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炙熱 - 深水之下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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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深水之下

紀芯

Jun 22, 2025

10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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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氣溫忽降，像是早春最後一次的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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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錦已經連續幾出沒出現公司高層會議名單中，董事會對他的「暫時離職」選擇保持沉默，但公司裡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出差，也不是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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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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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深夜，張毅樊接到來自急診室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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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是翁錦的緊急聯絡人嗎？」毅樊衝到醫院時，翁錦還躺在留觀區的病床上，手背插著點滴，臉色比床還要白，眼圈發青，身體冷的像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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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血糖合併自律神經失調，還有過度疲勞與脫水現象。」護士簡單說明，語氣帶點無奈，「這樣下去會出事，他有沒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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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毅樊一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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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病床邊，看著昔日那個總是俐落果斷、不容挑戰的少年，如今連手指都顫抖得無法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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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道：「你真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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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後，翁錦轉入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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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沉睡，偶爾清醒時卻不說話。醫生說是精神與身體雙重崩潰，必須強制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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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樊沒走，甚至請假陪他住院。他曾試著打給翁擎，但那通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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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晚上，翁錦忽然驚醒，滿身冷汗，像是從夢魘中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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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著眼喘氣，喉嚨沙啞：「擎……擎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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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樊立刻按鈴叫護士，然後蹲下來安撫他：「他沒事，你先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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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到……他……他一個人……」翁錦語無倫次，眼神空洞，「他在海裡……一直在往下沉……我怎麼拉……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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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是夢，只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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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夢……他一直在沉……是我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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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毅樊沉默了，良久才問：「你為什麼不讓他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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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錦閉上眼睛，聲音低沉得快聽不見：「我怕我一見到他，就不想放手了……可我不能這麼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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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你這樣就是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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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為他，是為我們兩個。」他喃喃道：「如果有一個人要掉下去，那應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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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只是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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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錦沒有回話，只是握緊了被角，肩膀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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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終於哭了，不是激烈的、失控的哭，而是一種安靜的潰堤——像長年積壓的暗流終於找到了缺口，靜靜地把他整個人給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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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樊第一次見他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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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都太會隱忍了，把痛壓得天衣無放，沒人知道他曾經夜夜失眠；沒人知道他在決定退出公司那天，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裡吐了整整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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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樊喉嚨一緊，終於低聲說：「錦，如果你真的不想她受苦，那就活著。清醒地、堅強地活著。不要再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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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過後，翁錦的病情開始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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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毅樊知道，那不是因為他康復了，而是因為——他終於不再抗拒承認，他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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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輸給了感情，也輸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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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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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楔子：從來沒有彼岸

#2 無法碰觸的距離

#3 難以割捨的依賴

#4 逐漸沉溺的邊界

#5 無聲的試探

#6 靠近的邊界

#7 界線之後

#8 撕裂邊界

#9 選擇之重

#10 不能說的秘密

#11 不該知道的事

#12 裂痕與選擇

#13 風暴來臨前

#14 傾協的真相

#15 母親的沉默

#16 深淵之上

#17 靜水深流

#18 靜靜沉默

#19 深水之下

#20 心之所向

#21 真相與選擇

#22 寫給那些走在烈焰與靜水之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