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觸碰不到的 - 第二章

第二章

Feb 28, 2016

4 分鐘

我的良人在男子中，

如同蘋果樹在樹林中。

我歡歡喜喜坐在他的蔭下。

嘗他果子的滋味覺得甘甜

——《聖經》

好可愛的孩子。

圓圓的臉蛋，長長的微卷睫毛，好漂亮的女孩子。

段曉雨望著剛出生沒多久的女嬰，虛浮飄蕩在這家華麗別墅裡。她現在的靈體依舊和在雪山上沒什麼差別，不過頑固了點不會破碎罷了。小小的孩子抬起頭來盯著她，黑亮黑亮的眼睛閃爍著光芒。

一眼，便是百年光陰。

情枝在此時悄悄生出了細嫩的枝椏，窗外紫藤花正值最美好的年華，毫無保留地將自身的嬌豔展現在世人面前。她一點一點看著那個叫杜小柴的女孩兒從圓圓胖胖的嬰孩，臉上的嬰兒肥逐漸褪去，到十余歲時已經可以看出幾分嬌俏女子模樣。

她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呢。她看著那個彈琴的女子，修長白皙的十指在琴弦上稍稍停頓了下，黛眉輕蹙，轉瞬間清脆的琴聲在琴房內響起。幾根青絲從兩頰滑落，垂到琴弦上，飄逸的水袖甩出完美的弧度。她就這麼看著那個眉目溫軟的女子，憶起當年，女孩跪坐在那台古箏前，胖胖的小手笨拙的拉扯著琴弦時的模樣，她自己都未曾發現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時便噙著半分笑意。

杜府也算是名門望族，年方十五的小小姐杜小柴是京城裡出了名的才女，上門提親的絡繹不絕，但大部分都被杜老爺一一謝絕，唯有宰相府的段公子被老爺賞識，與小小姐見了幾次面，頗有要將小小姐嫁去段府之意。小小姐也似乎挺中意這位溫文爾雅的公子，對父親的行為表示默許。

這傢伙和前世的自己同一個姓啊，段曉雨漫不經心的想。

要好好對待那個小丫頭啊，混蛋。

小丫頭一日比一日長得嬌俏可人，正如那天在窗外搖曳的紫藤花一樣開得妖豔動人。揉碎的光影灑入室內，杜小柴安靜的繡制著自己的衣服——那是一件火紅的嫁衣。如血般豔麗的色彩讓段曉雨略微晃了晃神，隨即嘴角牽扯出慘然的苦笑——她下月的吉日便要嫁人了。

她想她前世絕對不會知道化成鬼魂的自己會喜歡上這麼個溫涼女子，然而女子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哪怕她出世時段曉雨便一直凝視著她，這一切不過是她的單相思罷了。

她只能，像以往一般靜靜地望著她，看著她嫁為人妻，看著她與她的夫君相濡以沫，看著她面臨產子之痛，看著她帶著孩子，最終，在幾十年後，看著她的靈魂被死亡抽離身體，或轉生投胎，或像她一樣因為執念而遺留在人間。而她，在完成她自己心目中的“使命”後，百年整時，魂飛魂散。

無盡的悲傷哽在喉間，她卻哭不出來。

——鬼是沒有眼淚的啊。

一月後，杜府小小姐杜小柴嫁給了宰相家公子段欣宇，成為京城人們茶餘飯後的閒談。

而段曉雨看著那新郎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些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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