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 2 | Penana

公司座落繁華地區的角落，面積不大、員工不多，應該是用來接待像我一樣，有機會覬覦他們資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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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要，當一條鹹魚就好了，像他們一樣，連自己都不認得，有夠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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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潘政唯走進其中一個的辦公室，有人在裡面等，又要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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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這是我公司及私人的法律顧問，彭承彥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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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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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一個人獨來獨往，一天要說話、打招呼的次數寥寥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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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得認識新的人，挺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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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這是今天的保密協議，先看條款後簽名，我們都可以互相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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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檯面的紙本文件，是不是什麼狗血包養情節，我能有這些過人的條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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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挺正式的，應該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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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完之後可以看這一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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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屬於你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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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份遺囑，清晰地寫出一個人由財產到他人的人生都妥當地安排，最不妥當的是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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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數語，寫的人給我只有冷靜不慌的感覺，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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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的名字被寫下來，沒有其他人，是值得慶幸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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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似是遺囑留下的遺產，遺囑人沒有對我充滿遺憾，我卻只有被遺下的遺恨，連祝福他人的遺願也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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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沒有價值，沒有意義，沒有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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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老闆、彭律師，沒事我先走了，謝謝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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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細節內容，理解不到原來自己被拋棄到孤兒院、被所有人孤立、被迫連孤兒院都住原了，必須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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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安排、故意為之，導致我連和有機會和平共處的人，都失去相處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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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不是在當人，是在人家設定好的遊戲中當非玩家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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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不是遺囑，是我的死亡判決執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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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會生氣，等我好好地和你說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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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太清楚是哪一個在說話，我確實氣到失去理智，連丟文件到桌上都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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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遺囑是你的親生母親寫下的，定立的原因和時間點，都是有了你之後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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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個和她雙胞胎的舅舅，你也有父親，但當時他們和我們都有很重要的事情和關口要渡過，忽略了你母親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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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大家忙完了，找不到她，我們都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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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你也只是你偶然，是你在資優兒童資助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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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遺囑，你也明白她有多冷靜、撇脫，做事不拖泥帶水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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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她對你的安排不甚妥當，但在當時的亂世來說，對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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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沒有家人、朋友和組織的束縛，你活得很自在，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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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所有說法無從反駁，這樣的人最危險，看似蠢頓簡單，看穿再擊碎了一個人僅有、剛成形的所有生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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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爭論才是我最佳的選項，但也是要發表一下想法，腦袋不是那麼容易因為憤怒而當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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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你有人嘗試過找我嗎？遺囑只有你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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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一口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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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當時找上我填執行人見證是為了掩人耳目，我在其他人心目中，是中立持平，和他人沒有很多接觸的人，不容易被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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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父親和舅舅擴大和繼承了新的事業版圖而變得忙碌，不停尋找你母親不果又在互相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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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性情大變，我不希望你被他們找到，耳濡目染下悲劇很容易會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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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句句都不得不承認，他成功說服我，比起有人管我，甚至是性情有問題的人去管我，我應該會走向比現在更極端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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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足的，不用工作有零花錢，又有地方住，他算是為我定了一條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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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應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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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了許久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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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受這些說法，也不認同你們各自的做法，唯一認同的是我不希望和你們接觸倒是真的，接觸多了會打破我現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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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不需要太多的戲劇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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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太戲劇性，他們之間的恩愛情仇，和我無關，也別想今日之後要我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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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需要當一個吸血的小廢物，開心活一陣子就可以了，其他的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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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長大了，孤身一人很容易成為他人的目標，所以我要將你拉入視線範圍，以後你就是我遠房親戚的小孩，有事我會為你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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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言歸正傳，最怕和人溝通時被繞圈，自以為是好時機、好氣氛可以為最終的話題遞進嚴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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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活著都覺得無聊，你要是有心，就送我一程好了，我覺得有人會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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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我活著成問題，怎樣不解決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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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念頭，不知不覺說出話頭，就有了盼頭，哪一個方向都是能走向事情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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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時的我還未夠勇敢，但凡再勇敢一點，就不是我寫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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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為此感到高興，你也不應該因為想報復你家人，而選擇成為他人的工具被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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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溫和的他急了，有一種老婆婆買東西不夠人搶而不甘心的感覺，有點搞笑，也有點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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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早一點讓我感受到這份來自外人、無雜質的溫暖，他就不用費那麼多唇舌，我就會聽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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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一件可以幫助到人的小事，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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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小事，不應該用自己的命去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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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大人和大人物的身份閱歷不同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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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認知差異，有種使我變成認知障礙的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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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太清楚原來校園暴力和欺凌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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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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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你也不是什麼會被欺負和服軟的人，你除了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之外，收集證據變困難了，沒有人願意給你幫助，你覺得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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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說之後，我覺得難過、悲哀，確實他說的也對，但我沒能力和權力，去改變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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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沒意思，早就沒有了，什麼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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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氣冒升，最尖酸的話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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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勸完所有人放棄找我母親，又不讓人找到我的你，又有什麼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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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愕然，我感到更難過，不是不懂他的做法雖然不近人情，但貼合我本身的需要，這些年來他做的事情，對我確實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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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早出現，最壞的我可以不知道和不用沾手，是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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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目冷靜過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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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解決，以後你乖乖的做我的遠房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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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都沒聯繫過的親戚，今天是今生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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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以後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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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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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你是不是喜歡我母親，得不到她就要我，你知道你年紀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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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向你保證，他這個人已婚，初戀到現在沒變過人選，他人是可靠的，就是心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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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終於說話了，其實剛才我有懷疑過，是不是沒有付費所以一直都沒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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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你母親的朋友，我們是一個大的圈子，幸好你的模樣和父母、舅舅都不太像...

以後有機會接觸他們也需要委屈你去掩飾身份，這樣對你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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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像我父母和舅舅，是算我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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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的顏值和身材是中等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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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算美，但也不醜，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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