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三十七分的陽光還是澄黃明亮，悄無聲息地穿透玻璃窗邊，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CooQA4IF
這個帶著咖啡香氣與紙張呼吸的地方，也被染上一層午後的色彩。
劉毓然站在書架旁，像是隨意拿取一本書，但眼神移到另一本上，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8zmkYWrM
拿下那本書後，像是要確認什麼，看了下封面快速翻閱著。
——那些靈魂太多，我只是一具被依憑的殼，還能動，卻不是我。
第一次翻到那段句子時，他指尖微微一頓——那行文字，像某人的求救，正在對著他說。
他和那本小說一起走到一旁的座位區，步伐沉穩，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CvZJiOWl
拉出椅子坐下後，開始與書本的私人談話。
深黑的目光一行行的掃過那些文字，書頁翻閱的速度比一般人快，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6RZaarkh
他偶爾會頓一下，像是被某句話戳到，又或是某種語氣讓他聯想到更深的意圖。
「……是因為……他一直被什麼拉進裡面？出不來？」
他試著念出其中的台詞後將書本放下，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wzvIBMMO
像是沒辦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只是把眼睛閉起來想著。
就在那一瞬間，他有種錯覺——這句話，不只是書裡的角色在說，好像……有人在耳邊低語。
耳邊真的傳來一個很低沉的嗓音。
「因為我像一面鏡子一樣，映照出別人的樣子，卻快沒了自己。」
——那不是自己的聲音。
那聲音很沉，像是共鳴的位置被誰往下拉了一層，帶著一種不屬於現場的重量。
毓然整個人僵住，背脊一陣發涼，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Ucan2rTv
猛地張開眼找那低嗓的主人，卻看到斜對角的沙發上，有個男人盯著自己看，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IUDIvx6Y
那眼神——平靜的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卻讓人毛骨悚然。
他甚至不自覺倒抽一口氣，眼神不斷打量著他。
那男的看起來很年輕，大概像個大學生的年紀，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hsJWx0Zz
說出來的語調卻很低沉、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照理來說不可能。
但確實，他聽到了，真真切切，不是幻聽。
毓然看著那毫無波瀾的眼神，嘴上想說些什麼，卻把那絲詭異吞下去。
「……你喜歡那本書嗎？那個角色……你覺得我……他在想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年輕男人的語氣又變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fmUnoTZC
比剛才更輕、更溫吞些，像是聲音的重量在不同的位置遊移，說話的人卻沒有意識到。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2PdmEYQW
剛才那低沉的嗓音，彷彿不是從同一副聲帶發出的。
——他到底是想問我什麼？
那種語氣，讓毓然覺得像是在考驗自己，答錯了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毓然心裡很是疑惑，眉頭起了皺摺，想辦法要穩住自己的思緒。
「……也許你只是怕自己一個人……吧？」他語氣淡淡的說，盡量讓自己聽起來沒情緒。
空氣染著澄紅，他們之間很安靜，玻璃窗外的車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沙發上男人僵著一會後，瞇起眼睛也像在打量他。
那雙眼看得透徹，像在解析什麼，好像再多跟他說幾句，就會掉進某個不屬於自己的漩渦。
——像有其他人隔著他在看自己。
毓然能感受那眼底的不對勁，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BIvgwx9p
他現在有點想逃了，背包提著，起身準備踏往外面。
「……你能……讀懂他嗎？就算一直……沒人能把他拉出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mfAeClrs
那溫吞的聲音雖然沒有激動的火花，卻點燃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熱度。
像有什麼不自然的牽引，把毓然釘在原地。他發現自己……動不了。
那男的從沙發起身走到毓然面前，他才看清楚他的模樣。
他身形比一般大學生還纖細，穿著極度鬆垮、帶著卡通圖案的上衣，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z9iMQcFp
眼瞼下的黑眼圈深的不像話，不知道多久沒睡飽，頭髮也隨興的亂翹著，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3eaHXT23w
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不說還以為是要去巷口的便利商店買東西。
但凌亂底下——有著一張如詩歌般的臉蛋。
那其實讓毓然有點驚訝，他甚至不太能確定這是男的還是女的，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oLuSYYGj
他心想，這邋遢的人看起來有點不太正常，眼神游移一陣子後，才緩緩開口回他。
「我只是隨便猜而已……這個角色可能會這麼想吧？你怎麼這麼想知道，我能不能讀懂？」
「……因為你猜到了，也幫他說出口了，那他就能回到書裡了。」
那個男人突然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後坐下，也沒問過可不可以，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aIDFRKpR
就拿起他剛放下的那本書，翻到後面幾篇章的地方，指尖指著中間的段落。
「你看這裡……他說他想醒過來，可是他不斷被他們帶走，卻沒有人，能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隨著文字游過，很輕，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igoMPdVb
但語氣卻變回剛剛那個沉重的嗓音，像角色承載太多情緒。
而下一瞬，他又變回那輕柔溫吞的聲音，像是某個人剛退下，另一個人又走進這副身體裡。
毓然看著他，第一次覺得這不只是書迷的投入——而是像真的有人想把他拖走。
他覺得這一切都太怪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3SscWMOh
一個男的吧，聲音變來變去，長得漂亮、神智有些不清，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zoByU6Ff
有點生氣地把那本書從那個男的手中救回來，沒想再看他。
「我還沒有看到後面，你不要亂暴雷我。」
「……可是你……說出來了，說出他的話了……我……」
那個人的話都還沒說完，眼淚突然溢出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27sJXtMB
像是眼底有一片大海不平靜的翻騰著，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inHQ68gL
只能任滾燙的海水滴落在身上的卡通圖案上，在身上留下斑駁的水痕。
看到眼前有個男人哭成這樣，毓然嚇的嘴都合不起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07jY5HzuK
眼神只能怔著，看向逃往外面的出口，又默默看回那個哭的可憐的男人。
他心裡覺得很煩，還是覺得自己遇到怪胎。
——他到底在哭什麼……？就這麼喜歡這個角色嗎？
毓然的餘光瞄到有其他人的視線投射在自己身上，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RziQD8WB
像是想平息這場混亂，趕緊的從自己包中抽出兩張紙巾遞給那個男的。
「是也不用哭成這樣吧……你是書迷喔？這本不是剛出沒多久嗎？」
那個人收下紙巾攤開後對折又對折，好像很講究什麼，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zwUDqF1Y
輕輕的壓在自己的眼角，讓纖維吸收那些海水，嘴裡緩緩的說。
「我只是……覺得他有點可憐而已，抱歉……」
他擦完眼淚後，把那些用過的紙巾又遞回毓然面前。
毓然看了一下，眉頭又皺了，抿了抿唇後嘆口氣，手還是默默地接下那些回禮。
「嗯……好吧，這本書是寫的很好，作者筆下的對白非常精準，就像他其實是角色本人一樣……」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fQ2oP62m
像是想化解空氣中的尷尬般，他稍微隨意聊了幾句。
那個男的也不再掉眼淚了，彷彿把情緒都抒發掉了，只是側著頭看著毓然。
「……你喜歡這個作者寫的？」
「喜歡吧……這個老師寫的情緒很足，讓人感觸很深。」
那個人垂下眼後，把雙眼輕輕閉上又睜開回看他。
語氣溫吞，很慢，怕像一陣風被錯過。
「……我就是作者……亦澄……方以晨。」
毓然看著眼前這個像大學生的男人，似乎突然忘記該怎麼呼吸，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UTPWzYzm
只是睜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隨便一間書店就遇到原作者？
但那男的眼底，卻沒有一絲說謊的痕跡，只有真實到令人心悸的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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