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之國 - 日落

晚上，

在一個溫馨舒適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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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士奇穿上了居家服和圍裙，

正在廚房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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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著歌炒菜，

整個人年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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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是一個豪宅，

開放式廚房﹑佔一面牆的電視﹑設計過的擺設和景觀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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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柔和樸素的木傢俱，羊毛大地毯，

大致上中性偏米白﹑淡黃的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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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牆上一幅幅旅行的照片﹑俏皮可愛的手工紀念品。

讓人忘記這個房子本身的「價錢」，而稱它為一個 –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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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真的不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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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盯着眼前賣相和營養都無法挑剔，熱氣騰騰的一桌飯菜，

不禁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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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彎才看別人都不直。」

哥哥脫下了圍裙，正在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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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說︰「你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你是裝直裝得太過頭了？」

「你管我是彎是直？快點吃！」哥哥一臉驕傲的坐下來，拿起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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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問︰「你媽呢？」

「媽還在公司，我留起她的份了。」哥哥開始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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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還是繼續問︰「她加班？那你為什麼不用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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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我加班？那誰煮給你吃？」

妹︰「請個外傭不就好了？」

兄︰「因為『外傭』就不是個家人，好嗎？

你知道我們媽是怎麼想的，她們不把工作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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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放下筷子，專心和妹妹交流起來。

他們面對面的坐着，桌子是正方形的，上方懸着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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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伸手就可以碰到對方，哥哥的眼神清澈真誠。

少女自卑的避開，低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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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哥哥遲疑再三，還是說出心裡話。

「要是…要是你媽還在，而我媽死了的話，現在可能就是你煮給我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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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翻了一個白眼︰「才怪，要是這樣的話，你就會在我們家當灰姑娘。

我叫你煮就還是你煮，直到你找個皇子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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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傻眼︰「呀？為什麼我不是娶？」

妹︰「喔？所以你是攻？」

兄︰「什麼？沒有！不是！你這麼毒舌才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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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聞言第一次笑了。

哥哥看在這個份上，沒有再和她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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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我走的時候，我媽還在和你學校的人在開會。她要求…你知道的。」

妹妹斂起了笑容，再次低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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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依然說下去︰

「他們說你太皮了，沒有你攻不破的保安。

他們大部份的時間，連想找都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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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裝作沒有聽見。

兄︰「他們還暗示你上學，只是為了一個男孩子…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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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少女放下了筷子。

妹︰「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樂意，他們垃圾，怪我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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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面和哥哥懟回去。

哥哥用無奈的眼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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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保安叔叔也是很可憐的。

你被綁架，我看他們頭頂都秃光了。你就…稍稍可憐他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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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考慮一下。」

妹妹毫無誠意的說，又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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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嘆了一口氣︰「你再這樣皮，媽就不定就把『流明』關了。」

妹妹不痛不痒地說︰「喔，關了不好嗎？你不一直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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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歸退休，但關了流明？」哥哥搖頭︰

「世界回不到以前了，政府只能去找我們的代替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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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說︰「代替品又怎樣？你怕我們被別人監視？

我們能駭了他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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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說︰「不是駭不駭得過的問題。

呃…好吧，如果我們能駭，其他人也能駭。

世界上再沒有另一個你媽這樣的天材了。

到時候，世界會變得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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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說︰「那我們的人生安全就不重要了？

恐怖份子﹑記者﹑警察，全世界都天天針對我們。

他們又不去想想，如果沒有我們媽，世界會怎樣？

證明我們的人格不夠好，就能證明他們是受害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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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嘆︰「他們，只是在害怕我們。我討壓他們，但這只會讓我，更不想證明他們是對的。」

妹妹說︰「所以你的人生就為了『證明』你自己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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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咬牙切齒︰「我的人生，是為了等到你畢業﹑在公司實習幾年﹑

再清清楚楚地告訴我媽說『我不想要接手公司了』而﹑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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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不負責任地攤手︰「我告訴你媽很多次了，她沒在聽我講話呀？你知道那些恐怖份子也是不無道理的，愛麗絲她…」

哥哥不滿地打斷她並反駁︰「什麼？那些恐怖份子說的有道理？

那人類是不是也不應該開發疫苗？就因為有幾千萬份之一的人可能會對疫苗過敏而死？

是喔，我們又不知道病毒是不是真的會殺死更多人，也許全世界的人死呀死呀就都群體免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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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路皺眉反駁︰「那是兩碼的事。打…打疫苗多少是自願的，而流明…」

哥哥搖搖頭說︰「世界會演化到今時今日的這個樣子，是環境自然的變化，和所有人的選擇。

『我們』並沒有害死任何人，『我們』沒有強迫政府訂閱我們的系統，通過什麼法律。

更不是『我們』叫那些不孝子孫，因為有流明就離棄獨居老人。

或者叫那些酒鬼，因為有流明就在大街上賣醉﹑被車撞死！

至於那些恐怖份子？他們本來就是罪犯！他們挑戰我們，只是因為我們比警察更講道理，更好欺負而已！

『他們』才都應該通通都下地獄，『他們』才應該通通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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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說著說著站了起來，

妹妹冷冷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可口的飯菜，就拾起筷子，趕緊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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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見妹妹埋頭苦吃不理他，就冷靜下來，尷尬地小心求和︰「你知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氣，對嗎？」

妹妹只好點頭：「唔，我知道了。一﹑你是攻。二﹑恐怖份子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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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喂！都說我不是基了！」

妹︰「哦，你不基，那恐怖份子都是天使？」

兄︰「哈！我都快被你逼瘋了！」

妹︰「你本來就瘋。」

兄︰「你還斯德哥爾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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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

少年正在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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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獨自一人，站在冷冰冰的廚房，

等待原本凝結成膏的湯，再次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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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筒中，有被拋棄的包裝保鮮袋。

冰箱上，磁貼吸着一張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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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離開一下，接受人生的啟發。

我希望你們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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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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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緊緊的雙手抱肘，

低頭在反省和掙扎之間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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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傳來鑰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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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我回家啦！」

媽媽放下她工作的手袋，脫下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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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今天帶了誰回來！你肯定不相信…」

她走到廚房，看到兒子的身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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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呢？」

「他出門了。」兒子指了指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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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走近冰箱，瞪大了眼睛，扯下字條，

質問︰「他是不是養了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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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苦澀的笑著說謊︰

「沒有小三，是中年危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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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你們父子倆都怪怪的。

哼，你看我帶了誰回來。

小遇，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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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警官的身影出現了。

他笑著和少年打招呼︰「哈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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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瞪大眼睛，

看了看他的制服，再看了看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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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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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笑著說︰

「你看你哥，我今天在公司看到他，都快不敢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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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靦腆的笑著說︰

「但我認出阿姨了呀，十年都沒有變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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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哈，你看，

多跟人家學學怎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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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菜不用熱了，點個外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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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花枝招展的買出手機，

跑去問池遇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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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和已經燒開了正在翻滾的湯站在一起。

只能伸手按鍵，默默地關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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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家中的桌子是圓形的，

上面放滿了色彩鮮艷、豐富油膩的外賣菜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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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邊吃邊問池遇︰「那你爸媽呢？也搬來城市了？」

池遇客氣的說︰「我媽前年過身了，爸還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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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收起了笑容，問︰「你…

你媽不是還年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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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安慰的笑笑，說︰「是癌症，但她去得很安祥。」

媽媽又問︰「那你爸呢？他年紀不小了吧？」

池遇答︰「他比較喜歡在鄉下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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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和兒子對視一下，然後試圖委婉的説︰

「小遇…你知道幾盞燈和監測器是無法取代親人的。

當年我們為了小寧的學業，將他從婆婆那邊接出來，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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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笑着說︰「我爸他還是滿相信流明的，我幾乎每個週末都會回去看他。」

母子倆又對視一眼，然後媽媽移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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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所以你現在當了警察，是在查白家？」

池遇︰「這我真不能說，反正都是聽上頭命令囉。」

媽媽︰「但我聽說你們和白家…」

「我和白家的人真的不熟，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池遇無力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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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沉默，低頭吃飯的少年，終於開口︰

「所以，你是真的在調查白家？還是，只是做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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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氣笑了︰「你看你哥我是這樣人嗎？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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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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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啊姨。」池遇告別。

媽媽說︰「有空再來啊。小寧，過來送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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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將腳套入運動鞋，雙手插褲袋，

和池警官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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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了一段馬路，少年問：

「你的車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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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說︰「你變了很多。」

少年說︰「我媽也變了很多，你也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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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是嗎？

我們小時候，不是就說好了長大要一起當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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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我們那時候還沒有流明。」

池遇︰「有沒有流明，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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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停下了腳步，說︰

「有，你們這些警察，現在不是流明叫你們往哪邊，你們就往哪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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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冷酷的目光，暗藏著傷痛和不解。

池遇直直的看進了他的靈魂，收起了輕浮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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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婆婆的遺體，是我發現的，我當然知道流明不是永遠可靠。

但是時代已經進步到不能倒退了。

你想要拯救一個世界，也先要進入那一個世界。

我不喜歡你批評我現在的工作，質疑我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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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池遇收起了笑容，

眼神裡，清徹的冰冷不比少年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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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視，如同一個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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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仔細看清了眼前人，

他的本質依然正直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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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先軟了下來，說︰

「那你有必要離開你爸嗎？萬一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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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給我的遺言，是叫我趁還有時間，

出去外面的世界，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爸他支持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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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比少年略矮半個頭，

他往上望的目光，堅強中帶著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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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搖擺了一下，但移開了目光說︰

「我現在不想當警察了，但是我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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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池遇恢復了笑容︰「我聽阿姨說你現在主修藝術，還交女朋友了。」

「不，」少年皺眉︰「我沒有女朋友，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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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啊？是那位公主殿下在倒追你？」

少年︰「什麼？不，沒有，你怎麼知道是…？哼！你們警察都那麼八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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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你這麼不喜歡她？」

少年搖搖頭︰「她是個沒有心的怪物，沒有人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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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聽起來真可憐呢。」

少年︰「你離白家越遠越好，她們的腦子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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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哼哼的笑得更加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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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你笑什麼？」

池遇︰「沒什麼，我們之後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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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按了按車匙，

他低調的黑色轎車其實一直就在他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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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我還以為你坐警車呢。」

池遇︰「我不常穿制服出門，今天是特別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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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吓？」

池遇湊近了，在他耳邊說︰

「我上面的人在懷疑你。別告訴阿姨，我不想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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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警覺，壓低聲音問︰

「你…是故意引我媽注意，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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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更加輕柔地說︰「你是我弟，我當然相信你。

是我向上面爭取，親自來調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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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呼吸停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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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說︰「我覺得。

既然你是那位公主殿下的心上人，這代表你也不安全。

恐怖份子下一個目標可能是你，你要當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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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結束了和少年的耳語，

俏皮地笑了笑︰「別告訴我上司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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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笑不出來，反而像狗屎一樣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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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嘆了口氣︰「你要明白，這只是我的工作。

如果今天不是我來，這件事…你明白的。」

他懇求少年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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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卻嘲諷地笑了︰「我討厭你。」

「但我不討厭你。再見。」池遇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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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辭職嗎？」少年拉住車門。

「我辭職，那誰來保護你？」池遇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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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我可以保護我自己。」

池遇︰「那誰保護你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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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堵到無話的少年，只能生氣又委屈的盯著池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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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也無奈︰「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沒有罪犯，更不可能沒有警察。

你平時都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存在，只是因為我們有做好自己的工作，還保持低調，不去宣傳自己。

而現在，你也要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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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激動地反駁︰「你才要長大，別再被政府洗腦了！」

池遇不痛不痒地說︰「我喜歡我乾淨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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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動引擎，示意自己真的要離開了。

少年才不情不願地替他關上車門︰「你這個腦殘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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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哥哥我好傷心呀，我的小寧長大後都不愛我了。」池遇沒有放在心上。

「去你的！」少年的氣急敗壞中帶著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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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遇笑得很甜︰「那我走囉。拜拜~」

他哼著歌，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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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直盯著車子下山，車尾燈都消失在路的盡頭。

夜風吹過，山中的樹影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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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就靜靜的站在路燈下，半明半暗的地方。

像石像一樣，讓眼中的情緒翻湧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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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

他還是閉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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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插進褲袋，回身走入黑暗。

向池遇離開的方向，留下另一個讓人遺憾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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