomh39IP

他學會早起，甚至比瀟離更早。天還濛濛亮就開始練劍，手掌磨破皮也從不喊疼。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778gFzdG

夜深了，瀟離還在書閣研讀，他便悄悄送上一盞熱茶：「師尊，茶涼了，不利於養神。」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oVg1Hyh9

「你可知自己靈力不穩，竟還來此處亂跑？」瀟離冷聲斥他。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wrrGVUF6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您從未為自己添過一盞燈。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p52G9dv3

拋下師尊的身分後，他也更加肆無忌憚，為了追回那身影，無所不用其極。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Be4FGHGk

瀟離待他始終如初，清冷、沉穩、禮數分明，從不親近，卻也從不推拒。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abIBAbvG

可這樣的張凌玨，漸漸變得無法忽視。他什麼都不多說，卻把照顧落在每一個不被在意的細節裡。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fJOkNtH1

雨天，他為瀟離撐傘；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savWVXoM

夜裡，他替瀟離暖手；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fH15UI3j

清晨，他為他煮早飯，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jMxNtmRx

而每一回被斥退，卻又笑著回來，不肯後退一步。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qBErIAeW

他不知道，那個少年夜裡從不真正入睡，只是靜靜看著燭火下他的側顏，心中一遍遍壓下「我心悅你」這句話。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7vtanvtlZ

他說過前世要挽留，這一次，他要親手守住這段感情。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Tajfl2HZo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W3zM0opd

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xvQNGK3U

ns3.15.187.189da2

遲了一世的告白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