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是停在一家疑似是高級咖啡店的地方,這家咖啡廳的外頭有個庭園,庭園有小型的噴水池和天使雕像,兩旁種植玫瑰花及薔薇,一眼看過去的感想就是────咖啡店開在這種鄉間野外到底有誰會來光顧?
真的是野外,這間店的對面是一座山哪!而且車子要開往這裡時附近一堆種田的,她以前就覺得自己讀的大學建在窮鄉僻壤的地方難怪校園鬼故事特多,現在看看這家店,搞不好學校那地帶都比這兒繁榮。
而且這間店哪裡像在賣便當?魏景藍可沒聽說哪個賣便當的還會在店面種薔薇玫瑰花,莫非是會員限定的高級便當店嗎?
萬一真的是高級便當店的話,她這個全身上下價值不到五百元的人真有辦法走進去?
「妳怎麼了?」鄭雨教走了過來,看魏景藍一直停在庭園外,莫非她不想打工了?
「這……」這地方讓魏景藍升起想掉頭走人的衝動。
「來吧!」鄭雨教帶著微笑,一副不容拒絕的開門「請」她進來。
媽媽,有沒有時間倒流的方法,我想裝作不認識這位同學然後回家吃我的泡麵……魏景藍悲傷的想著,但腳也往高級便當店的深淵移動。
外面既然都可以這麼高級了,當然裡面也就更輝煌,有酒吧有美麗的茶杯還有價值不菲的咖啡沖泡機,豪華桌椅和外國進口的蕾絲桌巾,乍看之下一條也要好幾千元。
魏景藍感到呼吸困難,這個千金萬銀砸出來的地方不是她這種小老百姓能生存的。
「這位就是店長席主一先生。」鄭雨教低沉的嗓音響起,馬上就讓魏景藍回神了。
她抬頭一看,眼前不到兩公尺的地方就站著一位留著白色長頭髮的帥哥,俊俏的臉龐與深遂動人的五官,薄而輕巧的唇還有那雙讓魏景藍很不舒服的眼睛。
那眼神就像老鷹準備抓小雞一樣,彷彿她就是今天的晚餐。
全身上下都一百分,就是那個眼神要扣十分。
「有帶履歷表來嗎?」席主一親切說著。
「啊!有……」魏景藍立刻從包包裡頭抽出一張她已經寫好的履歷表,恭恭敬敬的放在席主一面前。
她以後到底生活有沒有著落完全就靠這張紙了,請務必要讓她馬上成功啊!
「我看看。」席主一,這位論美貌和帥氣都不輸鄭雨教的店長大人,就用著食指和拇指把那張薄的可憐的履歷表拎起來,然後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後用餘光瞄了一眼站在他前面的魏景藍。
「長得那麼漂亮,怎麼名字這麼男性化?」外加衣服不要穿著地攤貨,頭髮好好的梳整齊,稍微打扮一下絕對是個大美人。可惜的地方就是……席主一視線往下盯著魏景藍穿的那雙破到不能再破的布鞋,這雙鞋恐怕是她身上歷史最悠久的一樣東西,上面真的是用了各種不一樣的布把鞋子的破洞給補起來。
「呃……」來人,給她鏟子,她要挖洞把自己埋了!
果然被問到名字了,叫魏景藍這三字她也不願意,一點都不知道取這名字的娘是打什麼主意,難不成是隨便翻翻字典去找的嗎?
還有,她實在是很想更正店長,她這張臉叫作長得帥,並不是長得漂亮。
雖然不是魏景藍自誇,但她長得就跟日本當紅彩虹樂團裡,身高跟她差不多的主唱寶井秀人年輕時一樣,有股陰柔魄力的美感。
「跟雨教是同個學校呢!」席主一微微一笑將履歷表放在旁邊,然後雙手交疊好一副開始面試的樣子。「我可以問妳幾個問題嗎?」
嗚啊啊啊啊啊!該死的面試終於出現了,她就知道,要在這麼高級的地方工作絕對沒有這麼好混。
「好……好……」她能說不要嗎?
「首先就是……」席主一指著掛在牆上的一幅畫,畫的內容是一些人在金黃色的田園中撿稻穗,貌似是幅名畫,但魏景藍卻一點也想不出這個畫名。
「妳有看到那幅畫的人在做什麼嗎?」席主一問著。
在做什麼?在撿稻穗啊!魏景藍原本想這麼不假思索的回答,但,在她正眼看著那幅畫後,她發現,那幅畫的人竟然動了起來!
天上眾神,那畫裡的人是在跳舞嗎?
可以邊撿稻穗邊跳舞嗎?
不、不對,為什麼他們會跳舞?
魏景藍冷不防的後退一步,她剛剛的眼睛是瞎了還散光?竟然看到畫裡面的人跳起舞來。
「怎麼了嗎?」席主一還露出關切的微笑問著。
「那那那那那那、那個……」魏景藍抖著手比向畫,「那畫裡的人會跳……舞……」
「這樣啊!」席主一看向鄭雨教,兩人互相交換了眼神後,他親切的拉住魏景藍白皙的手。「那麼,魏景藍同學,非常恭喜妳成為我們的一員囉!」
咦?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魏景藍還驚魂未定,就聽到席主一的爆炸性發言。
「我、我面試過關了嗎?」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都不知道。
「是的。」席主一帶著微笑說道,「雖然看不出來,但沒想到妳有陰陽眼呢!」
陰什麼陽來著?他是在說什麼鬼?魏景藍頭上一堆問號。
「你是說我有什麼?」她決定鼓起勇氣問了。
「陰陽眼。」席主一怕她不曉得這名詞,還特地解釋了一下,「就是可以看到別的空間事物的眼睛。」
可以看到別的空間事物實在是說得太含蓄,如果更白話一點的,大概就是────能看到鬼,這樣。
魏景藍聞言,重重的吸了一口氣。
「這、這是真的嗎?」傳聞擁有陰陽眼的人在小時候就能看到那些飄哥飄姐了,但問題是她從來就沒有這種靈異經驗,這實在是很難以想像。
「魏小姐的狀況並不明顯,這算是隱性的。」席主一微微一笑。「有些人可能本身的眼睛能看到特別事物的存在,但比較不強烈,妳就是屬於這樣的狀況。」
「呃……也就是說我以後有辦法看到鬼嗎……」魏景藍盡量強迫自己要鎮定,雖然她的心裡已經驚濤駭浪起來了。
從小到大儘管稱不上一帆風順,可至少也沒出啥差錯的她,竟然只因為看一幅畫然後開啟她往後阿飄隨處見的人生……她的命運也未免有些乖舛。
「這幅畫是可以判別是否有陰陽眼,就只是這樣而已。」席主一似乎猜測到魏景藍心中的疑慮,所以稍微說明著。「基本上沒有意外的話,魏小姐的生活不會有什麼改變。」
先生他還特別加重了「基本上沒意外」這句。
「早說嘛……」害的她眼淚都快噴出來了。
「魏小姐別這麼緊張。」席主一拍拍她的肩,設法讓魏景藍冷靜下來。「其實有陰陽眼也不是壞事,畢竟妳可以看到這個世界不同的面貌。」
「不不不,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別的面貌這種事。」魏景藍趕緊說著。
老天,不要嚇死她,她只想平平靜靜的過生活而已。
像這種如此神奇的際遇留給別人就好,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存一筆錢放著,這樣她心裡也可以踏實許多。
「事實上,魏小姐……」席主一又再度露出標準營業用的微笑,「其實妳有陰陽眼才能在我們這裡工作,對現在非常需要────(嗶)的妳應該是件好事。」
嗶的內容可以換成金錢援助跟中頭彩這些名詞。
「有陰陽眼才能工作?」魏景藍有聽沒有懂,「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千萬別告訴她說是要除靈驅邪,這樣她會直接打開大門然後說著「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就此打死也不可能踏進這邊一步。
「就是這個。」鄭雨教從裡面那出一只精美的便當盒,外表是黑色與紅色相交包裝,還繪著美麗的金色紋路,看起來很有質感。
「這個是什麼呢?」魏景藍好奇問著。
鄭雨教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將便當盒遞在她的前面,微笑的用眼神示意她接手。
「唔。」她伸出手接到便當盒的瞬間,第一個想法是「這便當盒好輕!」,雖然現在窮到吃便當都是很奢侈的事,但不代表她沒吃過便當。
便當盒之所以叫便當盒,當然是因為它可以裝飯裝菜甚至技術好一點還能拿來裝湯,因此質料上都比較厚一點。但這個便當盒簡直就是紙糊的嘛!薄到輕輕一壓就會有個凹痕出來,真不知道這能拿來裝什麼。
「這個是便當盒嗎?」魏景藍狐疑的將盒子放下。
「是便當盒沒錯,但裡面……」席主一將便當盒打開,只見裡面有各式各樣菜色及白飯,而且都是紙做的!是紙啊!
「這、這個是……」魏景藍還怕自己看錯,用手去確認摸了兩下,真的是紙!百分之百紙漿做的!
靠,這能吃嗎?
「這是便當的模型?」魏景藍想不到最近這麼環保,連模型都是用紙做出來的。
「不是。」席主一笑了,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說著,「這是我們店裡的便當,要賣給客人的。」
「有這種事?」她可沒聽說有什麼人光吃紙就會飽的。
「是的。」席主一將便當盒收了起來,緩緩開口。「我們開店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到早上四點,大約是六個小時,不知道魏小姐妳方不方便?」
「啊?」營業時間是晚上十點到早上四點,這期間是要賣誰啊?有人會這麼晚出門嗎?
「我們顧客的取向是……」魏景藍小心問著。該不會他們店裡光顧的客人都是特種行業吧!就只有特種行業這麼晚還會出來趴趴走。
「問的太好了。」席主一真想賞給她一個大拇指。「這就是我們店的客人住的社區。」說完,就從後面的櫃子裡抽出一張相片給魏景藍看個仔細,非常仔細,畢竟就在她的眼前。
這地點,這景象,這場面,這、這不是公墓嗎?
「這是公墓吧!這是公墓對吧!」神,給她一棍直接敲暈算了,公墓這種地方會有人叫便當嗎?難不成是公墓管理員?就算是管理員應該也不會這麼晚叫便當吧!如果想吃宵夜的話可以事先準備一大箱的洋竽片或泡麵,邊看電視邊吃啊!
就在魏景藍無語問蒼天時,腦中忽然想起剛剛那個紙做的便當盒和微妙的紙漿飯菜,難道、難道這是……
「我們該不會要把便當送給公墓裡面的鬼吧?」她張大眼睛不敢置信。
「正是這樣沒錯。」席主一點了點頭,「真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一點就通呢!」
「現在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嗎?」她都快昏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家店啊……
「妳想想,要是鬼在七月鬼門開的時候才有東西吃,那平常不就餓死了嗎?所以我們這家店的存在,就是讓他們在普通時候也能享受到美食。」說這些話的同時,咖啡店包裝自助餐內在(?)的店長席主一還露出了「這可是天職呢!」的表情。
「所以我們要把便當送到那些鬼的手中就對了。」魏景藍在瞭解這間店原來有這麼一段不知為人的故事(?)之後,露出了她無比甜美的笑容送給介紹她過來的鄭雨教。「鄭同學,感謝你帶我過來參觀此地,這是個寶貴的經驗,我以後會好好學習。」
神,她其實應該要在來之前就先問打工的性質對不對?
不,她其實有問,但鄭同學也只是塞了一句「是便當店喔」這樣打發了她,像這種情況根本是羊入虎口……好像也不是用羊入虎口這詞來說的,但這麼不正常的工作交給她這麼平凡又正常的年輕人來做會不會太欺負國家幼苗了點?
況且還要見到各式各樣的阿飄,這對她來說心臟無法負荷啊啊啊啊啊啊啊!
絕對不能在這地方呼吸一口氣了,魏景藍如此想著。繼續待在這裡恐怕等等會被怎麼出賣和虐待還是問題,她一定要見好就收。
「那麼……」她慢慢的退到大門前面,依然用讓她也會起雞皮疙瘩的甜蜜嗓音說著,「這就不打擾各位了,我就先走一步。」
「再見!」她頭也不回迅速的準備逃離現場。這根本不是再見,是再也不見,她一定要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鬼地方。
「時薪是一個小時兩百元!」鄭雨教在她背後開口,若非魏景藍背對著他,絕對能見到掛在鄭雨教臉上那抹勝利的微笑。
一個小時兩百!
兩百!
魏景藍的動作完全停住了。
人可以跟尊嚴過不去,但千萬不能跟錢過不去,尤其別人是窮的只剩下錢,而她現在是窮的只剩下人的時候,不能放棄時薪兩百元這個好機會。
就算去別的地方找也不會找到時薪兩百元的高級待遇,她不過就是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就算在餐飲業上班頂多一個小時九十五罷了,時薪九十五元怎能負擔她念服裝設計龐大的費用?
因此………
遇到鬼沒關係,她頂多就閉著眼睛不看嘛!要是人家追上來,她就跑給人家追,她對自己的速度是很有信心的!公墓雖然很恐怖,牙一咬緊一切都會過去,然後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重要的是時薪兩百的工作她只要一得手,就算是七十元的海鮮拉麵她也吃的起了,而且日子可以稍微的不用那麼困苦,雖然說她這個人最大美德就是省。
實在是沒有別的選擇了……她深吸一口氣。只剩下三千元再沒有工作著落一定會很難活下去,儘管窮途末路還是可以厚著臉皮回老家跟娘親要點補助款,但既然都已經離鄉背景來這個城市唸書,說什麼她也要獨自撐過去才行。
「我……」魏景藍下定決心狠狠的轉身,看到兩個魔王就站在那裡,除了魔王她也想不到什麼更好的形容詞可以形容他們,特別是鄭雨教,他根本是魔教的創教教主!妖言惑眾這個技能肯定是練到全滿,外加還會針對他人弱點攻擊,知道現在對她影響力最大的就是MONEY,因此毫不手軟的用錢來壓她。
只能說這個人、這位同學、這個傳說中的王子,他一點都不像大家口耳相傳裡這麼NICE。
魏景藍決定幫鄭雨教貼上「外型是澳洲溫馴綿羊的超猛肉食性孟加拉虎」這個標籤,是說用孟加拉虎形容王子好像太含蓄了點,他根本是嘴巴很不乾淨的科摩多巨蜥。
「我什麼時候可以來上班?」她咬牙切齒的問著。
「如果妳可以的話,今天就過來吧!」席主一將一張名片放在桌上,邊說邊走向裡頭。「雨教會帶妳過來的,妳要是改變心意可以打電話告訴我,不過,如果妳要來的話……」
「那就穿點可愛的衣服過來吧!」後面這句話真令人摸不著頭緒。
魏景藍就看著這位白髮美男子帶著神秘的微笑消失在她眼裡,現場只留下貧窮悲情女的她和多金貴公子的鄭雨教,後者還從頭到尾都笑得讓人毛骨悚然,被稱為王子笑得那麼陰險可以嗎?
「總之,我就先送妳回家吧!晚上再載妳來上班。」鄭雨教推開大門,外頭溫和的日光照射下來,魏景藍都覺得她從惡魔的地獄裡復活了般。
「我可以自己騎車過來。」想到等一下還要坐他那台雷森斯魏景藍就無力,要是她也有三百多萬的話絕對不會拿來買車,而是放在銀行裡供奉著。
再者是她現在看到同學本人胃就痛。
媽媽,為什麼妳要把我生得那麼好說話外加這麼容易相信壞人啊……魏景藍哀怨的想著。
「我載妳來可以省時間和省體力,這不是很好嗎?」鄭雨教還幫她開了車門,露出一抹微笑示意她趕快滾上車。
魏景藍只覺得鄭同學這人長得斯文俊俏,還是傳說中的王子,但私底下根本是惡魔,完全不容別人拒絕他,尤其是在強迫她一定要坐雷森斯時,笑的都很陰險。
「不過是說,我到底要在店裡做什麼呀?」魏景藍好奇問著。如果是包便當那還好,儘管飯菜都是紙做的一捏就扁掉,不過她的手很精巧,所以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如果我沒搞錯的話……」鄭雨教一手摸著方向盤一手撐頭想著,不知是想到什麼又笑得更陰險萬分了。
「妳是送便當的吧!」陰險的貴公子這般說道。
魏景藍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有在運轉的只剩下鄭雨教所説的那一句────
妳是送便當的吧,妳是送便當的吧,妳是送便當的吧,妳、是、送、便、當、的、吧!
「有這種事!」天地良心,竟然要叫這麼瘦弱又纖細的她去送便當,難道不怕她被鬼抓走嗎?
「就是這麼一回事囉!」鄭雨教無良的笑容此時笑的是更是開心了。
魏景藍發現,貴公子不止是陰險而已,他還很惡劣,她絕對想像的出來這傢伙在遞履歷表應徵時,上面的興趣一定是寫著惡整及玩弄別人,然後專長是推人入火坑!
「…………不是這樣的吧……」魏景藍抱頭掙扎著。但為了時薪兩百元,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她只好認命的問著。「……那公墓離店面會很遠嗎?」
「不會,就在附近而已。」為了怕她看走眼及迷路,鄭同學還很好心的開車帶她繞去公墓周圍,遠遠就能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土饅頭,兩旁有山還有小溪,風景宜人,整個就是────
好山,好水,好陰森。
「還、還真近……」對於把疑似咖啡店的住家建在公墓附近的席主一席店長,魏景藍真真覺得這男人不是太有勇氣就是腦子有病,後者的可能性大概會比較大。
「另外,妳應該會騎機車吧!」鄭雨教忽然問著。
「當然會。」魏景藍沒好氣的回答。「我只是沒錢買而已。」
「那麼,在這邊工作還有個好處就是,機車任妳使用。」說著,鄭同學還笑得很燦爛。「比起每天騎腳踏車奔波,有機車不就更方便了嗎?」
魏景藍一聽,在那剎那完全不計較同學他骨子裡有多糟糕,如今當下她只想大喊「鄭雨教同學,您簡直就是天上眾神派下來的天使啊!」這份大恩大德,她絕對不會忘記的。
騎機車何止方便,根本就是太爽快了!她騎鐵馬從家裡來到大學要花好長一段時間,逼的她天天五點就要起床了,只要有機車,睡到七點都不成問題。
如此快樂的魏景藍把她當初要離鄉背井去念書時,母上大人語重心長的臨別之語真真給忘了。母上說,雞這種家禽據說走三步就會忘了自己要做什麼,也就是說雞的記憶只能維持三步,然後把對方做過的壞事蠢事糟糕事都能在三秒內清除乾淨的妳,大概跟雞是同類的。
魏景藍在當時還很愉快的回母上說,不記恨就是我的優點。
因此前幾秒鐘還要她一個人孤軍奮戰送便當的鄭雨教,一說出可以使用機車時,魏景藍馬上把外送便當這事當浮雲,準備用美麗的心情在晚上迎接她的機車。
「只要妳來上班,這邊的待遇會超乎妳的想像。」鄭同學有如在推銷賣藥的,賣藥的三大絕竅就是,口才要好、抓對時機洗腦、絕對不用自家產品(?),同學他就掌握前面兩項了,至於第三項,再怎麼說紙作的食物應該都填飽不了肚子吧!
「你放心,我會準時來報到的。」魏景藍笑得很開心。
沒辦法,她這個人最被人稱讚的事就是可以短短幾秒內忘記壞人到底有多壞。
「那就好。」鄭雨教一看魏景藍住的公寓就在前方,那條小巷子真的是小到他這台雷森斯擠不進去,只好在這邊請小姐下車了。「妳家就在前面,我就送妳到這裡,晚上再來接妳。」
「啊!這麼快就到了。」魏景藍整個人還沒從快樂到飛上天的領域回來,點了點頭搞不清楚狀況的下車,而雷森斯也從她旁邊開走了。
一直到雷森斯那三百萬的車身都看不到,魏景藍才回神了過來。
「奇怪,他怎麼知道我家在哪裡?」魏景藍內心雖然抱持著疑問,不過,一想到自己終於有機車的時候,心情非常之愉快,馬上又把這件小事拋到九霄雲外。
小姐只差沒一路哼著歌走到家門口,「今天真是個HAPPY DAY,工作也有了,機車也有了,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從今天開始就是送便當的打工小弟!就這樣順利的脫離窮困人生吧!」心中有無限期許的魏景藍在說完這段話之後,腦子自發性的將重點擺在送便當這三個字身上。
有耳聞(?)她的工作內容是送便當給那些孤魂野鬼,也就是說──
她要一個人騎機車到好陰森好恐怖的墳場,然後將便當交給那些阿飄囉!?
魏景藍頓時內心從無限期許變成無線恐慌。
打從聽到自己會有機車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就一直鬼打牆的忽略自己要去送便當這件事,這到底是為什麼……魏景藍跪地中。
媽媽我果然太天真了……
於是,地球上某處某人跪在地板上無限哀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