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雙手插腰氣勢凌人的模樣,絲毫沒有一點悔意,「你閉嘴,說了一堆還讓人家說什麼呢?」把頭轉至下村的地方,「你怎樣?為什麼會打過來?」
吞下一口口水,下村這才緩緩開口:「呃,我、我叫下村建吾,請問兩位怎麼稱呼…?」
夜斗手捂打算吐槽的雪音,顧客至上模式全開,「我是夜斗,他是雪音!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說出來哦。」
這是騙鬼的吧?下村對眼前一搭一唱的兩個人感到疑惑,尤其是身著黑衣的夜斗,吊兒啷噹的樣子看起來就像詐騙集團,意識到自己還坐在地板上,趕緊爬起來尷尬的咳了一聲,「嗯…夜斗先生,其實也沒什麼事情。」
捕捉到下村說謊的小動作,夜斗確信這一次絕非普通小事,換上嚴肅的面容,一雙貓眼仔細的盯著對方看,「一定有什麼事情吧?下村。」
牧澤的話語響徹在腦海,但這種事情總不能和別人亂說吧?尤其是這種來歷不明的可疑人士,下村在內心裡不斷掙扎,這種時候,是要向外人求救還是保持沉默?
對下村的猶豫感到不滿,夜斗走向前,讓對方看著自己的雙眼,那雙藍色眼睛,透著不容對方撇開的威嚴,「我的號碼,是真正需要幫忙的人才看的見,而我,一定幫得到你。」拍了拍下村的肩膀,把嘴貼在下村耳旁細語,「說出來吧,不管什麼要求都行。」
這一句話,像是具有魔力一般,讓下村內心的防線全部消失,顫抖的把先前看見牧澤被欺負,還有牧澤國中時期的悲慘是見全說的精空。聽完,夜斗的雙眼平靜得像是止水,並無其它舉動,反倒是雪音聽了倒吸一口氣,感覺胃酸陣陣上升,想吐的感覺越加增大。
「所以,你覺得這都是你的錯,是你無能才害那個叫牧澤的落得如此下場。」見下村點點頭,夜斗嗤之以鼻,「國中時你根本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何必一直把罪狀加在身上,而且看見了又怎樣?並沒有一定要幫他的必要性不是嗎?」
認真起來的夜斗,是個能夠說出非常可怕話語的人,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有一些身為禍律神的架勢,是連雪音都感到畏懼的,不止雪音,前任的許多神器也是因為受不了夜斗對委託人的口無遮攔而要求解雇,即使心裡明白他絕對不會棄眼前的事情不管,但還是會不禁給他冠上「可怕之人」的名號。
「就算這樣,我還是…」下村的語氣還是顫抖著,雙眼驚恐的看著態度轉變的夜斗,「還是羞愧的想要死。」
夜斗眉頭皺了又皺,對現在隨便就把「死」字掛在嘴邊的小孩感到不滿,「死?這樣就想死,也太過於不值得。」
「夜斗!」雪音再也看不下去了,趕忙打住還想繼續說些什麼的運動服男。夜斗看了看雪音為難的臉色,才終於作罷,「呼,說吧,所以你希望我怎麼做?」
說話權再度回到自己身上,下村有些不知所措。怎麼做?如果真他所說,什麼事情都做的到,那我到底想要什麼?
大原雄二,他嫌好的身材和臉蛋、他悅耳的花言巧語,總是那樣的不把人當人看,不可一世的惡霸。以往自己被欺負的總總浮現於腦海,面對大原的惡劣對待,自己臉上的笑容是多麼的悽慘,還因此曾被對方誇說蠻討人喜歡的,你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種話?鄙視嗎?嘲諷嗎?還是只是隨意的說說?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麼?
如果想要幫我,就殺了我。
牧澤,其實我也很想死啊,我的處境也並沒有比你好到哪裡,我是一個懦弱的小人,我沒有勇氣擊殺咬向自己的棕熊,我只能任由牠隨意啃咬,滿身是血卻還是擠出笑容,牧澤,我也好想對你這麼說,能請你殺了我嗎?
如果不認識大原,如果大原不存在,如果大原就這麼消失的話,牧澤,我們是不是都能夠得救?
不管是什麼要求都行。
下村眼神黯淡的看著夜斗,剛張嘴想說些什麼,夜斗卻先一步開口:「我想你心裡應該也有個底了,那是你最初的渴望吧,但先等等,再考慮看看吧。」夜斗離開下村身旁,走到不安的雪音身旁。
「帶他來找我,那個大原。」把手舉到雪音頭上,搓揉了小傢伙凌亂的黃髮,「來吧,雪器。」
瞬間,藍色的光從雪音身上炸了開來,覆蓋於雪音之上,再被完全隱沒之前,雪音橙黃的瞳深深打入下村心坎中,後者不禁讚嘆那雙瞳的清純透亮。沒多久,「雪音」這個人便隨著藍光消退,取而代之,夜斗手上多了把白淨的刀。
對眼前的景象感到不可思議,看下村的反應,夜斗欣慰地笑了,「這就是雪音的原型,怎麼,很美吧?」
「原型?他…這、人類怎麼可能…」
夜斗一手持刀,一手沿的刀鋒撫摸,他的手指便流下一道鮮紅,用舌頭舔了舔血,眼睛閃爍著「危險」的信號,「誰跟你說我們是人類了,我可是神,是一切的初始。」
下村征征的想著夜斗所說的話,神?怎麼可能,世界上才不會有這種東西,就算有,也不應該是這樣子,這人,果真有病吧。看出了下村的小心思,夜斗走到一旁正準備離去的女同學面前,用手覆在他的面上。
「唉唷,夏美,你幹嘛打我啊?」被夜斗選中的女孩捂著臉,對另一個眼鏡女抱怨。
「咦?我有嗎?」眼鏡女一臉驚訝,想了想,然後和生氣的女孩道了歉,但從外表就看得出來,眼鏡女心裡仍有疑問。
「怎麼會…」今天對下村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不管是雪音還是夜斗,這兩個陌生人所做的、所說的都遠遠超出自己能夠想像的範圍。夜斗很滿意下村的樣子,走回原本的位子,得意的笑堆滿臉上。
「雖說是神,卻和妖沒什麼不同,我們位於死角,都不易被處在凡間的你們,也就是人類發現,」把刀指向下村,鋒利的刀尖抵在鼻前一公分,「而你看見了我們,是因為你心裡的念,這股強烈的念讓你看見了本該無視掉,處在死角的我們。」
聽著下村仍一頭霧水,夜斗不耐煩的搔了搔頭,「嘛,隨便怎樣都好,帶大原來見我,快。」
下村點了點頭,正準備帶著夜斗去教室找人,麻煩的運動服男又開口了,「對了,我這是要收錢的哦。
「蛤?」不可置信的看著夜斗理所當然的臉,對他身像自己的手感到莫大的壓力,摸了摸所剩無幾的口袋,面有難色的看著對方,「那要多少…」
手比了個「五」,夜斗嚴肅的說出令下村懼怕的數目,「香油錢當然是五元啊,混帳。」
※
左前方空空的座位,正可憐兮兮的盼著主人速速回來,而那主人正是下村。一手撐著頭,大原無所事事的看著空無一物的課桌椅,心裡納悶,怎麼那小鬼把牧澤帶出去後就沒回來了,而回來的牧澤臉色也變得更陰鬱,兩個人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難道昨天的事情漏餡了?
想起昨日美好的「放學時光」,大原就飢渴的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那美得不像樣的人,連呻吟都如此美妙,真想時間過得快一點,時鐘「滴答滴答」的作響,長短針各放在「4」和「10」的數字上方。四點五十分,離放學還有十分鐘。
教室的門被猛得打開,下村氣喘吁吁的站在門邊。「大原雄二,我有事找你,你跟我來吧。」後者聽了先是驚訝,接著邪惡的笑了笑。
「牧澤後是我,你果然知道了些什麼,下村喲。」說著站起身來,無視臺上制止的老師,走到矮自己一截的下村面前,侵略性的看了看下村,「哦,眼神不錯,潑辣一點的我也喜歡啊。」
「那還真是令人高興呢。」與說出口的不同,下村臉透著殺意。
「诶,你們兩個給我回來!回來!」老師的勸嚇聲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空氣之中。下村和大原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由下村在前頭帶路,後頭也不時傳來大原滿滿的淫糜念頭。
我看見了,那傢伙旁邊的妖。
那是一個醜陋的、猖狂的妖,黑色的身體有著長長的舌頭,纏在大原修長的身上,口水隨著大原所走的路滴著,滿身的眼睛無一不透著對性的慾望。那個自稱夜斗的男人說,當人心處在負面,名為「妖」的邪物就會盤踞在人的身上,說不著大原的身上,就有一個極度想要「性」的妖,所以驅使著大原的一舉一動,想到這裡,夜斗在耳邊的低語再度響起。
究竟你那高漲的殺意,是為了牧澤,還是為了自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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