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師兄道:“你們幾個是想多來兩次,還是想少來兩次?”
那趙師弟四人都道:“自然是想多來兩次。”
那王師兄道:“這卻是什麼原故?”
那趙師弟四人各都搶著道:“在莊裏太疲累了些。”“咱們每日十二個時辰,總有八個時辰在練武,這可有些受不住。”“不錯,不錯。有些授藝師兄又太嚴苛,稍稍姿勢不對,便拳腳相加,咱們可吃了好些苦頭。”“還是在其他三個屬院好些,一年總能三次上這維龍山守清閒。”
那王師兄忽然冷冷道:“你們說些什麼?怕不怕我去告訴師父?”
那趙師弟四人立時噤聲,只靜了靜,便聽他們連連懇求那王師兄莫要將方才一番言語告知師父,並都說那是自己一時失言,全出無心。
那王師兄聽他們求了一會兒,卻又笑道:“幾位師弟莫怕,師兄只是跟你們鬧著玩。”那趙師弟四人並不說話,似是一時不敢相信,那王師兄接道:“我也想多來兩次這維龍山,平日在莊上自也覺著辛苦。方才那般說法,只是告誡你們日後說話須多加小心。”
那趙師弟四人聽他如此一說,才放下心來,都道:“多謝師兄指點。”
那王師兄又道:“平日裏在莊上練功雖苦了些,但是咱們每天可是都能吃飽飯,而且每月還有一兩次能吃到肉,這也總勝過在世道裏日日勞作,討那愁人的生計。”
那趙師弟四人各都稱是,隔了一會兒,那趙師弟又問:“師兄啊,為何咱們只守在這第二層嶺外,山腹裏無須守麼?”
那王師兄道:“這也是咱們奉劍山莊與魔力門之間立下的規矩,兩家各占此山一半,山腹內各都不許入去。”
那趙師弟道:“那是為何?”
那王師兄道:“幾位師弟,我雖是你們師兄,但在我之上,還有三百八十二個師兄,咱們奉劍山莊五院之中,除去咱們師父與各位師叔的親傳師兄們,個個都是下等弟子,有很多事,咱們是不能知道的。”
那趙師弟四人俱都恍然,同道:“多謝師兄指點。”
接著幾人又說起他奉劍山莊所煉各類上等兵器多麼神妙,雲水凝聽著再無甚緊要,便悄悄走遠些,掩入林木茂密處下嶺,心內尋思道:“原來這維龍山被奉劍山莊與魔力門劃了界限,他們一家一半,嘿,看來連年爭鬥,雙方俱都不大好過。那個大吹法螺的王師兄將三年前天楓岡上一戰的情形調轉了來說,哄騙那些方入門的新丁,看來都是他們奉劍山莊自家內的教導,如此自欺欺人,又有什麼用了?當年那炎烈、風雷兩院被三門二派殺敗,元氣大傷,他們又招入了許多新弟子,日日加緊訓練,多半還有獨霸江湖的野心。聽他們對答,似前面山腹內再無把守,且兩家誰都不准進入,倒是有些古怪。”
下行數裏,卻見一道岩脊與前面那座小嶺相接,順著過去,在那小嶺上已能望見那澗大致走勢,若要去到岩邊,須得自面前這座大嶺攀上。只是這嶺不同先前所見,向南這面雖未陡直,但也幾如峭壁模樣,雲水凝乍看之下難免頗感為難。
再一看處,又覺心寬。原來嶺上垂有十數條粗長青藤,且岩棱多有凸出,以他現下輕身功夫,要上到那澗崖所在,當也非是不可。當下去到那嶺腳下,抓了一根青藤拽了拽,試它吃得住力,手腳並用,攀援而上。
爬了數百丈後,手中青藤將盡,換過另一根藤再爬,又上二三百丈,再行換過另一根藤。如此換藤六七次,登在一面斜坡處,向上走過六七裏路,終於上了崖岸平處,至此仍未去到嶺腰,右首依舊陡壁豎立。
此時澗水之聲盈耳,他走到崖邊向下望去,卻是深不見底。看看天色,該已到了申時中段,走這一路,此時方略盡了些興,腹中也感饑餓起來,拿出兩張面餅,吃了一張,不覺有些倦意,又沿著澗勢向北走了段路,見了右首有個山洞,進去一探,只兩丈深,地上鋪著些枯枝爛葉,都是去歲殘物,聚了一堆燃起,在旁靠著山壁小憩一會兒。
水流清韻聲中,只感心神暢逸,朦朧睡夢間,似乎觀得維龍山全景,又似能看清山石上每一道細紋。正覺安閒適意,卻見山色忽然幽晦下來,自己立在澗底一塊大石之上,看著河水向自己湧來。
河水愈湧愈急,自己仿佛是在下沉,直至沒入水中。接著自己逆流而上,周圍更見昏暗,但在前面不遠處,卻有一團淡淡的藍色光亮,似在微微漂展舞動。那淡淡的藍色,在昏暗的水底流動搖擺,他看在眼力,只覺甚是奇彩美幻。
倏忽間到了那團藍光之側,伸手輕輕一觸,那藍光中似有一聲低吟發出,接著身周水流似乎都在震顫,那團藍光驀地轉盛,自己以手遮住雙眼,不能再看。猛聽得一聲龍嘯起自耳邊,心中微微一驚,睜開眼來。
面前火堆已將熄滅,洞內昏沉沉的,似是天時不早。耳聽得洞外風聲大作,跑到洞口一看,只見天上烏雲四布,地上飛沙走石,竟是一場大雨將至。但現在只是夏初時節,又怎會有如此大氣象的雨事?
想起方才夢中所見,那團藍光,那聲龍嘯,與現下的雲雨之象一同看來,決不像是巧合。心思微動,解下腰間鋼刀,照了洞側山壁,猛地斫下,刺剌剌一聲,數點火星飛濺,鋼刀震回,一條右臂微感酸麻,心道:“絕不是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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