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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昨天你看到的是有著銀色長髮的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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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說完很長一串話之後，千冬歲思索了一下，才提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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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撮紅色的。」我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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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當一群人抱著午餐圍成一圈，差不多就宣告了今天午餐會吃到下午上課這件事——也不一定啦，如果馬上就接班導的課他大概會湊過來一起聽，今天比平常稍微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人群中心的人不再是書包裡可能塞滿各式校園怪談的千冬歲，而是換成昨天放學剛從招手屍手下死裡逃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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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班底的喵喵和千冬歲互看了一眼，像是達成共識，由千冬歲負責開口：「你遇到的應該是二年級的冰炎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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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炎？」那是調味料的一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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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Ａ班的冰炎學長喔，在我們入學時剛轉進來的，在學校很有名呢。」身為從國中部直升的油條組，八卦消息和千冬歲一樣靈通的喵喵告訴我；「漾漾沒聽說過嗎？一個轉學考滿分、在學校師生之間引起相當大討論的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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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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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為什麼學長會知道那名女屍的身世？」千冬歲提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由於沒有人回答得出來，他很快地就將疑問轉向我：「還有，為什麼會剛好讓漾漾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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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可能我衰吧。」我簡單敷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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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昨天經歷時雖然有提到鬼門開這件事，但我把其實自己偶爾看得見這點給模糊帶過，千冬歲大概是想鬼門每年都在開，偏偏只有我遇上有點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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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千冬歲居然點點頭，信了……是怎樣我很衰這個解釋很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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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咧？」這時候，一直在旁邊沒講話的五色雞頭突然殺出一句：「漾有打算繼續走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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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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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心裡的疑問問出口後，意外地，四周所有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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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說不上來的古怪，讓我好擔心這是什麼鬼故事要進入高潮的前奏……會不會等一下有人告訴我其實我的衰是千年詛咒，人生要繼續走下去就要再衰一百年、在路上都會遇到飄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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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叫千冬歲不要開口還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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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以前流傳下來的校園傳說。」顯然已經來不及，千冬歲推了推眼鏡，算是他要講重要事情的習慣動作，開始向我解釋：「你知道校園七大不可思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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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裡面會出現的那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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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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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的認知，對這八個字的認識存在於小說和漫畫之中，再怎麼說都是鬼故事中常用的題材；稍微介紹一下，七大不可思議是指一間學校裡會有七個不可思議事件，常見搭配美術教室的人體模型和音樂教室的貝多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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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我們學校也有那種傳說——希望不要又是什麼飯糰消失客這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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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學校裡流傳下來的不可思議事件有六個，而漾漾昨天遇到的是第一個，據說，要把前面六個都走過一次才擁有見到第七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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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冬歲認真地說，其實我最好奇的還是他到底從哪知道這麼多校園傳說，而且周遭居然不少人都點了點頭，一副早就聽過的表情，這些人有事沒事都在挖掘校園裡有什麼鬼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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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聽他這麼說，我也忍不住想了想，以我的體質在踏入學校時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不過想到最後也沒想到什麼，果然這雙眼睛只會自己跳針，該看的都看不到不該看的招手屍偏偏讓我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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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從昨天起，四周不安定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我多少也知道，有很多另一個世界的居民正騷動了起來。但這時候我只當作是鬼門開的關係，沒有做多想，直接把比往年更為強烈這點給忽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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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思考，喵喵一句話把我拉了回神：「可是不是說要走完前面六個才會知道最後一個嗎？但第一個已經被學長滅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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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只剩漾漾可以知道第一個是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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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回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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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我對我的人身安全感到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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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上吧！」五色雞頭從我身旁冒出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為了大家的希望就算要去黃泉路上拿湯逼孟婆喝也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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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要去逼孟婆喝湯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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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後退了一步，「我可以拒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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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笑容，喵喵向著我往前了些，「只有漾漾有這個機會，怎麼能夠放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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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往後退了一點，卻撞到像人的物體阻擋我的逃生路線，我回頭看著後方原本沒人的位置，只見萊恩大有把頭髮紮起來的架式擋住了我……其實第七個不可思議就是萊恩吧，剛才我後面明明沒有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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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冬歲眼鏡的反光刺痛了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跟剛才比起來他似乎又離我更近了幾公分；「漾漾，現在就只剩下你可以為大家解答第七個不可思議了，不覺得你應該為同學盡一份心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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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是萊恩，身後是一票對著我微笑的同學，那瞬間我心裡只剩下阿嬤說過的那句朋友不可以亂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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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阿嬤言不可不聽，不然你有很高的機率會在晚點發生看到遠方阿嬤在向你招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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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校之初，這裡曾經是女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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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冬歲才剛起了頭，我就忍不住想吐槽；這間學校以前到底是多少東西，又是墓地又是女校的，快要把所有陰氣重的元素都集合在一起，同時我也很好奇為什麼大家都對學校的歷史那麼清楚？我國中三年過去才知道原來我們學校有校史室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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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體歷史課本千冬歲繼續說：「近百年來，學校的格局雖然有諸多改變，後方的舊大樓算是最早蓋好的，歷經多次整修後只剩下西側的廁所還保留原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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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往地下室樓梯旁的女廁嗎？」班上一個女生舉手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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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冬歲點點頭，「對。妳們有聽說過那裡的什麼傳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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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幾個女生對看了眼，最後由其中一人代表解釋：「有聽過一些風聲，上學期因為藝能科大樓整修的關係，美術課上課地點暫時移到舊大樓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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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美術課不是很容易弄髒衣服嗎？所以雖然那間廁所很破舊，學姊們還是會選擇就近去那裡清洗，可是那間廁所沒有鏡子，很難確認身上的髒污有沒有洗乾淨，和學校反映了很多次想加裝鏡子、甚至可不可以乾脆整間打掉重建，學校卻從來沒有正面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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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學校不斷避談這件事的緣故，同學之間才開始傳出那間廁所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這樣的後續並不難猜，後來女生們說的話也和我想的大致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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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以前是女校、又是在舊美術教室的旁邊，沒有鏡子的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不過，如果只是猜測，這個故事應該沒有被列入七大不可思議行列的資格，所以大家很一致的看向千冬歲，等他把剩下的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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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慎重的，千冬歲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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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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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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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千冬歲表情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是這故事不是才剛開始嗎，這種感覺很像電影院才剛播完預告片工作人員就進來說演完了一樣，我猜我的臉上大概也是想砸爆米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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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是還有一小段，但在有位學姊帶著鏡子進那間廁所後就沒了。聽說學姊進去以後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只到這樣。」千冬歲說，連他都說查不到了，那後續大概也就是真的沒有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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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顯然，這就是前方這些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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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樣，才要已經看過第一個傳說的漾漾去看看會發生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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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天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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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規定說一定要幾點去才會看到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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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欸不過晚上比較有感覺，不然大家晚上一起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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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好啊那就這麼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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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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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可以稍微給別人一點人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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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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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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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事情就變成我進到女廁，一群看熱鬧的人全部塞在門口，看起來就像要進女廁偷窺的男生在外面技巧很爛的把風……要不是喵喵不斷地跟我強調這間女廁幾乎沒有人會來使用，我想我沒有辦法做出這種很像變態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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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中拿的是班長從別間廁所拆下來、可以直接黏在牆上的鏡子，請不要問我這樣合不合法，我不知道什麼都不要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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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討論的結果是，既然學校堅持不裝鏡子，就代表在這間廁所使用鏡子一定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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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現在只要黏上去就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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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的格局還算普通，就是老舊的連燈光看起來都像是隨時會熄滅，跟學校其他明亮整潔的廁所形成相當大的對比；我眼前是偏低的洗手台，上方空空如也、完全沒有擺過鏡子的痕跡，身後是五扇門、最左邊有一間儲物間，另外右手邊是條可以讓人排隊的走道，直通門口，其他倒沒什麼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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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下時間，下午六點半，外面已經傳來叫我快點的聲音，反正趕快解決趕快回去，這麼想著我就把鏡子給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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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秒，十秒、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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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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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校園傳說只是傳說，雖然原本好像也沒有很緊張，我還是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走道另一端的同學們：「你們看，什麼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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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裡停止，不是因為我突然被什麼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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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當我往外頭看去，原先屏氣凝神在期待的一群人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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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都沒有，連嘈雜吵鬧的聲音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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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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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瑞？千冬歲？」我又嘗試叫了幾聲，試圖把現在的狀況理解成這些人只是想整我，可是氣氛又靜的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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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舊是沒有人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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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種感覺挺不舒服的。那種靜默很怪，像是整個人從原先所在的空間被抽離出來，空氣沉悶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身上，我正決定要出去找大家問個清楚，眼角餘光卻瞄到了牆上的鏡子裡有些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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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頭來，看著眼前的鏡子，吸引我的注意力的是我身後的一扇門，暫時看不出門後的是誰，但門就是用很慢的速度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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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是說沒有人在使用這間廁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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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裡面是老師那不就完了……不過說來，裡面的人也待太久了吧，從我們起鬨進來到現在起碼也過了十五分鐘，這段時間完全沒有人踏進廁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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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困惑，我也只是緊盯著打開速度慢得令人煩躁的門，畫面稍微有點不一樣，是從多了一隻從門下跨出來的腳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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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半截小腿，但看得出腿的主人應該會是身材差不到哪裡去的女孩子，皮膚相當白皙、腿型也很好看，請不要問我為什麼觀察的那麼仔細，如果那條腿上流滿了鮮血實在很難不專心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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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瀰漫著血的味道，更讓我確定那暗紅色的液體不會是顏料或是任何其他東西。濃稠、噁心的味道像是掐住我的氣管，冷汗順著我的臉頰流下，明明鼻子本能想抗拒那股味道，它還是不斷地提醒我那大量流下的血液來自於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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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腳的主人終於在門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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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看起來是高中生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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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的衣服像是學校制服的古老款式，上衣沒有任何顏色邊、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襯衫，下腹本應白淨的地方卻是一片怵目驚心的血紅，鮮血就自她裙子下的腿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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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的髮型是相當傳統的清湯掛麵，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卻能透過鏡子看見沒有血色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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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就超像恐怖片裡面的校園怨靈啊……我不想試了，反正這種時候我一定動不了，乾脆待在原地看那女的接下來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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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出聲，除了推開門時製造出咿咿軋軋的音效外，什麼聲音都沒發出，她只是很安靜地走下台階，鮮血在她落足的地方暈染開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那麼大的失血量不會是活人。
她向我走過來，自始自終都無聲無息，一小段的距離此時此刻顯得更短，很快的，她已經來到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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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我的嗅覺差不多也麻痺了，血腥味不再濃厚，或是說此時我已經不再在乎那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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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忽然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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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我稍矮了些，那張臉就在我的肩膀旁放大，直至她抬頭，我才看清楚髮下的臉。
一雙眼睛，布滿了如線蟲一般的血絲，瞪得大大的看著鏡子裡的我，眼裡傳達的訊息超級不友善，像是想送我上路一樣……她其實長得很漂亮，就是一張臉白的像紙，眼神又充滿了想把我做掉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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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行血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我知道我很不擅長描寫恐怖的場景，雖然我當下害怕到超想哭，我還是想說她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就算等等搖著我叫我負責也不會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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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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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招手屍，她講話沒有像快要斷氣，張開發紫龜裂的嘴唇，她語氣間流露怨氣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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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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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漸弱，女生的手摸上我的前頸，冰冰冷冷的，毫無溫度，我不確定她是不是想就這樣掐死我，沒能多想，我的注意力被鏡子中的一點變化給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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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後的女生肩膀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布滿青紫色的物體，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東西像是剛泡在血泊之中，表面之上有著多塊淤紫的外表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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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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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女生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像嬰兒的東西，「它」靠在女生的肩膀上，明明我都自身難保卻還是忍不住盯著那陀物體，像是手的東西伸出來，如同掐住我脖子的手逐漸加重的力道般，也逐漸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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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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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耳邊傳來的巨響，還有感受到手臂上的一陣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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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生和奇怪的嬰兒狀物體都不見了，不是因為它們消失，而是我眼前的鏡子突然碎裂；鏡子碎片灑滿洗手台，幾片碎片劃過我的手，流下來的血滴在上面，我卻無心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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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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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生的聲音低沉的命令我，我很確定他就是在跟我說話，因為他盯著我的眼神跟剛才那個女生有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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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的人是上次招手屍事件出現的那位學長。飄逸的長髮十分好認，他看我愣在原處沒有動作，二話不說地衝過來把我拉到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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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學長……」我慌張地想要了解現在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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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連轉頭看我都沒有，「你先出去，這裡我來處理。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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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雖然學長也看不到，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廁所；我聽見身後傳來學長唸著什麼的聲音，還聽到和剛才玻璃碎裂一樣刺耳的破裂聲，可是我才剛走到門口，正要回來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一切突然又回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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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沒忘記那些不見的同學，可是環顧四周，我還是沒看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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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他們先回去了，人多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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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的聲音打破了方才幾秒的靜默，看起來一臉心情很差的像我走過來……怎麼覺得上次也是這樣，這位學長是不是無時無刻脾氣都很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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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他的表情，學長的口氣聽起來相當不爽：「你遇到這種事都不會自己處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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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我不知道可以處理什麼啊……可是畢竟剛才是學長幫了我，我還是乖乖向他道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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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什麼，你不是看的到嗎，怎麼會選在七月嘗試這種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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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之前都沒有人發生什麼事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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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智障嗎，他們又沒有照順序走，誰還像你挑那個女生死掉的時候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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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知道那個女生什麼時候死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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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學長一連串的罵過還被叫智障後，就算沒生氣也覺得很委屈好不好，我是真的想說以前那些學姊帶鏡子進去都沒出事，試試看也沒什麼關係，難不成又是我低估我衰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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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跟學長說的什麼順序和時間的都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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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大概完全不了解狀況，學長語氣不耐的告訴我：「千冬歲應該有跟你說吧，校園傳說是有順序的，只有看過第一個的人才能開啟或是看到下一個；原本只是照順序走可能頂多就是從鏡子裡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誰叫你挑農曆七月又是那個女生晚上死亡的時間，她才能傷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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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生是誰？」當下我最好奇的問題其實是這個，也很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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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也知道，她下半身都是血的原因。」平平淡淡的，學長用描述一件與他完全不相干事情的口吻說著，「她是你們的一個學姊，因為長得漂亮交了好幾個男朋友，在那個保守的年代原本就不太被接受了，甚至她在就讀高中期間就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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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男朋友坦承這件事時，男方不願意負責而離開她，那女生只能拚命隱藏這件事、不願意讓家人知道，最後在這間廁所裡生產，孩子和母親被發現時都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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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恨男生，像你這樣不會挑時間進來她當然想殺你。」學長說出了很可怕的話，原來剛才那女生是真的想殺掉我，脖子瞬間有點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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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個校園傳說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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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還想問他怎麼知道千冬歲有跟我說，不過還是先等學長解答完這個問題，他看了我一眼，告訴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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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有你能走完剩下的傳說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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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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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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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斷了我的話，學長直視我的眼睛開口：「我想把這些事全部解決掉，只剩你可以幫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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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而我的心裡冒出了更多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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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學長會知道會看的到，為什麼他會知道千冬歲跟我說了什麼，或是他怎麼知道那個女生的背景，甚至連死亡時間都清楚，剛才他進去後又發生了什麼事，那女生現在怎麼樣了，有好多好多的疑問我都想問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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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指了指廁所外走廊上的椅子，示意我坐下來，我這才注意到椅子上有個小型急救箱； 「你受傷了不是嗎，」他看了眼我手上被玻璃割出的傷口，「你先坐下，我幫你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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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個學長也是有溫柔的一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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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快點，不然你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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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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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去我手上的血，簡單的清理了下，開始幫我纏上繃帶；近距離看著學長，他就跟我對他第一眼的印象一樣、漂亮的很不真實，注意到我在看他，學長沒有停下動作，只是說著：「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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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紮好，學長在我身邊坐著，沒有看著我，彷彿只是在和自己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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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把你想知道的通通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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